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见太子怒了,赶紧就磕头认罪:“是属下无能。属下派出了东宫所有的顶尖高手,也选好了时机。属下探到牛大小姐独自骑马去了军营,立刻就派出了人手,可是……”
“可是什么?啊?一群废物。”太子的小眼睛里怒火滔天,抓起刚才那女子喂酒的酒杯就朝那人的头上狠狠地扔了过去。
“可是属下等到今早也不见他们回来,便派人沿原路寻去查看,谁知却见到我们的人已全被杀死,而丞相千金不知去向。”那人盯着太子的怒火继续禀报道。
“哼!”太子愤懑地怒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回到位子上坐下。
错过了,他又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太子鼻孔冒烟儿,小眼喷火,显然是气到了极致。
他连续两计失败,自那时到过丞相府之后,晋王便将那丞相千金保护得跟个宝贝似的,还将身边最得力的两名贴身侍卫给了牛莎莎,就连丞相府的周围,晋阳也布下了不少影卫,他再也寻不到将牛莎莎弄到手的机会。
他眼看着牛莎莎被封为御赐将军,牛莎莎及笄的日子,帝后都去了丞相府祝贺,紧接着丞相府里就传出与东宫被毁时一模一样的惊天巨响,他才明白过来牛莎莎就是与他在千娇搂抬抢花魁的臭小子——牛叉叉。
他恨牛叉叉,他要她知道他的厉害,他发誓要将牛叉叉弄到手,把她留在身边不但受他的折磨,还要听他的使唤。
事后,他的人才打探到,原来丞相府里传出的巨响是牛叉叉在向皇上展示那神奇之物的威力,皇上想把那神奇之物用于战场之上。
那一刻他才恍然惊醒过来,他也应该将牛叉叉手中的神奇之物也收为己用。
有了牛莎莎手上的神奇之物,他就再也不用忌惮晋王,整个大庆朝也就是他的天下了。
牛莎莎那种河东狮吼的女人他降不住,但皇上不是都封了牛莎莎为将军吗,他想到了一个故事,那就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那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方法。
有了如此想法,他顿时改变了主意:他可以将计就计,对以前和牛莎莎的过节既往不咎,从晋王手上抢走牛莎莎,然后为妃,对她好,哄着她,捧着她,让牛莎莎心甘情愿的去为他冲锋陷阵,直到牛莎莎用她的才能和那神奇之物帮助他夺得天下,登上大宝。
这样,牛莎莎远在边关为他冲锋陷阵,也不影响他在京城花天酒地。
多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啊!
可眼见着晋王和牛莎莎的大婚之期日渐接近。他却找不到任何机会接近牛莎莎,更不用说得到她或将她收为己用了。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于是他又改变了主意——那就是直接灭了牛莎莎。
他得不到的东西,晋王也休想得到。
昨日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牛莎莎单独骑马出门,又去了城外。
城里距离军营五六里远,中间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杀了牛莎莎,于是,他派出了供养在暗处的全部影卫,想要孤注一掷,志在必得。
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他手下下那些饭桶,居然错过了大好机会的说,还全军覆没。
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这会儿,可能晋王已经在严查此事了吧。
上次下药惊动了晋王,这次又惊动了晋王,以后想要再下杀手,恐怕就更难找到机会了。
何况,明日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看来牛莎莎是注定要成为晋王的王妃,站在晋王一边了。
想着,太子做了一个深呼吸已平复自己冲天的怒火,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一点。
然后,他眼风闪动,扫了一眼地下跪着之人,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门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太子抬头朗声道:“为錢三儿赐座。”
“遵命。”太监进了很快便搬了一把椅子放到那叫錢三儿的影卫面前。
那錢三儿扫了一眼椅子,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敢坐下。
“再为錢三上一些酒菜。”太子吩咐道。
太监转身去准备了。
“太子殿下,这……属下有罪,求太子饶命。”錢三儿一听太子要赐他酒菜,背脊一凉,顿时吓得跪地求饶。
他们这些为皇族卖命的影卫对皇族的处事方法再清楚不过——胜则荣,败则死。
这样的举动在明显不过——太子是要杀他灭口了。
“錢三儿,起来吧。你这是干嘛?”却不料,太子笑着打断他,继续对太监吩咐道。“然后你去请镇远候和兵部尚书过来,就说本太子与他们有要事相商。”
“遵命。”那太监领命而去。
錢三儿听太子的话上你似乎并没有杀意,哆嗦着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殿下……”
他一直看在前三,勾唇浅笑。说道:“起来吧,若是在以往,任务失败,本太子定杀不饶,但如今本太子身边正是用人之时,失败就失败了吧,本太子邀了镇远侯和兵部尚书过来,咱们再一起想别的办法。”
錢三儿一听,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磕头道:“谢太子不杀之恩,谢太子不杀之恩。”
“哎!坐吧,你也辛苦了。”太子叹了一口气靠回到宝座上,看上去显得很疲惫。
“是。”錢三儿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挪步到边坐下。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
錢三儿看着一桌子的酒菜,却偷瞄着太子,许久不敢动筷子。
太子靠在宝座上。小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太子抬起头来发现錢三坐在那里,一点儿也没有吃,这才坐直身子了蹙眉问道:“他们还没来吗?”
