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隐士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本子上记着的各种美食。
最后,干脆一骨碌坐起来,这样下去不行,要不,他干脆就按宁远王之前提出的建议住到宁远王府去?但凡有一点工夫都去磨孩子他师娘,说不准被磨的久了,她就会做给他吃呢。
想当初宁远王来请他做明诚先生的时候,他不过是矜持了那么一下,宁远王就放弃说服他住进渭城府,想起来他就气得慌,那小子怎么就不会多坚持那么一会儿?只要再劝上他几次,他也就答应了。
偏偏他就不知道再多磨一会儿,甚至老隐士都觉得贺楼远就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不想他住到渭城府。
老人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竟然被个小子给算计了,这口气怎么也得出了,最好就是去把他吃穷了!
于是,在权衡之后,老隐士最终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巴巴地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儿,把家什往车上一装,带着留在这边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出发,奔往渭城府,最终目的地——宁远王府!
队伍还没出发,已经有人给贺楼远送信了,贺楼远感叹,那么个爱装深沉的老头子,就为了几道美食,这就出来了?还要把那个跟他争宠的小子带回来。
不过想想,明诚在不在府里,孩子们整天挂在嘴上的还是哥哥,凌小柔念着的也都是明诚,在不在府里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能把人请出来自然是最好不过,正如凌小柔所想一般,过些年家中的几个孩子也要启蒙了,别人的孩子怎么都好说,自己的孩子他真舍不得送到山里一连十日见不着面。
既然老隐士主动要下山,他就得做出个姿态,至少住的地方得给解决了。
鉴于老隐士比较猥琐的本质,贺楼远可不敢把他安排到自家后院,就算再恭敬也就是在外院给安排个院子罢了。
而且,为免他整日喝的醉醺醺的不办正事,住的还不能离酒坊太近,最后权衡过后,贺楼远就打算先让他住在离王府正门不是很远的一处院子,出府走走也方便,最重要的一点,天好了,借着修缮王府还能给他拦上一道墙,免得老家伙没事就往后院溜达。
虽然对于老隐士的才学贺楼远非常肯定,但对于老隐士无视世俗礼教的行为,他也打听的很清楚,若是让他住在王府,又没个万全的法子,他没准整天就往后院逛了。
等老隐士带着明诚进到渭城府,贺楼远已带着人过来迎接,直接就将人接进了宁远王府。
老隐士对于住在哪里倒没有意见,只是到了宁远王府附近就开始猛吸鼻子,实在是太香了,酒香加上卤味的香,他就觉得自己是一只掉进米缸的耗子,不就是可劲地吃了?
中午饭是贺楼远陪着吃的,正宗的王府卤味就着王府家酿,老隐士喝着喝着就咂巴咂巴嘴,“王爷,你这酒比上次喝的可差了不少啊。”
贺楼远脸都没红一下,“都怪这酒对酿造材料要求太高,必须是当年的新粮再加上多种名贵药材,造价昂贵不说,材料上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给先生送去的是最后几坛,如今王府里剩下的都是品质差上一些的,不过,待到新粮下来,本王定会让人多酿些合先生心意的佳酿。”
实在没有,老隐士也不好强求,喝着杯中的酒,虽不如上次喝的好,却也是醇美非凡,老隐士自然是识货的,这酒八成就是卖疯了的王府家酿,一杯都是值许多银子,还是得喝个够本才行。
喝着王府家酿,吃着全席宴,老隐士只觉得自己比先生幸福多了,至少被先生心心念念,临了都没吃上的美食,他是随便可劲地吃,也不枉他这几年跟着宁远王从蓟城跑到渭城府,还一再放出风声要引起宁远王的注意。
只可惜,宁远王虽然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却从没放心上过,这次若不是想要给明诚找先生,八成还不会搭理他呢。
唉,这人啊,上赶着就不值钱了,想当初他周游各国,在哪里不是受到贵宾的款待?为了想要把他留在本国,那些做君主的都挖空心思了,他连眼角都欠奉,如今却沦落到为了口腹之欲,送上门给人家做牛做马地教小孩子读书。
老隐士感慨一番,不由得就喝多了,贺楼远便命人将他抬回去歇息。
新的被褥,新的枕头,连床幔都是凌小柔让人给换的新的,只是在将人放到床上时,怎么也没办法从他的手上把鸡腿掰下来,只能任他一手攥了一只鸡腿躺进被窝里。
师父陪先生喝酒,明诚就带着书僮去后院给老太妃和凌小柔请安,一路走着,书僮惊呼不断,自从他跟着老隐士开始,老隐士就是围着宁远王转,整日想尽办法引起宁远王的注意,这些年过的可以说是苦兮兮的,像老隐士说的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皇宫,或大气磅礴,或秀美精致,他都是没见识过。
甚至为了表现出隐士高人的气质,大多时候都是在城外的山里搭个木屋子,日子过的真是清苦。
以至于初进宁远王府,便震惊于宁远王府的阔绰,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在他看来什么皇宫王宫的,都是老家伙自己胡吹的,王府才是真正的富贵之地。
明诚也是小孩子性子,见书僮看的眼都直了,就在旁为他介绍王府的建筑,听的书僮两眼都要呈蚊香状,想到往后就要住在这样华丽的地方,书僮第一次觉得其实跟着老隐士也不是一直吃苦受累。
不过,好日子还得靠自己努力来过,老隐士不只一次告诉过他,靠别人总有一天是靠不住的,想要什么都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去争取,书僮问道:“明诚,先生说要我以后都跟着你,辅佐你,永远都不离开你,你不会亏待我吧?”
