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的是玉官,他们正好解决了几个散落的别院学员,见到东柳山信号,全速往这边赶。
“薛兄呢!”
王陈看了眼慢慢走过来的陆玄机,目光中闪过一丝怨怒,很快镇定下来,摇摇头,低声道:
“独孤偷袭,他没能躲过。”
玉官瞪大了眼睛。
以他们对整个战局的判断,除了天周龙骧,独孤无疑是排在前列的可怕对手,像王张这种实力虽然够强,依然不值王陈重视。
然而独孤再可怕,隐藏刺杀能力再高,还能躲过王陈强大的仙识感知?
“沈渐缠住了我。”
这句话更让玉官惊愕。
缠住王陈,说明他们之间交手并不是一两剑,但放眼整个水镜世界,谁能在王陈剑下走过三剑以上。
“他……他是什么境界?”
“难说,从气息上,他只有神游巅峰,谈不上圆满,萧塬败给他,并非大意,而是境界不够,但他的对战方式很强,武道极其纯粹,不掺杂半点术法,躯体强悍,恐怕硬接我几剑也不至于失去战斗力。”
“这么说,我们低估了他?”
“确实这是一个失误,很严重的失误。”
王陈踽踽前行。
他不再着急,东柳山那队很可能已经全灭,这种时候,身为统率,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才有可能在这场问道中取得最后胜利。
……
宣道观道殿外,东柳山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道士,冲着薛琪飞怒目而视,大声道:
“你们都吃屎长大的,短短二十里路,赶过来需要多久,莫非借对方之手清除本世子不成。”
薛琪飞看着他,神色平静。
当这么多人面,他并不想与贵为王侯世子的东柳山发生冲突,毕竟他追随的是未来太子,仙朝未来的君主,东柳山再怎么狂,他也是主子登极九五之尊的一股强大力量。
“世子,火发完了吗?”
东柳山余怒未消,胸膛上下起伏,衣袍上全是血,大腿上还钉了枝黑色羽箭,箭镞穿透,从大腿后侧冒出半截,从箭枝式样看,那是从南梅初雪‘火梧’射出的。
过了小半晌,他似乎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薛琪飞一直不离王陈左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遭独孤伏击,很不幸,跟世子一样。”
薛琪飞自嘲地笑了笑,一脸无可奈何。
“独孤,独孤怎么可能瞒过大……偷袭?”
“那有什么不可能,沈渐缠住了小爷,哪有余力照顾到我这废物。”
话是这么说,薛琪飞可不是废物,把他搁天道院以外任何一院,名列星榜前三都不存在任何问题,何况他最擅长的是阵法和推衍算术,这种人才向来是各方势力不遗余力争抢的对象。
“沈渐——”
东柳山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合拢,“他能缠住大……王陈。”
薛琪飞笑得更苦,叹着气道:
“看起来,我们得到的情报都不准确,完全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只有在外面看戏的份。”
薛琪飞抬头看向道殿里面,眼睛里光芒重现,“只要王陈还在,哪怕只剩他一个,赢家就一定是我们。”
……
柴火的光摇曳着颀长的倒影。
王陈背朝火堆,远眺看似无尽的黑暗,眉宇间仿佛皱起了许多愁思。
“院里对我这次的表现有意见?”
他的嗓音低沉,显得踌躇满怀。
“听不懂师兄的意思。”
身旁的陆玄机侧脸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毫无波澜。
王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听起来更像在自嘲。
“师姐的态度很能说明道宗的态度。”
陆玄机淡淡道:
“你想多了,我和大天师不熟。”
王陈笑声更大,显得更空洞:
“这次是我太过着急,千不该,万不该把五宗七阀裹胁其中,他们做出这反应我很理解,道宗永远是道宗,朝廷只是朝廷,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本皇子受教了。”
陆玄机嗓音更冷漠:
“我真听不懂师兄打机锋。”
王陈长出一口气,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一面,语气平和地说道:
“明天我会尽快了结一切。”
陆玄机道:
“怎么了结。”
王陈淡定地说道:
“天一亮你就知道了。”
……
初升太阳点亮天边云霞。
王献便从内观照视的静坐中醒来,一条人影从红霞中款款走来。
为了防止被对手锁定气机,循迹而至,他们八人即使休息也没有聚在一起,相互间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条人影他很眼熟,从小看到大的人,能不熟悉。
他站起身,警惕地望向四周。
“不用看了,我一个人来的。”
那人停在不远处。
王献很紧张,攥紧拳头,手心里面全是汗水。
“你真的认为能击败我们全部?”
紧张归紧张,该放的狠话还是会放,毕竟这个同胞兄长注定了不会与他有太多兄弟情分。
王陈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
“就你这样,还有资格争位。”
王献感觉腿肚子抽筋,兄长看不起他,有看不起的道理,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人选,至少在修为、气势上,远不及同胞兄长。
王陈停止了笑,正色道:
“我不想欺负你,打败你对我简直是侮辱,我找沈渐,跟他打一个赌。”
“打赌,打什么赌?”
“严格来说,是跟你们所有人打一个赌,赌我能淘汰沈渐。”
王献心虚地退了一步,他感觉同伴很快就会来到身边。
“为什么要跟你赌,九院谁不知道你很强,不过也就是你很强而已,你们有资格进入前十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们只需要耗下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耗下去。”
王陈嗤地笑出声来,对他这番话极其不屑:
“你认为经过昨天一战,我们还会傻乎乎的分散行动,只要我们不分散,逮着你们一个人追杀,迟早也会淘汰光你们。”
“那阁下前来就是想告知你们的计划?”
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已来到王陈跟前。
王陈眼睛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对方,下巴轻点:
“萧塬也好,高群也罢,确实轻看了你,你承认,你有资格与我光明正大来一场真正的问道。”
沈渐也看着他:
“你想怎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