錢三儿赶紧站起身回答:“回太子,还没来,兴许是快了吧!”
太子面上出现了一抹不耐之色,“算了,不等了,咱们先吃着喝着,等到镇远侯兵部尚书过来,咱们再一同说正事儿。”
说完,太子抬起手掌啪啪啪地拍了几下,一直等候在门外不敢离去的乐师和舞姬便纷纷进入,大殿里很快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模样。
歌舞起,太子拿起酒壶面带微笑摇头晃脑地自斟自饮起来,时不时地还随着乐声的节奏轻轻地击掌打着拍子。
见太子的神情又恢复如初,而且听太子要他参与一起说正事儿,錢三儿终于觉得警报解除了,那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举筷夹菜放到嘴里。
吃了几样菜喝了几口酒,那錢三儿才想起来应该说些什么来感谢主子的不杀之恩。
于是,站起来对着太子举杯道:“太子殿下,属下敬太子一杯,感谢殿下不杀之恩。此次失败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一定将功补过。”
太子的意识似乎完全沉醉在歌舞之中,听到錢三儿说话,漫不经心的转过头来对着他遥遥举杯,然后微微一笑,仰头饮下,目光随即又落在了歌舞之上。
似乎眼前根本就没有那个失败的任务,而刚才太子的冲天怒火也只是一场幻觉。
錢三儿也仰头饮尽杯中之酒,然后对着太子点头示意缓缓坐下。
奇怪的是,錢三儿刚刚坐下,太子立刻就挥手制止了大殿中的歌舞。示意所有的乐师和舞姬都退了出去。
乐声突然停止,錢三儿下意识地看向宝座上的太子。
“咱们该谈正事了。”太子也正幽幽的看着他。
錢三儿大惊。
太子谈的所有事儿都是在歌舞之中谈下来的,如今遣散了歌舞,这根本就不像是太子一贯的谈事作风。
“太子殿……”錢三儿想开口询问,可话还没说完却眼前一黑,栽倒在桌子上。
他的嘴角,很快便有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见他栽倒,太子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意,站起身悠闲地从宝座上走下来。
“本太子说过,定杀不饶。呵呵!”
