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刀怎么办。
还有拳头。
于是他想都没想,还没起身,一拳就轰了出去。
他躺在地上,手臂长度只能触及透明大腿之间。
一拳过后。
透明如水的下半身砰然消散,更浓更黑的雾从消散处喷涌而出。
没了胸口上的压力,他整个轻松了起来,没用什么力便跳将起来,一臂抬起,一拳抡圆,狠狠砸向青衣襟领之间。
拳头如刀。
青衣想躲,却动弹不得,被一拳打散的下半身尚未凝实,闪移术需意从地起。
拳头直接洞穿了衣襟之间透明的胸膛。
狂暴罡气从体内炸开,更多黑雾被爆炸的气浪挤出青衣之外。
一浪高过一浪,源源不绝。
青衣感觉整个身体快要崩裂,元神也在拳罡中被一点点消磨冲刷。
他大声道:“我认输,我投降。”
“别,放我一条生路,我把千年来从天石中所悟道诀全给你。”
他后悔到了极点,又惊愕到了极点。
明明这个人已彻底断了生机,怎么可能活过来!
都怪那口该死的钟,要不是它突然出现,让自己花大力气多砍了三剑,才剖开钟体,怎么可能让这家伙有活过来的机会!
活过来也不打紧,偏偏他的拳头为何比刀锋更利?
若非贪他一身旺盛气血,靠近吞噬,也许就不会被人打断双腿,失去闪遁能力。
“去死!”
沈渐轰入胸膛的拳头爆发出惊人能量。
刀光、锋芒!
不止一道,数以千计。
所有的刀光都是从青衣里面飞出去的,刹那间覆盖了方圆数十丈天地。
附近还有鬼修,这些鬼修正帮着主人掠阵。
当刀光从主人青衣里面飞出来的时候,他们想躲已经来不及。
锋芒闪烁,数十丈天地内纵横交错,就像数千张密集的渔网,同时出现。
只一刹那。
所有身处其中的鬼修,包括自称鬼道之祖的鬼仙,无一幸免。
六重楼千闪。
原本无量境中期才能发挥威力的真气爆发。
沈渐嘴角扬起。
我还活着!
只要活着,人生将不留遗憾。
鬼仙烟消云散,只剩青衣软软在耷拉在拳头之上,他手臂伸得笔直,好像忘了收回来,然后他扭转脖子,看向石壁,幽牙澜月靠在那里,脸上还留着血污,还在呼吸,还在笑,还能惊愕地看着他,还好,刚刚的千闪刻意避开了她,没有失误。
正想着,他直挺挺仰倒下去。
……
这次眼前没有出现闪回画面,他知道自己没死。
只不过刚刚爆发的千闪,瞬间耗尽了天池辅潭所有真气,血气骤然上涌,失去了意识而已。
甚至还感觉到有人抱起了他,手臂很有力,很温暖,身子也很软,软得像棉花,有弹性的棉花。
他无论怎么努力,却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
一双手在摸索,找着了他的衣纽。
那双手轻巧而温柔……
他能感觉到衣衫正离开皮肤,他能感觉自己完全赤裸。
没有风,肌肤却如在风中,抽缩颤抖。
有人的声音在耳边,如梦呓,正呻吟。
他本能地动了起来,眼皮沉重,怎么也张不开。
她的嘴唇温暖而潮湿。
她的手双动了起来,在探索着他背后每寸肌肤……
他变得兴奋而冲动,虽然头脑还处于昏迷,身体已经完全活了过来。
……
无数的文字如洪流冲击着神识,强烈的冲击让头脑一下清醒,下一刻,他就张开了眼。
沈渐双肘支起了身体,眼中所见还是灰白的天空,一块高得看不到头的黑色崖壁触手可及。
他发现自己躺在灰白的干草堆上,一丝不挂,衣裳全部堆在一边。
身边并没有人,一个人也看不见。
他将衣裳抓在手中,那块炼成玉玦的储物法宝还在,另外两件储物法宝也静静悬停在储物空间内。
一堆衣裳中多了件青衣,就是自称鬼祖青衣的那件,这件青衣质地很怪,冰冰凉,触之沁手,好像摸在光滑的剑锋之上。
镇岳刀就压在衣裳下面,旁边还出了一只长得像钟的铃铛,里面没有铃锤。
莫非是道鸣钟?
怎么变得这么小,铜钟上有一道道刮痕,这个时候他没有耐心仔细研究。
他飞快将衣服收进储物法宝,驭出另外一套穿戴整齐。
他不希望赤身裸体出现在幽牙澜月面前,虽然昏迷期间,很可能已经被她看了个遍。
然而他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她的出现。
不止她,他甚至没看见任何一个人。
“老家伙——老不死的!”
“嚎丧啊!滚,滚,滚,我不晓得,没空理你。”
这次,观象回是回应了,烦躁之情也同样溢于言表。
“老不死的,你差点搞死老子,还好意思跟老子甩脸子,你信不信小爷从今往后,但凡见到天门碎片就绕道走。”
这句话显然击中了观象软肋。
“你问什么,快点问,别啰唆。”
语气依然不太友好,意思已经服软。
“小铜钟又一次救了我?”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救就是救了,没救就是没救,说清楚。”
沈渐神识中仿佛看见了一只翻得看不见眼仁的白眼,一闪而过,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眼花,抑或劳累太过,出现了幻觉。
神识怎么可能出现幻觉!
“你刚刚是不是在翻白眼?”
“你哪只眼睛能看见我?”
想想也对,确实没有哪只眼睛能看见他,沈渐忽略过这个猜疑。
“回答上一个问题。”
“他是帮你挡了剑,并没能救你,你能活,不是因为你没死,而是因为你体内的符纹让你活了过来,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需要我再解释吗?”
沈渐惊愕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说,那死鬼弄掉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下一次岂不是……”
他的芥子心神下意识来到观象刻下符纹的地方,发现符纹还好好的在原处。
“你重新刻了一道?”
“嗯。”
沈渐长出了一口气,道:“昨晚怎么回事?”
观象很不耐烦,用最快的语速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也没空理会你那些鸟事,有空闲你自己问去。”
之后无论他怎么问,观象都不再回答,只有源源不断的文字流入神识。
他只能无聊地望着小天地,突然发现第十六座天池隐隐出现了雏形廓,除此之外,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