明诚点头,“往后若是我封王开府,就封你做大总管,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以后我有一口好吃的都分你一半。”
书僮便用力点头,“行,那我就等着给明诚做大总管,那你能给我这样的大宅子住吗?”
明诚眨了眨眼,纠结了片刻说道:“我现在还是要师父养着,若是你不急,等有朝一日我赚了多多的银子,我就给你建这样的大宅子。”
书僮忙点头,“这些年我还要侍候先生,先生说他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再等个十几二十年我也是等得的。”
明诚也跟着点头,“那就成,我向你保证不出十年就能让你达成心愿。”
书僮怔忡片刻,“难道你爹的身体比先生的还差吗?我听先生说他才二十多岁。”
“关我父皇何事?”明诚不解地问。
书僮掰着手指道:“我没爹娘,先生说过,只要我好好地跟着他,就把我当儿子养,他百年之后所有东西都留给我。而你是有爹的,十年之后你才十五,哪有能力买这样大的宅子?还不是要等你爹……”
书僮没往下说,看明诚的眼神却什么都包含在里面了。
明诚听的皱眉,“我父皇的是我父皇的,他有那么老婆,往后儿子还能少了?他的东西也轮不到我来想,你信不信我就凭着自己的双手给你赚座大宅子?”
书僮哪敢说不信?往后这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了,就是明诚这时候说月亮是方的,为了大宅子他也得点头。
明诚却因与书僮的对话开始沉思,他如今吃住都在宁远王府,当初离京时虽然父皇给了他一万两银子,但那些银票宁远王和王妃都没要过,只说要留给他自己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可以说这些日子,他吃住都是宁远王府的,虽然宁远王府不在乎这些,但他做为一名未来的男子汉,怎么可以一直靠别人养呢?
而且一万两银子看似很多,真花起来就没多少了,就是他每日吃的饭菜真要他自己花钱到酒楼去吃,估计一万两银子也吃不上半年。
他前些日子在宁远王府时也没少听人说起,宁远王府有钱,那是相当有钱,随便一个什么产业都是日进斗金,在这样一个金窟窿里,他竟然半点赚钱的想法都没有?
明诚暗暗握拳,他是男子汉,他要赚钱,他还要存娶老婆本呢。还有给未来大总管的大宅子,他一点都不想假他人之手。
凌小柔带着三个宝贝在老太妃这里,明诚直接带着书僮过去。
凌小柔陪老太妃在屋子里说话,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玩着的孩子。明诚一进院就看到三个宝贝正在院子里骑木马玩,见到明诚争先恐后地都跳下木马,奔着明诚就跑过来。
语柔跑的最快,一头扑进明诚怀里,嚷着要哥哥抱,修谨慢了一步,见跑过去也抢不到怀抱,干脆又坐回木马上摇啊摇,修逸跟语柔前后脚,看明诚的怀里没地方了,歪着头看了眼书僮,张着小手,“抱抱!”
书僮呆了下,也就学着明诚之前的样子张开手,修逸就扑进书僮的怀里,被书僮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