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隐士跟没事人似的,凌小柔挑眉,“先生?”
老隐士茫然地望过来,“他师娘?”
凌小柔用盖子又在茶碗上荡了两下,老隐士也跟着也荡了两下,末了放在唇边就着手抿了一口,凌小柔眼角跳了跳,“先生,这茶如何?”
老隐士眯着眼,“好茶好茶,比我在铺子里买的一文钱一包的好!”
“一文钱一包的茶?不会是假的吧?”凌小柔微张着小嘴,她从没想过茶叶会便宜到这个地步,就是老茶叶子炒出来的也不会便宜至此,莫不是树叶子炒出来骗人的?
老隐士‘呵呵’一笑,“不假不假,就是碎了些。”
凌小柔恍然,原来是茶庄里卖剩下的茶叶末子,估计不卖也只能扔了,卖一文是一文,不过除去碎了些之外,若是买了好茶的末子,喝起来倒也不差多少。
凌小柔突然觉得脑中有亮光闪过,一文钱一包的茶叶末子啊,在别人看来只是图了便宜买回去泡水喝,但在凌小柔看来却是好东西,若是做成茶包就不是一文钱一大包了。
还有煮茶叶蛋也用不了多好的茶,而且,茶叶做的枕头可通心络,可明目清心,早知道茶叶末子这么便宜,她一准早就去弄了。
凌小柔就觉得自己赚钱实在是有瘾,赚多少钱不在乎,但一想到有赚钱的法子就想往前冲,这样钻钱眼里的感觉真不好。
可谁让王爷要养一整个渭城府的兵将,如今渭城府又越来人口越多,赋税却越来越低,若是不好好想赚钱的法子,真怕养不起这许多的人。
不过,凌小柔此时要注意的也不是茶叶末子的事,将手上的茶碗又举了举,“先生,我这茶碗举了半天了……”
言下之意,端茶送客,您老人家该走了。
老隐士‘啊’了声,“原来王妃是要送客了?我这还合计着,莫不是王妃口渴了,怕误会,没敢告辞。”
凌小柔皮笑肉不笑地道:“先生还真没误会,本王妃真是有送客之意。”
任老隐士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赖在凌小柔这里混晚饭了,但一想到明儿还要按着老太妃的饮食来吃,整个人都不好了,叹了口气道:“王妃,回头咱还按从前的规矩来成不?我老人家一顿吃不到肉,心情都不好了,心情不好了就没有气力教明诚读书,没有气力教明诚读书,明诚这孩子别耽误了。”
凌小柔垂着眉目,喝了口茶水,将茶碗放下,才道:“先生这是威胁本王妃了?”
老隐士忙摆手,“不敢不敢。”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了有些气势不足,咂巴咂巴嘴道:“我老人家只是就事论事。”
凌小柔无奈地道:“先生,您如今年岁大了,不比年轻人,饮食素淡些于身子好,若是整日大鱼大肉,身子是吃不消的。”
说完,又打开老隐士拿来的匣子,从里面翻出一本唯一都是用的繁体字写的养生篇,从头翻了几页,找到一处关于老年人保养的内容。
指着上面关于饮食方面,“本王妃说的话先生可以不信,但这上面却是令师亲手所写,先生若有哪里看不懂,本王妃倒是可以为您讲解一二。”
这本养生篇是当初老隐士的师傅为每一个弟子都留下的一本,与其它那几本又是简体字,又是英文的不同,这一本里内容都是用这个时代正常文字写的,想必也是不怕别人看的。
老隐士自从得了这个匣子,没事的时候也没少翻看,可惜除了这本他都看不懂,上面养生的内容他可以说是烂熟于胸,只是如今年纪大了,难免性子越发的孩子气,又舍不下那些口腹之欲,才故作不知。
如今被凌小柔指着书说教,他还不能说是凌小柔编造的,毕竟书是他的先生写的,又是他给送来的,上面的内容他更是深信不疑。
可一想到往后只能吃青菜豆腐,老隐士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坐在那里把手拢在袖子里,垂着头一言不发,很明显是要顽抗到底。
凌小柔叹口气,最后劝道:“要不这样吧,往后早饭呢,咱们就按清淡些来,午饭可以丰盛一些,但先生不能暴饮暴食,更不能吃太多的肉,免得积食久了身子负担不起。晚饭也早些吃,吃完后先生歇会儿,再到外面去打打拳,待消化了再睡,这样成不?”
