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华天佑的心情也极为紧张。
他家里有夫人,但那是承父母之命迎娶的,他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像许多皇亲贵胄的婚姻一样,为了家族的强大利益形式化地组成了一个家庭而已。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所以,在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时,他心动了。
先是遇到牛莎莎时,他心动了。
后来发现他的好友百里擎天也倾慕与牛莎莎,而且那感情与他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果断地退出了。其原因一方面是百里擎天很快就被赐婚了,没他的戏唱。另一方面,他发现牛莎莎与百里擎天似乎两情相悦,他们之间拥有的是爱情,而牛莎莎对他只不过是朋友,是友情。
他重新修正了对牛莎莎的感情,只不过看着百里擎天爱吃醋,纨绔的性子使然,他爱逗着百里擎天好玩儿罢了。
每次看到百里擎天和牛莎莎在他的面前打情骂俏亲亲我我的样子,他都会感觉到孤独。
他向往一份与他们同样的感情。
那日在宫宴之上,对于一展舞技文静优雅的肖海兰他完全是一见倾心,当时百里擎天的一句话却打到了他的敏感神经。
百里擎天说:肖海兰是监察御史的女儿,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是那种在外面可以随便沾惹的野花,若他没有好好待人家的心思就别去乱招惹人家。
因为这句话,他平心静气地认真思考过——
他有好好对待肖海兰的心思,可就是不知道肖海兰是什么样的想法。
毕竟,面对如此倾心的一个女子,他已经没有正室的名分可以给她了。
他能够给她的,就只有自己的一颗心。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华天佑的心怦怦怦地快跳出了胸口。
这时,肖海兰的视线缓缓地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时间静止了,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肖海兰的莹莹水眸里倒映着华天佑俊俏中略显纨绔的面容,而华天佑黝黑的眸子里也荡漾着肖海兰秀气妩媚的容颜。
这一刻,两个人的世界里满满的都只有对方。
肖海兰目光灼灼,似乎过了很久,她像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转过身来,朝着百里擎天微微福了福身。
“回王爷。小女子想好了。若能得小公爷真心相待,小女子今生愿意为妾。”
肖海兰的话语清脆悦耳,落地有声。
“哇!”
“天啊!”
众人一片哗然。
在座的人个个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他们所受的教育与平民不一样,在他们的眼里,婚姻是身份和权势的奠基。他们完全没想到肖海兰以一个大家千金的身份为了一个追求理想中的感情,真的可以抛却名分,下嫁为妾。
这样的选择让他们震惊,也让他们看不懂。
牛莎莎也看得有些呆了。
她爱百里擎天,但扪心自问,若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魄力。
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抉择。对于肖海兰的决定,牛莎莎不能以自己的眼光去评判她的做法是好是坏,只是在心里对这个敢于面对自己感情的女子更高看了几分。
在男男女女的世界里,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牛莎莎在心中祈祷华天佑和肖海兰最终能够幸福地走下去,同时,她也为华天佑的原配莫名地感到悲哀。
这就是封建婚姻制度下的产物。
三妻四妾——她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而此时的华天佑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嘴角翘起,用小腿顶开椅子绕到桌子边上,对着百里擎天单膝跪下,像是在对百里擎天立下军令状似的,异常严肃地抱拳说道:“请王爷替天佑做个见证,天佑此生绝不负肖小姐。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如此甚好。”百里擎天微微点头,丢了个眼神给伺候在身旁的冯宝,“笔墨伺候。”
“是。”冯宝应了,很快便取了文房四宝过来。
百里擎天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埋头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让冯宝拿过去交给华天佑。
华天佑从冯宝的手上接过宣纸,当看到上面的几个字时,他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只为君倾心。”
百里擎天写给他的是那副对子的下联,连起来就是:春风抚我意,只为君倾心。
随着下联从华天佑的嘴里念出,全场的气氛又热闹起来,道贺声,调侃声,嬉笑声,此起彼伏。
华天佑又惊又喜。
这么浅显的下联将肖海兰对他的情意表露无遗,他要再不懂,那就真的是白痴了。
他满面惊喜地走到娇羞低头的肖海兰面前,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
“我……我……”华天佑嘴唇哆嗦。
一联抱得美人归。
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现场人太多不好意思,总之,见惯风月的华天佑此时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段大好的姻缘便被这样定了下来。
有情人终成眷属,牛莎莎本应该像那些人一样开开心心地跟华天佑和肖海兰道声祝福的,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不知道该祝贺他们什么。按照她的现代思想来说,肖海兰出现在别人的婚姻里,那是小三的行为。
但就时下之风来说,肖海兰不顾身份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那样的做法似乎又是可歌可泣的。
她更不知道将来她和百里擎天的婚姻中是否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到那时,她是否又还有合适的心境去祝贺他们。
她可以想象,从今日之后,华天佑的原配将终日以泪洗面,而华天佑与肖海兰却你侬我侬沉浸在他们幸福的感情里。
在爱情的世界里只有两个角色。不论华天佑的原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哪怕是个可恨可诛的女人,她在自己的婚姻里都有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可现在他们的婚姻里出现了另外的角色。
爱是自私的,它无法被分成很多份,而从今以后,华天佑的爱将被平均分成两份。
不,应该不是平均的,也没法平均。
三妻四妾对于时下之人来说是身份的象征、地位的象征、也是权势的象征。
家里已有妻室,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谈真心讲真爱,牛莎莎不知道这样的爱是否已经变质。
他们真爱了,家里那位又该怎么办?难道家里那位就活该成为封建婚姻里的牺牲品吗?