走到錢三面前用脚踢了他一下,太子眼里的阴寒之意更甚。
——+——+——
——+——+——
冬日的清晨,寒意刺骨。
刚过了五更天,晋王府就已经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
今日是晋王爷与丞相千金的大婚之日,晋王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王爷大婚程序甚是繁杂。
《五礼通考》曾说,自后齐以来,不管天子庶民,婚礼过程“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
这就是古代婚礼所分的六个阶段,俗称“六礼”。
前面五礼只是过度礼仪,这里暂且不说,单说这最后一礼——迎亲。
所谓迎请就是新婿亲往女家迎聚的一个仪式。
亲迎部分的仪式,一般是指用花轿将新妇抬娶至男方家,称为过门。
花轿分双顶或单顶,扶亲妇上轿的叫“送亲嫂”,陪新郎至女家接人的叫“迎亲客”,这些都各有要求。
从起轿、回车马、迎轿、下轿、祭拜天地、行合欢礼、入洞房等等每一过程又都有几种到十几种形式,大多表示祝吉驱邪。
若是在民间,迎亲颇为简单,用轿子抬了回家便是。
但若是皇族,那迎亲的礼仪就正式得多,也要复杂得多了。
什么时候祭主,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进门,什么时候开揖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按照大庆朝的礼仪规矩,晋王首先要赶在钦天监测好的吉时到宫里祭主,然后带上宫里集结好皇家仪仗队赶回王府,再由王府派出迎亲队伍和仪仗队一起出发去迎亲。
所以,百里擎天半夜就起来了,忙得晕头转向。
但他很开心,那一贯冰冷的脸上一直笑意融融,就像是捡到了金子似的。
虽然和牛莎莎认识不过一个多月,但他盼这一天盼得太久也太辛苦,特别是在牛莎莎动不动就不嫁他了的威胁之下,他更是盼得辛苦。
单身了六七年再婚,当这一天来到眼前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还没有出发,他就昏了头,似乎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才好了。
他将已布置好的新房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将迎亲的路线想了一次又一次,包括掀开莎儿的盖头之后要说的话也练习了一遍又一遍。
最重要的是,在华天佑的提醒下,莎儿教授的那首歌他也是练了一遍又一遍,生怕一不小心此行就空手而回了。
那华天佑也果然是个讲义气的,为何百里晴天能够抱得美人归,他昨晚是直接就住在了王府里。半夜就起来帮着,张罗布置。
等百里擎天进宫祭主又带着仪仗队回来,看好了吉时,他们的迎亲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冲进王府出发了。
永平帝最喜爱的皇子大婚,几天前大婚的消息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大街小巷的两旁就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无论是贩夫走卒、名商富贾、还是行人过客,纷纷驻足观赏大庆朝皇帝最喜爱的皇子——晋王爷的迎亲仪式。
人们擦肩接踵,翘首盼望。
朝霞映照之时,人们终于盼来了一阵欢快激昂的音乐声夹杂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那是他们从未听到过的音乐,以唢呐配合着锣鼓,好听又激动人心。
声音由远而近,配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宁静的清晨里显得气势恢宏。
一段乐声过后,有男人浑厚高亢的歌声响起——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
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歌声飘给我妹妹听啊
听到我歌声她笑呵呵
春天里那个百花鲜
我和那妹妹啊把手牵
又到了山顶我走一遍啊
看到了满山的红牡鹃
随着歌声,晋王爷的迎亲队伍从街道劲头远远地浩浩荡荡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名高举旗番身穿盔甲的士兵,用以开路。
华天佑一身华服,鬓边还插着一朵红花,打扮得就跟个戏文中的西门庆似的骑马走在六名士兵的中间,他两手高举一块横幅,只见横幅上写着两排好看的正楷:宝贝,为夫来迎娶你啦!