老隐士立马眉开眼笑,“成,成,我老人家都听王妃的。”
凌小柔见终于把这个老小孩哄住了,扫了眼手边桌上放的茶碗,这回老隐士学乖了,“王妃事忙,我老人家就不在这里耽误王妃,告辞了。”
凌小柔起身送出去,目送老隐士略显活泼的背影摇头,什么世外高人啊,果然是只能远观。
趁着时候还早,将下人们准备好的单子又对着箱子检查了一遍,这才拿着单子去见老太妃。毕竟是贺楼玉娶媳妇,做为未来的妯娌,为免出错,虽然事情都是她在操心着,但总是要事事跟老太妃报备一下,免得出了纰漏,落人埋怨。
老太妃只是大概看了几眼单子,对凌小柔她是放心的,知道她不是小气之人,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因为要给凤舞下马威,而在这上面做文章。
就是老太妃这里也不会为了给凤舞嫁妆多而心疼,就算嫁妆再丰厚,凤舞嫁进贺楼家,这些嫁妆最后还不是贺楼家的,就像老太妃手上那些历代贺楼家主母的嫁妆,往后也是要留给儿孙的。
这边跟老太妃刚把嫁妆的事说完,透过玻璃窗就见贺楼玉站在院子里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的,样子很是鬼祟,这时候倒是体现出玻璃窗的好处了,老太妃让丫鬟去喊他进来。
贺楼远进门先给老太妃见礼,又给凌小柔见礼,之后到下垂首坐好,端着丫鬟给上的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又让丫鬟重新倒上,连着倒了三次,二爷才喝够了。
老太妃心疼地道:“这是做什么了?瞧把你渴的?”
贺楼玉也不说话,就咧着嘴‘呵呵’傻笑,凌小柔捂着嘴笑道:“娘,你看二弟莫不是要成亲欢喜的傻了?”
老太妃一脸无奈地摇头,虽然二儿媳妇她不是很满意,可到底是儿子喜欢的,丑点也就丑点了,而且身子骨都那样了,说不得什么时候人也就熬到头了,也不图她能为贺楼家生儿育女,只要让儿子没有遗憾也就是了。
贺楼玉被凌小柔调侃了也不恼,再说贺楼家的男人脸皮都厚,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也别想把二爷说的害羞。
凌小柔看了看天色,贺楼远也该要回来了,她要去厨房看看晚饭做的怎么样了,刚好贺楼玉待会儿也得去看凤舞,就让他把嫁妆的单子带过去给凤舞过目,就算凤舞没什么意见,该有的礼节她不能错了。
“既然二弟来了,待会儿就把这个单子给凤舞带去看看,有什么还要添置的就说,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含糊了。”
贺楼玉接过单子,看也未看地收进怀里,朝凌小柔一礼,“有劳大嫂费心了。”
凌小柔也不矫情,受了他这一拜,也受的心安理得,自从定下婚期,上上下下都是凌小柔在忙,贺楼玉这个谢她也当得。
去厨房看了晚饭,这边刚做好,贺楼远就踩着点回来,命人摆饭后,凌小柔边吃边犹豫怎么跟贺楼远说老隐士给送来的匣子的事。
若是上面都是用这个时代正常的文字写的,她倒是可以直接拿出来给贺楼远看,可她要怎么解释看得懂上面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难道要直接给贺楼远讲她和那位前辈都是从别的地方穿越来的?
想也不可能,既然那位前辈都瞒了一辈子,凌小柔也没有想在有生之年将此事公开的打算,不管贺楼远接受不接受她穿越而来的身份,至少她就没想过要坦白。
再深的感情也未必就经得起琢磨,她不想为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在两人的感情上留下任何有可能带来的猜疑。
其实凌小柔觉得老隐士的先生留下这些东西,也未必一定知道会有人再穿越来,只是不想一身所学就此埋没,才留下几个匣子的东西,就当是给自己人生的一个凭证。
甚至他都没想过那些匣子里面的东西能重见天日,这点从他没有将那些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很危险的东西教给弟子就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想太多地改变这个时代的格局。
既然他有那样的担心,凌小柔又何尝不担心呢?
贺楼远的身份本就尴尬,李旬如今是信任他的,但做为皇上,信任又能有多少?皇恩这种东西总是虚无缥缈的,今日或许皇上还觉得宁远王是忠君爱国的臣子,到了明日一觉醒来,说不定就会怀疑宁远王会不会要起兵造反呢?
想到虽然只是一翻,就从上面看到几种生化配方,以及枪械的制造,凌小柔觉得这种东西若是在这个时代被制造出来,对于人类的生存说不定就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