温向荣脸上现出尴尬神色,他只当庄子里的客人少,是大衍国专为了宰他们而开设的,结果却不想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才让庄子显得寂静,想想平日生意兴隆的庄子因他们到来而变得萧条,说起来他们花的这些银子或许人家都没看上眼呢。
可既然少女都说了听小曲赚的比撑船多,他们也不好装糊涂,而且,也真是想听听大衍国的小曲是怎样的,温向荣道:“小姑娘还会唱曲?不如唱几首给我们也听听。”
少女听了大喜,立马从身旁拿了一本小册子过来,温向荣接过来,上面竟然是一首首小曲的曲名,后面跟着的就是一首小曲的价,倒也不贵,每首只要一两银子,想来有个十两八两的也就够听了。
于是,点了两首让少女唱,少女一展歌喉,如黄莺娇啼,美妙的曲调伴着水波清越而又婉转,不同于江蒙国的曲风很有种耳目一新之感,温向荣听了也忍不住点头,真是不错,这趟游船还真是值了。
小舟行在荷花荷叶之间,水波映着斑斓的日影,缱绻的轻风吹在身上,没有平常的燥热,耳边是清越的歌声,几人听的昏昏欲睡,直到两首曲子唱完,少女喝了一口自带的清水,看向温向荣等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期待,只是渐渐的期待就要变成失望。
温向荣等人还没明白少女眼中的神色意味什么,旁边路过的那艘小船上扔过来一锭银子,落在少女脚边,少女立马满脸堆笑,将银子捡起塞入怀中,对着那艘小船上的使节连声道谢,“多谢大人打赏,大人还想听什么曲子?”
温向荣这才明白,人家少女唱完了,是在等着打赏呢,他竟然没有想到。再看向扔银子过来的国舅,果然还是人家会玩啊,那一锭银子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两,竟然听两首曲子就打赏出去了,早听说国舅一家财大气粗,今日一见果非他这样的清官可比。
之后,别的船上也陆续响起各有不同的曲调,竟是各有特色,能让有着这样歌声的少女来撑船,这个庄子也真是不简单,还是说大衍国人都是这么会赚钱?
荷花采好了,到了岸上管事笑眯眯地等在那里,当得知一朵荷花要一两银子时,温向荣虽然觉得贵了些,可一想到是因他们的到来,庄子里赚不到别的银子,对这个价倒是也能理解了,只是瞧着差不多每艘船上都堆着半船的荷花,他真的心疼的要命,其实他们早就应该知道荷花也是要钱的,不然满河的荷花还不早就被采光了?
好在管事再次答应为他们免费将荷花做成软炸荷花,温向荣才不那么心疼的跟刀割似的,说起来温向荣生于战乱,自小跟着家人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直到后来战乱平息后,生活才稳定,虽然最后是爬到右相之位,可骨子里还是个很俭朴的人,安逸的日子也没过过几天,像这两日这样花银子,他从前是想都不敢想。
虽然软炸荷花是王妃爱吃的美食,可一群大男人也不能光吃花,于是,昨儿钓的鱼也可以继续吃。
中午又是满桌鱼菜,除了各种做成香辣的、红烧的,糖醋的,最让他们吃的过瘾的就是水煮鱼,辣的人不住吸气,却还是不舍得停嘴,大热的天,一个个都吃的汗流浃背,却又无比的过瘾。
可吃的太辣了,就想要喝水,加了冰的果饮凉茶一杯碗一杯地喝,等吃过瘾也喝过瘾,再一算账……好吧,炸荷花和鱼都是免费的,可那饮品要钱啊,尤其是那些他们从未喝过,喝起来却有淡淡的甜和清香的凉茶,据说是用几十种珍贵药材熬制而成,这价自然是高了去了。
去掉免费的荷花和鱼,米饭也没收钱,光是冰凉茶就喝了一千多两银子,这还是人家庄子管事看在他们是江蒙客人的面子上给少算的。
可温向荣怎么都觉得正因为他们是江蒙人,所以庄子的管事才多算了呢?一千多两的凉茶是真心的贵,也就是他们从未喝过这种凉茶,也无从比较,只能认命地掏钱。
好在就是一顿饭,他们这些人真吃个一千两,也不是接受不了,算起来这味道比起第一顿其实还是赚了呢。
要不,晚上还吃鱼?
就在温向荣如此想的时候,庄子的管事又来了,“温大人,你们昨日钓的鱼太多,放了一日如今有些已经不新鲜了,请问是扔了?还是做成咸鱼?”