他们的身后是一辆被特意改装过的八马马车,马车没有车厢,只是由八匹骏马拉着一个超大的平板车。车体红底金漆,两边有半人高用大红绸缎扎花的栏杆,看上去华贵而喜气。
八匹骏马头顶红花拉着站在后面车厢上的晋王爷——百里擎天。
百里擎天一身大红喜服,胸前一朵超大的大红花。面前是一面大鼓,他正踩着乐师的节奏点敲着鼓高声演唱——大花轿。
老实说,刚开始他觉得一个王爷唱着这样的歌穿过大街去迎娶新娘,他怎么都不好意思,抹不下那个脸来。可在几次三番的练习中他渐渐喜欢上了莎儿教的这首歌,他觉得自己要是能抱着莎儿走过百花盛开,走过风风雨雨,此生足矣。
所以,这会儿他唱得甚是卖劲儿,也将歌词里自由的意境表露无遗。
这点子是华天佑那个骚包想出来的,他说八匹骏马代表八抬大轿,王爷站在经过精心改装的马车上唱歌也不算掉价,再加上他在前面举着写了肉麻语言的横幅开路,既新颖又不失皇家威严,牛莎莎一定会喜欢的。
马车之后便是宫廷御用乐师和吹鼓手,再接着就是皇家仪仗队。只是与普通皇子的迎亲队伍不一样的是:仪仗队的后面还跟着几百名身姿挺拔,步伐整齐的士兵。整个迎亲队伍不下千人,仅仅是在街口拐个弯就足足花了半柱香的时间。
后面的几百名士兵是百里擎天特意加上去的。他就是要借着这样的迎亲阵容向牛莎莎宣誓,他对待牛莎莎的心就像对待他的军队一样,庄重而严肃,绝不会有一丝虚假和马虎。
若此时牛莎莎有机会登高一望的话,她就能看到长长的迎亲队伍犹如一条长龙在街道中蜿蜒而行,场面甚是壮观。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
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歌声飘给我妹妹听啊
听到我歌声她笑呵呵
春天里那个百花鲜
我和那妹妹啊把手牵
又到了山顶我走一遍啊
看到了满山的红牡鹃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轿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来抱一抱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轿
歌声高亢,士兵雄壮,迎亲队伍在大街上所过之处,两边擦肩接踵的老百姓们都纷纷对王爷如此新颖奇特的迎亲方式评头论足。
特别是一些待嫁的怀春少女更是折服在这旷古难见的迎亲仪式里。她们一方面被歌词大胆的内容羞的面色绯红,一方面又在偷偷地期待着到时候自己的新郎也能用这样浪漫的方式来迎娶她们。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轿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来抱一抱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轿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来抱一抱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轿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
晋王爷的迎亲队伍正沿着京城繁华之处招摇过市,而此时的牛莎莎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坐在凳子上,任由张嫂和林嫂还有一干丫鬟婆子为她梳妆打扮。
在原来的时空,现代的姑娘们都喜欢采用汉朝或其他朝代的服饰和礼仪来装扮自己的婚礼。如今,牛莎莎就身在古代,也第一次真切地见识了古代人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大红喜服,牛莎莎暗暗咋舌。
只见那大红的喜服是对襟宫裙的样式,长长的裙摆如同雪月光华般流动轻泻于地。绣工繁复精致的花纹熠熠生辉,上面点缀着颗颗明亮的珠玉,对襟处寸宽的边子上用金线绣着的一长串姿态各异的花鸟栩栩如生,像是要从那寸宽的天地中飞出来一般,衬得她更是梨花袅娜,杨柳轻盈。
牛莎莎欣赏了一番,在梳妆镜前坐下,身后的张嫂取出一把玉梳轻轻地梳理着她黑亮的头发,乌黑的秀发沿着牛莎莎颈部优美的弧线如同瀑布一般的滑下。
由于才到及笄之龄,牛莎莎的头发并不是很长,不过才遮挡了半个背部而已。
张嫂梳理了一阵,并未将她的头发挽起,而是任由长发披散在牛莎莎的脑后,然后从托盘里拿起一顶花冠呈到牛莎莎的面前。
“大小姐。王爷特意让御锦司赶制的这花冠,精致轻巧,您戴上试试看。”
牛莎莎点了点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说道:“昨日试了喜服,都忘了试这个了。”
“这是昨晚御锦司才赶着送来的,那会儿您都睡下了。婚礼一天的礼仪太多,先前礼部送来的头冠王爷嫌太重,怕小姐您会累着,所以又命御锦司重新赶制了送来的。”张嫂解释道。
重新赶制的?难怪她昨天试喜服时没见着了。
牛莎莎嘴角弯起,小心地取下头上的花冠来细细端详。
花冠以金箔拧成麻花状做底,用大红轻纱做成一朵朵各样的绢花围成一圈固定其上,再辑以羽翠珍珠穿插其中,摇曳闪亮犹如满天星辰,只在前面垂下一小段大红的轻纱当做盖头,果然是轻巧精致。
这个朴素中不失华贵的花冠深深地撼动了牛莎莎的心。这不仅仅是因为御锦司重新赶制的原因,而是因为张嫂那句:“王爷说怕您会累。”
她大姨妈来时,百里擎天赶着就送来了红糖水,大婚礼仪怕她累着又特意赶制了一定轻巧的花冠,她实在想象不出百里擎天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的心思究竟细腻到什么程度。
花冠戴在牛莎莎的头上,再配以那大红的喜服,经过精心装扮的牛莎莎看上去真真是“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像极了一个不染尘俗的仙子。
“哇!小姐,你好漂亮啊!”看着打扮好的牛莎莎,竹韵忍不住赞叹道。
“是吗?”牛莎莎看着镜中的自己,柳眉一挑,无比自恋地说道:“本美女本来就漂亮,好哇?要不怎么能称为美女呢?”
