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呐喊声让牛莎莎升起了一种在打擂台的感觉。
呃——
可能就是拳王泰森打擂台都没有见过如此多的人为他呐喊助威吧。
想着,牛莎莎觉得搞笑,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抹好看的笑意。
“柳参将,开始吧。”牛莎莎轻抬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柳云虎站到牛莎莎的对面,嘴角挤出一抹讥笑,右手一伸,大喝道:“齐山,取本将的剑来。”
“是。”
高台下一声答应,紧接着,就见一个士兵胸前抱着一把剑噔噔噔地踩着木梯就走了上来,将手中的剑双手呈到柳云虎的面前。
柳云虎唰地抽出宝剑,双手握住剑柄横在胸前,寒光闪闪,在其眼里映出一片光华。
牛莎莎偏头斜剔着那把剑——
那是一把玄铁重剑,光剑柄有两掌长,剑身足有两指厚,一米左右的长度,看上去至少也有四五十斤。拿在柳云虎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手里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悍气。
“将军,你也亮剑吧!”柳云虎瞪着牛莎莎,咬牙沉声道。
牛莎莎看看身上,耸了耸肩轻笑道:“我没有剑,就这样打吧。”
“啊?不会吧?”
“没有剑怎么打?这不是让人说柳参将欺负一个女孩子吗?”
“这是在闹着玩吗?”
一听牛莎莎要就这样打,底下顿时一片哗然。
站在底下最近的华天佑听到那些人起哄,解下身上的佩剑朝着高台上一扔,大喊道:“莎儿,接剑。”
牛莎莎眼风扫过,伸手接住那把剑又给他扔了回去,瞥了他一眼,然后摇头轻飘飘地说道:“不必了,就这样打。”
闻言,华天佑愣住,台上的柳云虎也愣住,所有的人都愣住。
他们军中的将士谁不知道柳参将那把重剑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有多少敌人都死在了那柳参将的那把重剑之上,这小丫头想要空手就和柳参将对战,是不是太狂妄了一点?
牛莎莎知道底下那些将士都在想什么。
但不是她狂妄,而是她真看不起柳参将的那把重剑。
冷兵器的对战首先就要靠灵活,光那把剑就重几十斤,真打起来了还不知道谁占优势呢。
“将军,你确定就要这样打?”柳云虎冷声问道。
他心里腾地窜起了一团怒火——这小丫头赤手空拳就想他对战,简直是狂妄至极,这种举动根本就是在轻蔑他,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一定要一剑砍下她的头来,让这小丫头片子知道自己的厉害。
不过,他又很纳闷,这小丫头凭什么实力如此轻敌?难道,她真有两把刷子?
想着,柳云虎的视线再次在牛莎莎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心中也暗自谨慎起来。
“废话少说,柳参将,请。”牛莎莎面色一正,双手握拳已在胸前一前一后地拉开了防备之势。
“那,末将就得罪了。”
见牛莎莎已做好准备,柳云虎不再废话,虎目一瞪,大喝了一声举剑就攻了上来。
高台上剑光闪烁,两人瞬间战成一团。
高台下,上万人的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将士可是说是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上那两人打斗的身影。
柳云虎果然不愧为大三粗的汉子,那几十斤重的重剑对他来说似乎根本毫无重量可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那一招一式并没有因为牛莎莎是将军或女子而下留情。
第一次与柳云虎交手,又不知道他的功夫路数和深浅,前二十招牛莎莎都只守不攻。
要知道,柳云虎本就身形高大,加上重剑的力量。若是被击中,别说牛莎莎身上没有穿铠甲,就是穿了,恐怕也抵挡不住他的一击吧。
柳云虎的心中憋着一股气,所以一上来就毫不留情面,一招接着一招进攻越来越急,那把重剑被他舞得泼水不进。
牛莎莎左突右闪,像个泥鳅似的尽量避开其锋芒。
场下似乎更安静了。
所有的将士都没有想到,赤手空拳的牛莎莎竟然能在柳参将不遗余力的攻击之下走过十多招。虽然他们看到牛莎莎只守不攻,但一个女子能在柳参将面前走过十几招在他们看来已算是叹为观止。
