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亮,百里擎天和四个贴身侍卫便一起进了宫。顾不得去给帝后请安,百里擎天等人直接就去了静阳公主居住的雪敬宫。
见百里擎天等人气势汹汹直端端地往里冲,大有闯宫的架势,彩儿面色一紧,赶紧上去请安挡驾。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公主还没起床呢。”
百里擎天顿住脚步,深邃的眼眸半眯,话声冷若冰霜。“你去告诉公主,本太子要立即见到她。”
见百里擎天面色又怒又急,彩儿知道他肯定是为了寻找太子妃来的。
彩儿不敢硬挡,只好转而求其次,偷瞄着百里擎天的脸色,怯怯道:“是。那,那殿下请坐,奴婢这就去请公主。”
彩儿说着就朝内宫走去。她刚转身,百里擎天就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武刚和武风,兄弟俩会意,转身便和陈林一起消失在雪晶宫的大殿外。
这时,雪晶宫的其他下人也纷纷赶过来给太子请安。又是引座又是奉茶,个个都表现得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怠慢了这位喜怒难测的新任储君。
有了莎儿的下落,百里擎天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根本就没有心情坐下来,在大殿中央踱来踱去,目光也在大殿里来回扫视搜寻。
“太子妃可住在你们这里?”百里擎天顺口问一个正在奉茶的宫女。
“太子妃?”那宫女怔了一下,福身答道:“回太子爷的话,奴婢没有见过太子妃呀。”
百里擎天又冷声追问,“你说的可是实话?”
那宫女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吓得“咚”的一声就跪下了,“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真的没有见过太子妃。还请太子爷明查。”
没见过?
百里擎天回头与留在身后的岳遥对视了一眼,后者蹙眉,显然是跟他一样也不相信那宫女的话。
可看那宫女的表情也很茫然,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
难道是他们的猜测有误?莎儿根本就没来过这里?除了妍汐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呢?百里擎天暗自想着。
“起来吧!”百里擎天淡淡地说道,言语中透着深深的失落。
好不容易才燃起来的一点希望迎头就被那宫女泼了一盆冷水。他们否定了莎儿离开京城的可能,每一条出城的路也都被安排了人守着。而他的人前两日已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个遍,唯一的希望就是皇宫,而整个皇宫里与莎儿走得最近的就只有妍汐,倘若在妍汐这里再找不到莎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到什么地方去寻找了。
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百里擎天单手支头,强忍着心里的不安继续等待武刚他们的查探情况和静阳公主的说辞。
“三皇兄。”
静阳公主出现在大殿门口。看她那睡眼惺忪又披头散发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梳洗。
百里擎天姿势未变,只是偏着头冷冷地斜眼睨着她。
刚刚听到彩儿禀报说太子殿下造访,静养公主就慌了,这会儿见到自己的三皇兄明显憔悴了许多,她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负罪感。
她本来就对自己这位不苟言笑的皇兄有些害怕,再对上三皇兄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的冰冷目光,更是紧张到不行。
“三,三皇兄,一大早的,你,你怎么来了?”
为了防止静阳公主说假话,百里擎天一言不发,就那么睨着她,直盯得她心底发毛了,才开口道:“妍汐,你老是告诉皇兄,你三皇嫂在这里吗?”
“三,三皇嫂?”静阳公主的心咚咚直跳,她强壮镇静,答道:“三皇嫂没来过我这里啊。”
“你确定?”百里擎天死死地盯着她的眸子。
静阳公主点头,笼在衣袖里的小手紧紧地掐着手心。皇兄的眼神好可怕,她不敢开口回答,生怕自己的话音颤抖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静阳公主的点头让百里擎天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捕捉到了静阳公主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所以,他希望静阳公主是在说谎。
他再次追问,“妍汐,你真的确定你三皇嫂没有来过这里?”
静阳公主再次点头,态度依然笃定。
既然她都已经说出了三皇嫂不在这里,再否认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大着胆子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三皇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突然想起到我这里来找三皇嫂?”