温向荣一听还可以做成咸鱼,就来了兴趣,“做成咸鱼又怎样?”
管事道:“做成咸鱼虽然暂时不能吃,倒可以带回去送人。”
温向荣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算不送人,带回去自己吃也成,毕竟鱼都挺贵的,就请庄子的管事将鱼做成咸鱼,也免得浪费了。
管事乐呵呵地下去了,温向荣坐在那里就合计开了,钓鱼要钱,采荷花也要钱,帮着做咸鱼是不是也要钱?以他们到庄子之后,连喝几碗凉茶都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可别做成咸鱼也要钱吧。
温向荣立马让人去找管事的问,结果找到管事时,那些鱼已经被腌着了,当得知腌一条鱼是一两银子时,温向荣抽了抽嘴角,比起这一次吃东西的高价,其实鱼的价还是能够接受的,只是一两银子要是在外面得买多大一堆鱼呢?
可人家的鱼已经腌上了,他们做为江蒙国的形象,当然是不能反悔。
而到了晚饭时,温向荣也终于像是找到一条不继续被宰得太狠的方法。使节团们都慕了大衍国烧烤的美名,都想要尝尝烧烤的味道,于是,温向荣便拿出一千两银子,交给管事,“晚上我们想吃烧烤,就按一千两来准备吧!”
管事接了银子,‘嘿嘿’一笑,虽然一顿饭宰人家个五万两是挺过瘾,可也不能真把人宰跑了,虽然一千两不能跟五万两比,可就这五十多人吃烧烤,那肯定是足足够了,这回也不用他们庄子亲自来做,让人赶了车进城里,就到凌记烤全羊去拉了十只烤羊回来,五人一只羊足够足够地吃了,再弄些点心、酒和酸梅汤什么的,这五十人的晚饭也就有了。
晚饭让温向荣很满意,觉得还是这样先拿了银子再让人去准备吃食的方法好,而且,这吃的不是也都不差?有肉有酒,比中午吃鱼时喝凉茶就喝了一千两划算多了。
不过,那凉茶真是好东西,之前没有想到,后来再一想,江蒙国内好像也有卖凉茶包的,只是都碾的碎碎的末,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那价真是贵,几两银子一小包,据说是从大衍国传过来的。只是太贵了一向俭朴的温向荣从未买过,如今一想,那样一小包就几两银子,也就能冲几碗,中午喝了一千多两的凉茶,似乎也不算贵。
就是不知大衍国内卖凉茶多少银子一包,若是便宜,有机会出去时可得买些了。
当然,为了明早吃的好又省钱,温向荣又拿了一百两银子给管事,希望明早还能吃到既好吃又省钱的早饭。
管事瞧着一百两银子,皱了皱眉,笑道:“温大人,您还真是会过日子,一百两银子……您都不能让我赚点吗?”
说完,接过银子,“好咧,既然温大人是位节俭的好官,我这人又一向最敬佩节俭的好官,一百两银子,保证让你们都吃好。”
温向荣被这听着像是恭维,可听着却好像被嫌弃的话弄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可能省些银子总是好的,谁让他们这次来的人多了些,既想吃好又要吃省,其实也不怎么容易。
宁远王府,贺楼远翻着刚送过来的账本,看到最后挑了挑眉,“一顿饭五万两?庆生这小子还真是敢要!”
凌小柔凑过来也看了几眼,笑道:“他这不是要成亲了,想要攒几个老婆本嘛,反正江蒙国这些使节人傻钱多,不宰他们宰谁?”
贺楼远笑笑,“我这不是怕他把人都宰怕了,往后那些江蒙人不敢过来送银子,这不就成了一锤子买卖?”
凌小柔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往后你跟他好好说说,宰这些使节也就宰了,若是江蒙国的游客过来时,就不能宰的这样狠,宰个三五倍也就差不多了,还有像凉茶、鱼干这一类大衍特色的纪念品可不能卖得太跌价,咱们还指着这个赚钱呢。”
“五十人喝一顿凉茶花了一千两,你觉得他会卖的跌价吗?”贺楼远哭笑不得,江蒙使节们此时恐怕心里都在骂娘吧,不过一想到江蒙人曾在渭城府卖福寿膏,宰他们这些真不算多,可惜江蒙使节团里那个温向荣不是傻瓜,被宰了几次后就学聪明了,如今再宰也不可能上万两上万两地宰了。
凌小柔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要说起来,庆生他们对待那些客人可是比她下手狠多了,完全用不着她来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