“咯咯咯……”
“呵呵呵……”
竹韵和张嫂顿时被她自恋的模样逗乐了。
待一切打扮就绪,牛莎莎才顺下花冠上的轻纱盖头,在竹韵和张嫂以及林嫂的搀扶下去了丞相府的前厅,等待百里擎天来迎娶。
丞相府四处一片喜气盈盈。大厅里,用红纸封好的各式嫁妆已分门别类用大红的箱子装了二十几箱整齐地摆放在大厅的中央。
牛帆父子俩特意换上了喜气的衣服,一脸欢喜地守在大厅门口等着牛莎莎出来。
一见到竹韵等人搀扶着牛莎莎走了出来,牛帆父子俩立刻就迎了上去。
“女儿啊,快到里面来坐着。”牛帆笑得,眼睛都快闭上了。
“妹妹,你看上去简直太漂亮了。”轻纱盖头遮挡了牛莎莎的视线,牛辉笑着牵着他的的衣袖,指引着她到一处椅子上坐下。
“女儿啊,以后你就是大人了,记住,嫁了人一定要好好的伺候王爷。”
“妹妹,一定要记住,王爷虽然喜欢你,但你也别太任性了。”
“以后,有王爷照顾你,爹也就放心了。女子自从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上有什么不懂的,你要多问一问张嫂。”
“就是妹妹,记住千万别惹怒了王爷。”
“莎儿一定会谨记爹爹和哥哥的教诲。”牛莎莎躲在盖头下乖巧地答道,嘴角却挂着一抹邪笑。
三从四德?
切!她是那种遵守三从四德的人吗?让王爷去遵守三从四德还差不多。
听着便宜老爹和老哥那高兴中又透着不舍的话语,牛莎莎心里突然又想起自己另外一个时空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嫁人了是不是也在替自己高兴?他们心里会不会有总算把存货销出去了的庆幸感?
哎!老实说他自己都有这种感觉。
父女兄妹的正说着话,远远地就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敲锣打鼓的乐声和唱歌声。
一听那歌词内容,牛莎莎唰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纱盖头下的一双大眼瞪得老大。
不是吧?没想到那个一贯冰冷不苟言笑的古董男还真就唱着‘大花轿’来迎娶她了。
一听那唱歌人的声音,牛帆和牛辉父子俩都大惊。
天啊!王爷竟然亲自上门来迎娶来了。
按照大庆朝的礼制,王爷乃天潢贵胄,娶妻是不需自己骑马到女方家的,只需要派出迎亲队伍就可以了。只有大功臣或是朝中宠臣家的闺女,王爷才可能亲自去迎接。
牛帆顿时感觉受宠若惊,赶紧领了丞相府的众人到大门口迎接王爷大驾。
到了大门口,牛帆父子俩远远地就看到了王爷的迎亲队伍。
他们不但看到了王爷正站在马车上擂鼓高唱,还看到了那个骚包的小公爷正两手高举着一块写了字的横幅,上面写着——宝贝,为夫来迎娶你了。
虽然今天百里擎天是以牛帆的女婿的身份来迎亲的,但君臣关系为首,自当先以君臣之礼相见。所以,待迎亲队伍到了相府门前停下,牛帆高呼一声“恭迎王爷。”跪地迎接,身后的众人等人头都不敢抬,也跟着跪下。
晋王今天心情好,环视一周,大声道:“大家都起来吧!”
