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柔道:“先生,你一大早就吃的这般油腻,对身子不好。”
老隐士护着手上的猪爪,很怕被人抢走似的,用下巴点着那一堆堆的公文,“他师娘,你也不看看这一天天多少事要做,不补一补对身子更不好。”
说完,幽怨地道:“明明你们当初请的是先生,怎么着连国家大事都要分担?早知如此,我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能干!”
贺楼远抬起头,淡淡地扫了老隐士一眼,“猪爪都是白吃的?全席宴都是白吃的?烤全羊都是白吃的?火锅都是白吃的……”
随着贺楼远一样样的美食说出口,老隐士‘稀溜’着口水叫停,“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我老人家正饿着呢,什么时候把你说的都摆到我老人家面前,我老人家受累才心甘情愿。”
说完又狠狠地啃了一大口猪爪,愤愤地把手上的油抹到公文上,接着看了起来。
凌小柔摇摇头,幸好她来了,不然就他们这样不要命的忙法,身子哪里吃得消?挨个上前把手上的公文都抢了扔在一边,丫鬟立马递上盛好的鸡粥和小菜,贺楼远和明诚自然是不敢对凌小柔发脾气,虽然眼神还不时往公文上瞟,还是乖乖地吃起粥。
幸好一路过来粥已经不热了,只是在凌小柔目光的威胁下,谁也没敢狼吞虎咽地吃,老隐士虽然还惦记着他的猪爪,但凌小柔一声令下猪爪被端了下去,老隐士也只能认命地跟着喝粥。
好在这粥熬的软烂,鸡汤的味也够香浓,老隐士倒是吃出的感觉,连着吃了三碗才被凌小柔抢了饭碗,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他吃多了也不好。
明诚和贺楼远吃过之后,凌小柔就带着丫鬟将东西带走,早上那一桌子饭菜自然也有宫女们收拾了。
凌小柔原本是打算送完早饭就回王府,可看这师徒几个都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午饭她若是不盯着,谁知道会不会好好地吃了。
干脆就到御膳房去准备着,一直要盯着他们把晚饭吃完了再说。
三个宝贝就跟着凌小柔在御膳房里玩面,御厨们对凌小柔那叫一个热情,怎么说凌小柔也算是他们半个师傅,当年跟凌小柔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可以说是受益匪浅。既然凌小柔往后要在宫里照顾皇上和宁远王的饮食,他们巴不得再多学几手。
凌小柔对他们也不藏私,当初是要做东西给李旬吃,凌小柔心里还有个结,往后却是要做给明诚,凌小柔恨不得把她会做的,对孩子身子有好处的东西都教给御厨们了。
中午凌小柔亲自做了几个菜,御厨们都在旁边看着,又学了不少,之后加上凌小柔做的几个菜,又按着皇宫里的规格给皇上做了一桌子菜。
虽然大部分的菜最后皇上都未必能动上一口,但是难得有宁远王妃在旁看着,他们都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能得王妃几句提点。
中午,凌小柔亲自带人把菜送过来,明诚和贺楼远怕惹凌小柔再发火,乖乖地坐好吃饭,老隐士更不必说,别人不吃他也得吃。
若说进了宫帮着明诚,对他来说最大的收获自然就是好吃又多样的御膳了,只可惜明诚和贺楼远常常忙到忘了吃饭,下面的人又不敢说话,他说话又不顶用,多数等着要吃饭的时候,菜都已经凉了,虽然凉了的菜味道也不错,但吃起来总是不如热热的舒服。
好在如今凌小柔来了,别人不敢去惹那师徒俩瞪眼,凌小柔却不怕,他终于能吃上热乎乎的东西了。
老隐士这边吃着宫女们给布的菜,热热的吃的舒坦,一口接着一口,吃着吃着就吃多了,见没人注意,偷偷地松了两次腰事。
明诚和贺楼远吃的不快,动作也优雅的很,凌小柔一个劲地给夹菜,明诚很是享受这种被师娘照顾的感觉,虽然没松腰带,也吃多了。
师傅虽然是疼他的,可毕竟是个心不够细的大男人,吃饭的时候很少能注意到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是偶尔给他夹个菜,还有可能夹到他不爱吃的,还是有师娘疼最好。所以,他也不像平日那样急着吃完饭去处理政务,反而希望这顿饭吃的更久一些。
三个孩子瞧着明诚哥吃的香,也多吃了一些,只是记着之前娘说过在外面用饭要记着不要说话,虽然吃的很香,却没一个说话的,只是目光总盯着桌上的菜,侍候的宫女也机灵,只要孩子们的眼神过去,她们手上的筷子也跟着过去,孩子们吃的很满足。