柳云虎招招沉重,透着杀伐之气,而牛莎莎娇小灵巧,躲闪自如。两道身影战得不可开交,台下所有将士的心都随着他们的打斗高高提起。
打了十多招,柳云虎久攻不下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他大喝一声,猛地横扫一剑,牛莎莎见势而动,身形一矮的同时单手支地头部后仰,剑锋险险地擦着她的面门扫过。柳云虎见一招落空,瞳孔一缩,立马就接上了第二招。
可惜,他的第二招还没有变幻出来,膝关节上就已被半躺在地上的牛莎莎一脚踢中。
牛莎莎从一开战就全身灌输内力,只等一击中的,所以,这一脚的力量不容小觑。
同样没穿铠甲的柳云虎膝盖受击,一个受不住便单膝跪了下去,强硬的攻势立刻露出破绽来。
经过了十多招的试探,牛莎莎探明了柳云虎的路数,一改战略转眼间就反守为攻,主动出击起来。
“哇!快看,那丫头开始攻击了。”
“天啊,没想到她的身手如此矫健。”
“别说话,快看快看。”
牛莎莎的主动一击顿时引起了场下的一片惊呼声。
华天佑双目瞪大,嘴张成了鹅蛋形,仔细地注视着牛莎莎的一招一式。
牛莎莎刚才像泥鳅一样东躲西闪,只守不攻,只有柳参将将单方面的进攻,看上去并不算太起劲。现在牛莎莎一出手,整个战事就变得精彩起来。
高台之上拳来腿往,这场架打得越显胶着。
一面要防着被柳云虎的重剑击中,一面又要找到他的破绽发起攻击,牛莎莎越加小心了。
这柳云虎身经百战,可不是牛莎莎在大街上对付的那些地痞混混或普通大手,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实战中总结练习出来的,所以,牛莎莎的打法也甚是郑重。
何况,她是空手对白刃。
柳云虎的重剑虎虎生风,牛莎莎的打法也怪异难寻,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分出胜负,但底下的将士们却是越看越有劲。对牛莎莎这个女子将军也也渐渐生出了几许佩服之心。
忽然,柳云虎双手握剑朝着牛莎莎的腰部看来,牛莎莎采用了一招太极的招式,身子一个半旋,抓着柳云虎的手腕往前一带,趁着柳云虎往前扑去之时,她借势跳起曲肘就往柳云虎的脖颈上招呼而去。
就在快要接触到柳云虎的颈部之时,牛莎莎猛然想起自己的小臂上安装着军刺,她赶紧收住去势,反身一个后踢将柳云虎踢下台去。
牛莎莎落地站稳,心神都还没有稳定下来。
好险!
若刚才那一下击中,柳云虎脖颈上的动脉血管可就要开花了。
而柳云虎威猛的身躯呈抛物线落下高台的那一瞬间,场下异常安静。
直到‘砰’的一声响起,溅起漫天灰尘,围在近处的将士们才从惊愕中醒悟过来,纷纷冲上前去扶起柳云虎。
牛莎莎缓缓踱步到高台边上蹲下,看着被众人扶起的柳云虎,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柳参将,承让了。”
高台上传来牛莎莎的说话声,众人的视线才从柳云虎身上往上移动,看向一脸笑意的牛莎莎。
柳云虎站直身子抬起头来,脸上已满是尴尬羞愧之色。
“是将军承让了。”柳云虎满头大汗红着脸说道。
“哈哈哈……”牛莎莎爽朗地笑着站起身来,“柳参将现在可服我这个将军了?”
柳云虎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与牛莎莎较量的目的来,顿了顿拱手道:“末将,末将佩服。”
老实说,他确实很佩服这个小丫头,赤手空拳不说,打了几十招,他都累得满头大汗了,居然没有一招打中这丫头的,自己反而挨了好几下不说,还被着丫头一脚踢下来了。让他不得不对着小丫头刮目相看。
“呵呵……”牛莎莎笑着扫视了一圈底下,大声说道:“你们可还有谁不服的,若有,就尽管上来试试,本将军一定奉陪。”
呃——
底下鸦雀无声。
柳参将是什么功夫?他都被打下台来了,他们这些小虾米上去不是找死么?
马总兵、金副将和李千户以及随他们一起过来的两个守门士兵,那脸上简直说不出一种什么表情,他们都被眼前的战果惊呆了。
特别是李千户,更是抽着嘴角看着被一脚踢下来的柳云虎,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幸好只是心里不服牛莎莎,而没像柳云虎那般冲动,否则的话,现在被士兵们搀扶起来的就是他了。
台下只有一个人最激动,那就是华天佑。
他见过牛莎莎揍人,也见过牛莎莎舞剑,但就是没见过牛莎莎对战,这一战观看下来,那简直叫做激动人心啊!