牛帆站起身来,哈哈一笑,上前一步道:“小女已在大厅等候王爷,老夫这就让喜娘送她出来。”
“不必了。前面带路,本王这就亲自去迎莎儿。”站在马车上的晋王威武挺拔,一身王者霸气浑然天成。他放下手中的鼓槌,袍角一甩身形便腾空而起,在空中紧跨几步后稳稳地落在丞相府门口。
“啊?这……”
按照迎亲的礼仪,新娘子应该由喜娘和送亲嫂从娘家牵着出来送上轿子,现在王爷要亲自进去接,牛帆就有些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听百里擎天还要进府去迎接,华天佑也惊住了。
百里擎天那厮平日里看着冷若冰霜,没想到热情起来也是一把火啊!
还是牛辉聪明,赶紧打着哈哈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在晋王的身旁替他引路。
到了丞相府的大厅,还没进门百里擎天远远地就看见身着喜服,头戴花冠的牛莎莎端坐在主位之上,喜娘和竹韵她们就伺候在牛莎莎的身旁。
百里擎天一喜,脸上的笑容愈见加深。
他快步上前,过去就一把抓起牛莎莎的小手,却将竹韵挤到了一边。
“莎儿。我来了。”百里擎天凝视着她轻纱盖头后的大眼睛,柔声唤道。
牛莎莎好笑地说道:“你这个傻瓜,还真就唱着歌来的呀!”
百里擎天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透过大红的轻纱盖头,牛莎莎看到了百里擎天目光里的一片深情。
百里擎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低头吻上牛莎莎的小手,看上去像是在行西洋礼。
他直接把华天佑那句话搬出来,说道:“莎儿你交代的事情我当然得照办了,不但照办,还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再说,你要真不嫁给我,我害怕啊!”
“讨厌!”牛莎莎娇嗔道。大红轻纱盖头遮盖下的小脸忍不住一红,难为情地将小手抽了回来,但她没有看到的是,周围的人脸上红得更厉害。
百里擎天爱死了她那种难得的娇羞模样,呵呵一笑,说道:“我们走吧,你的八抬大轿都等在外面了。”
说完,他拉起牛莎莎的手就要往外走,可走了两步发现手上一顿,回头看去,却是牛莎莎站在远处不肯挪脚。
百里擎天面色一紧,赶紧又转过身来柔声问道:“莎儿,怎么了?”
牛莎莎大红轻纱后的大眼睛眨了眨,嘟着小嘴看着他,“既然你都唱着抱一抱来了,那……我要抱抱。”说着,牛莎莎直接就张开了双臂。
“啊?”牛帆目瞪口呆。
“哎呀——”牛辉扶额,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应验了,真应验了。他就知道他这位王爷妹夫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这要换成是他,他肯定会被妹妹无礼的迎娶条件逼得去跳玄武湖啊!
“啊——羞死人了。”还没有成过亲的竹韵一听,小脸一红,直接背过身去。
“哦——不是吧?”华天佑倒抽了一口凉气。跟牛莎莎比热情开放,他这个见惯风月之人也确实是自叹不如啊!
看来,他的人生观又需要重新修正了。
百里擎天也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他感觉自己鼻腔里好像有什么正在奔腾不止,似乎是要流鼻血了。
面对如此热情奔放的要求,他不忍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可,可周围还有好多人啊!
百里擎天摸着鼻子异常尴尬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他们也正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特别是华天佑,那眼神儿,简直是玩味得很啊!
百里擎天的老脸唰地就红了。
“王爷,快点啊。”见他磨磨蹭蹭的,牛莎莎撒娇似的扭着腰加码,那声音也是娇软得快滴出水来了。
百里擎天与牛莎莎面对面的站着,牛莎莎的这一声软糯要命的催促犹如清凉油钻进了鼻孔里,清新怡人又辛辣呛人,顿时就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怕耽误了进门的吉时,百里擎天咬了咬牙,一副死就死吧的表情,终于上前一步伸手就从牛莎莎的腋下穿过,来了个正宗的公主抱。
百里擎天真的抱起牛莎莎了。
大厅里的众人见风使舵,赶紧对着百里擎天和牛莎莎连声贺喜。
将牛莎莎稳稳当当地抱在了怀里,百里擎天那个见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董男才像挑战过关似的如释重负地大喘了几口气。
其实,百里擎天不是第一次将牛莎莎搂紧怀里,就是那天牛莎莎学骑马的时候,他也抱过她。但那都是在自然而然的情况下,他也没想那么多。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一个正式迎娶的仪式,而且是被牛莎莎主动要求抱抱,他当然就觉得难为情了。
哎!又是唱歌又是当众抱起的,简直堪称是过五关斩六将啊!