用过午膳,凌小柔就问起明诚每日的时间安排,在得知上午明诚跟老隐士学习一个时辰,入夜后再练一个时辰的功夫,剩余的时间就是处理政务。
凌小柔听的好不心疼,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除了识些字之外就是玩耍了,明诚却要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就没闲着的时候。
想要埋怨贺楼远,可一看他也消瘦的模样,又没忍心,其实他比明诚还要累吧,怪只能怪李旬这个不负责的爹,竟然把一个国家都扔给个孩子,他倒潇洒自在去了。
凌小柔不可能说让明诚就不学习了,或是把政务都交给别人,只能更加用心地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
当然,给明诚补的同时,也不忘给养怡殿的太皇太后带一份,只是如今太皇太后自觉年纪大了,吃多一点身子就不舒服,也学着老太妃那样每日只吃两餐,中午那顿省了下午再吃。
凌小柔下午就做了些清淡养身的食物亲自给太皇太后送去,太皇太后见了凌小柔自然是高兴的,留凌小柔在养怡殿住几日,凌小柔想了想也就欣然应允,毕竟看了今日那对师徒的状态,不盯着点也不放心。
再有,贺楼远已经这么忙了,常常忙起来就没时间回王府,她留在王府里也让贺楼远挂心,不如就住到皇宫里。
太皇太后见凌小柔答应留下来当然高兴,虽然她不爱管事,但在后宫里还是很能说得上话,孙子是她的亲孙子,在明诚心里祖母虽然也不是很亲,却总比太后要亲上几分。
可从前在皇宫中太皇太后待他虽好,但因他生母的原因也只是淡淡的,如今明诚做了皇上,太皇太后想要修补祖孙之间的感情,明诚的心里却有了隔阂。
如今孙子一天天大了,看着也是机灵聪明,太皇太后瞧着也喜欢了,每日见他为了政务忙的一点点消瘦,心里也疼,知道凌小柔与明诚亲,就想着借凌小柔住在她这里的机会,跟明诚修补一下感情。
凌小柔在太皇太后这里坐了一会儿就去了御膳房,听太皇太后说过之后,她更加确定那师徒俩没人盯着就不好好吃饭,既然她来了,当然得把他们养回从前,不然贺楼远瘦的都要露骨头了,哪有当初养的有肉抱起来舒服呢?
第二日早起,凌小柔刚从太皇太后那里出来,要去御膳房盯着做早膳,有宫女来报,太后有请。
凌小柔知道太后指的就是愉妃,虽然扶持了明诚登基,想要借助明诚巩固家族的地位,却没有别的什么举动,对她也就没有什么恶感,从前二人又有过生死交情,收拾一下也就随着宫女去见太后。
凌小柔到时,太后的宫里已经坐了不少女人,明诚还小,没到选妃的年纪,这些都是李旬的妃子。
从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女人们,失去了争抢的对象,倒是难得的和睦相处。
凌小柔知道那几个生了儿子的女人都封了太妃,随着儿子出宫荣养了,剩下这些都是没有儿子,或只有一个女儿的。在皇宫里第一次见着女人们能和睦相处,凌小柔倒有些不适应了。
以凌小柔现在的身份,在座的女人除了太后和贤太妃之外,都不需要她见礼,而对于凌小柔的到来,众女人们也都不像从前那样满怀敌意,个个笑得跟花朵似的。
凌小柔见了心里感叹,果然那个惹得女人们都跟斗鸡似的就是李旬,或许他的‘死’还真是件好事呢。
坐下之后,太后说道:“按说该是哀家等人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可太皇太后好清静,不喜我们去打扰,无奈之下只好把王妃请到哀家这里一见,不知王妃在宫里住得可惯?”
凌小柔听她一口一个哀家说的极顺,嘴上虽然说:“劳太后挂牵,臣妾住得还惯。”
心里却暗乐:宫里的女人自称哀家,是有‘可怜之人,无夫之哀’之意,若是李旬当初想到他还活着,他的女人却自称哀家,会不会就不那么能轻易地放弃皇位出走了。
不过,看太后这意思,想来也不知道李旬还活着,不然怎么着也不会以哀家自称了。
当着这许多女人的面,太后即使有一肚子话要跟凌小柔说,也不好说出口,只是交待凌小柔有什么不便之处一定要跟她说。
凌小柔知道她虽然是太后了,但皇上年幼,没有立能掌管后宫的皇后,宫务还是在她的手上。虽然有贺楼远在也不怕别人为难她,但多个人做靠山总是好的。
再说太后如此作为,除了是记着她们之前的交情,当然还有想要向宁远王示好之意,凌小柔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卷她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