“妍汐。”百里擎天知道妹妹从小就害怕他,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有那种不自然的反应也属正常。逐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更亲和一点,然后才轻言细语地说道:“你三皇嫂生病却又离家出走了,皇兄心急如焚。”
说着,百里擎天难耐心中的痛楚,眼圈竟又有些泛红。
百里擎天语重心长的话让静阳公主笼在袖子里的小手捏得更紧了。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一直敬畏的皇兄忍受失去爱妻的痛苦折磨,可三皇嫂凄苦的哭泣声也在耳畔萦绕,她又不忍心破坏了三皇嫂的计划,将来看着他们夫妻俩为了孩子的问题而彼此痛苦。
想了想,她还是装作惊讶地说道:“什么?三皇嫂竟然离家出走了?”
“是的。”百里擎天点头,“皇兄很担心她。所以,如果你知道三皇嫂的下落,皇兄希望你能如实告知,别让你三皇嫂在外面吃苦。”
静阳公主狠心道:“皇兄——我真不知道三皇嫂在哪里。如果皇兄不信的话,您可以自己到我宫里去看看啊。”
百里擎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主。”这时,伺候在旁边的岳遥接过话来,问道:“听说公主前些日子一直都在王府王府玩耍,属下可否问一下,为何前日公主又突然回宫了呢?”
这个问话倒是牛莎莎早就预料到的,静阳公主偷偷瞄了一眼静坐的百里擎天,赶紧搬出她和牛莎莎事先套好的说辞,答道:“前日一早,三皇嫂说她要去十里长亭接三皇兄,说皇兄回来见到我在王府肯定会说我贪玩的,所以,就让我先回宫了。我没想到,三皇嫂怎么就离家出走了呢。”
闻言,百里擎天抬眼看向静阳公主,喃喃道:“原来,她连你也支开了。”
这时,奉命探查雪晶宫的武刚等人回来了,百里擎天的目光立刻就看向了他们,甚至连身体也情不自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个奉茶的宫女和静阳公主说辞一致,他现在抱有的唯一希望就是武刚他们。
“参见公主。”
武刚三人进来便对着静阳公主行礼。
静阳公主对着他们虚扶了一把,“你们不必多礼。”
武刚等人刚抬起头来,百里擎天便急切地问道:“查得怎么样?”
三个贴身侍卫都不约而同地摇头。
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百里擎天顿时如被雷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双肩缓缓垂下,木然地向外走去,武刚等人赶紧跟上。
静阳公主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若三皇兄再无休无止地追问下去,他都不知道该市民回答了。
她抬眼看着皇兄远去的背影,总觉得那道身影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很孤寂,很孤寂……
——+——+——
——+——+——
出了雪晶宫,武刚等人便去了后宫的其他地方查探,只留下岳遥陪同百里擎天在金顶红墙的皇宫中木然地走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一直反复地念叨着句话。
雪晶宫一行给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整个皇宫里除了雪晶宫,后宫的其他地方他已不抱太大希望。因为,莎儿跟那些后宫妃嫔根本就不熟悉,母后那里,莎儿就更不可能去了。
岳遥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很长一段,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唤道:“爷,爷。”
百里擎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楚里,岳遥连着唤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岳遥赶紧说出自己的疑问,“爷,您觉得公主她说的会是实话吗?”
“什么?”百里擎天的神情还在有些恍惚。
“属下是说,公主的反应好像怪怪的。若说是太子妃是将她支开的,属下觉得有些说不通。”
闻言,百里擎天木然无焦距的眸子突然一亮。
“你是说……你怀疑公主在说假话?”
岳遥点头,认真分析起来。
“属下觉得以公主贪玩的性子,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太子妃潜回宫去,公主会那么听话吗?再说了,如果太子妃要去十里长亭接爷,那是好事,太子妃为什么就不能带着公主一起去十里长亭,偏偏要让她回宫去呢?”
岳遥的分析让百里擎天渐渐冷静下来,他也觉得静阳公主的说辞并不符合逻辑,至少,不符合静阳公主的性子。
想着,百里擎天的嘴角边出现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如此说来……莎儿还在雪晶宫?”
“属下认为,就算不在雪晶宫,公主也肯定知道太子妃的下落。”
“好,那你立刻就派人严密监视雪晶宫的每一个人。包括公主。”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