太难了,娶个王妃太难了,娶个像莎儿这样奇葩的王妃就更难了。
这不光是百里擎天的心声,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见百里擎天这个大庆朝尊贵的王爷被自己折腾得窘迫万分,牛莎莎却在百里擎天的话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过,百里擎天也不是好惹的。
既然都已经闯过第一关了,他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抱着牛莎莎大步朝外走去,后面的一干人等赶紧跟上。
百里擎天抱着牛莎莎的身影刚出现在丞相府的大门口,大街上顿时就响起了一阵抽气声和惊叹声。
有人在惊叹晋王爷不顾礼教竟然抱着女子招摇过市,有人又在惊叹晋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更有人在惊叹丞相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总之,是惊叹什么的都有。
刚才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里,这会儿到了大街上,而且被上万人的老百姓围观,再加上围观的百姓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说个不停,牛莎莎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也终是忍不住有些红了。
“擎天,快放我下来吧!好多人看着呢。”牛莎莎小声说道。
呵,这丫头也知道好多人看着啊。
看就看呗,这会儿可该他拿乔了,谁让这丫头刚才那样作弄他呢。
“不放。”百里擎天答得异常干脆。
“哎呀!快放我下来啦。”牛莎莎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奈何百里擎天的手掌就像两把铁钳牢牢地固定着她的手脚,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百里擎天就那样抱着她在上万百姓的注目礼下走到了‘八抬大轿’的面前。
将牛莎莎轻轻地放在马车上,让她坐在打鼓旁边早就备好的小凳上,百里擎天轻轻一提气也跃了上去。
百里擎天拿起鼓槌咚咚地敲了两下,乐师会意,带着现代气息的激昂乐声再次响起。
敲起鼓,打起锣,唱起歌,迎亲队伍开始打道回府。
牛莎莎这会儿才想起回头看去,只见迎亲的队伍像长龙一样地看不到头,乐队、仪仗、军队、牛莎莎觉得自己的婚礼阵容简直不是一般的牛叉,比现代的土豪还要土豪啊。
由于迎亲队伍过于庞大,在街道上无法转弯,所以只得顺着路往前走,饶了很大一圈才回到晋王府。
迎亲队伍一回来,晋王府门前顿时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
喜娘走到马车边摆好扎凳,正要伸手去搀扶新娘子,百里擎天却抬手制止了她,自己弯腰抱起凳子上的牛莎莎足尖一点便轻轻松松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大红轻纱盖头被微风轻轻带起又飘落而下,百里擎天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了里面那绝世姣好的容颜。
心,忍不住微微一荡。
捧苹果,跨火盆。
牛莎莎被百里擎天抱在怀里走过了开揖前所有的程序。
透过大红轻纱,牛莎莎一路上看到王府里来了许多身份尊贵的宾客,他们都用那种惊掉下巴的目光看着百里擎天抱着她从面前走过。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颇为宽大的房间。
牛莎莎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两百多平米吧!
房间的正前方摆放着一个桌案,桌案上拜堂行礼用的物品,桌案两旁的两张官帽椅上坐的正是百里擎天的高堂——大庆王朝的皇帝和皇后。
看来这里就是晋王府的大厅——他们拜堂的地方了。
大厅里已经站了许多观礼的宾客,只待新郎迎了新娘来就开始行礼。
牛莎莎被百里擎天轻轻地放在了地上,拉着她并排站在桌案站定。
这时,永平帝朝旁边的司仪点了点头,司仪接到示意,对着大厅外面高喊——
“大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