牛莎莎最后收势的那一招,他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牛莎莎为什么会那么做。只是,他没想到牛莎莎说到做到,整个过程硬是一点武器的边都没沾酒打赢了柳云虎。
看来,他真得找机会与牛莎莎好好地切磋一翻才过瘾。华天佑暗自想道。
牛莎莎蹲在高台边等了好一会儿,见再没有人应战,她便撇嘴站了起来,视线看向了马总兵。
马总兵会意,立刻噔噔噔地就跑了上来,那再看向牛莎莎的眼神里满是敬佩之色。
马总兵在高台上站好,大声说道:“既然没人在上来,那就请新任的御赐将军为我们讲话。”
说完,他对牛莎莎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自动站到了一边。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牛莎莎。”牛莎莎走到高台中间站定,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任命圣旨,展示道:“我爹就是牛丞相,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被皇上封为御赐将军,这跟我爹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凭我自己的实力得来的。”
在牛莎莎的预料之中,一听她这个将军的头衔是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底下出现了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场面。
毕竟有一个当丞相的爹,要说是凭自己的实力登上将军之位,这种话还是很值得人踹度的。
牛莎莎当没看见下面的情况,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你们的心目中,将军应该是‘文能运筹帷幄,武能上阵杀敌’的,至于我这个‘妇道人家’够不够大家心目中的将军条件,这个我就欢迎大家来考验印证了。”
牛莎莎的话无疑是直接点中了底下将士们的死穴,可以说,面对一个女将军,他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无论是文考还是武考,本将军都随时欢迎你们。只是现在,我们要言归正传,先说正事。刚才本将军与马总兵讨论一下大家演练的问题。马总兵说我们兵强马壮,可与胡人一战,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啊?我们练成这样,才堪堪只能与胡人一战啊?”
“不是吧?将士们日夜操练,才得如此评价?”
“北狄人难道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彪悍残忍?”
“那我们还练什么啊?等着受死吧。”
……
底下的众多将士听了马总兵的评价,都显得很是泄气,一时间下面吵杂不断,有些人甚至将手里操练的武器都无力地丢到了地上。
马总兵一见底下突然士气低迷,顿时大骇。
“将军,你怎么……”他没想到牛莎莎冷不丁地就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讲说出来了。这样长他人志气没自己威风的话他们几个在一边说说还可以,拿到这里来说不是摆明了影响士气么?
马总兵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暗道:将军这是要害死他啊。
金福将、李千户和华天佑一听也是大惊,纷纷瞪大眼看着台上的牛莎莎。
牛莎莎却泰然地抬手打断马总兵,侧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马总兵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谓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不让他们找到自己的病症在哪里,他们就还是会打胜仗。”
啊?
马总兵愕了一下,接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将军是要用这一招啊!
高!实在是高!
想着,马总兵对这位刚刚才及笄的女将军的看法更多了一份赞赏。
“大家安静一下。”待底下吵杂得差不多了,牛莎莎才高举手臂大喊了一声,说道:“本将军觉得马总兵说得不错,北方胡人乃是游牧民族,马背上为生,体格彪悍,居无定所。在长期的漂泊生活中不仅锻炼了他们的马上技能,也增强了他们的危机意识,所以才会战力强悍,不惧生死。”
牛莎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全场,又才说道:“而我大庆重文轻武,军士们这些年耽于安逸,丧失了战斗力,所以我们才会打败仗。”
此话一出,下面的将士都纷纷低下了头。
将军说的是事实,重文轻武的国情他们都是知道的,耽于安逸这些年也成了大庆朝的脓疮,这样的情况之下不打败仗才怪。
“但是,想想我大庆乃天、朝,屹立百年,遭遇欺辱何止百次,我们又何曾怕过谁来?各位兄弟也不要妄自菲薄。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随着战事的展开,我大庆军民知耻而后勇,只要改变战略和操练的方法,加强锻炼成长,本将军相信,你们一样可以日渐彪悍,用不了几日就可与胡人一样骑马射箭,并斩杀他们于马下。”
牛莎莎的话声高昂,气势雄壮,顿时就激起了底下将士们的士气。
“斩杀于马下。”
“斩杀于马下。”
底下将士举剑高呼,呼声震耳欲聋。
这女将军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是个娇娇大小姐,可说起正事却是有理有据,一旁的马总兵暗自伸出大拇指,同样的话,自我老马的嘴里说出来是动摇了军心,出自这女将军的口中却是激励人心啊。
见过牛莎莎与柳云虎的对战,底下的将士对牛莎莎的能耐也有了一些了解,听她她如此说法,将士们顿时又恢复了信心,脸上也露出丝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