牛莎莎的脑子很乱。
她是出来玩儿,出来散心的,可她心中却郁结难舒。
依照牛莎莎的性子,她应该是游戏现场的活跃份子,可许久没有听到她的笑声,百里擎天不放心的眼神看了过来。
见牛莎莎垂着头独自磕着瓜子,一副情绪低落闷闷不乐的样子,百里擎天心里一蛰,皱眉继续观察着她。
“小姐,你别这样,小姐——”
“小姐,快回来,夫人,夫人——”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吵杂的喊声。
因为刚才就听到有女子嘤嘤的哭泣声,所以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吵杂声牛莎莎就特别的留意,虽然自己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往外看去。
轻纱飞舞的缝隙中,一道粉色的身影呈一道抛物线从牛莎莎的视线中划过,直接掉进了玄武湖里。
“扑通——”
随着重物落水的声音,湖面上绽起了一片水花。
“小姐,快来人啊,救命啊——”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夫人,夫人。”
那道粉色的身影是从距离他们对面不远处的一艘两层高的画舫中落下的,牛莎莎看到的时候,那蓝色的身影已接近水面。
听到对面画舫上的呼救声,牛莎莎瞬间明白是有人跳水了。
她二话不说,紧紧盯着那蓝色身影落水的地方,伸手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有了上次救百里擎天的教训,她决定必须脱掉那繁杂的古装外袍。何况,这次与上次不一样,现在已是冬天,那外袍更是夹层的,若浸了水就根本别想游动了。
落水声和呼救声惊动了周围所有的画舫和游船,游客们纷纷涌到窗户边或甲板上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牛辉他们所有的人听到动静也站起身来探着头看向外面,还没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牛莎莎飞快地脱下外袍,脚踩在凳子上然后在木栏杆上轻轻一点就以一个鲤鱼入水的优美姿势跳了出去。
“莎儿。”一直注意着牛莎莎的百里擎天一声急喝,身形已快速掠了过去。
“牛小姐。”
“莎儿。”
众人也是大惊,纷纷离开座位往牛莎莎跳出去的栏杆边赶去。
百里擎天本来能够在第一时间赶过去的,可就因为前面有人突然起身挡了他一下,当他赶到的时候正看到牛莎莎的裙摆没入水里和正在散去的涟漪。
“莎儿。”百里擎天趴在栏杆边朝着水面一声大喊,那想要拉住牛莎莎的右手还伸在栏杆外。
他知道牛莎莎会水,而且水性不错。上次救他的时候他回身就给了牛莎莎一掌,带着伤的情况下她都能游上岸,所以,他并不担心牛莎莎会出事,他只是担心冬日天气太冷,牛莎莎单薄的身体会受不住生病。
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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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粉色的身影先落水,为了节约时间,牛莎莎保持着鲤鱼入水的姿势斜插着直接往那道身影落水的地方钻去。
湖水清澈,牛莎莎睁眼一看,那粉色的身影就在她的前方不远处,从那身形来看很明显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长发散乱正在水里拼命地挣扎,但繁杂的古装罗裙在挣扎中不但缠裹住了她的身体,还因为太沉重,正拖着她娇小的身躯往水下慢慢沉去。
牛莎莎改变姿势铆足了劲往前游去。
水下救生,牛莎莎有足够的经验。
到了那女子跟前,为避免被那女子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手影响救援,牛莎莎直接潜到了她的身后,左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将她反搂住,双腿一蹬,便只用右手猛地往上游去。
牛莎莎的左手从背后横搁在那女子的胸前,那女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抓着那只胸前的手臂,尖长的指甲甚至都掐进了牛莎莎的肉里。
牛莎莎一疼,顿时火大。
她知道那女子是下意识的,那是求生的本能,可她的手也是肉长的啊,掐着会痛的。
牛莎莎回转身来用右手将那女子的头发捞在一起,想不再搂着她而是直接拉着她的头发将她拉上去。可当她捞起那女子的头发时,不经意地扫了那女子一眼。
牛莎莎的双眼顿时瞪大。
天啊!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