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一直留意着九千小世界中每一个不寻常的气机波动。
当毗摩质多罗动念的刹那,他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整个人飘了起来,就像被尖刺带出的风送出去的一样,同一刹那,他的刀也挥了出去。
哗啦!
重叠的镜像世界,瞬间崩塌。
每一块碎片仿佛都有一只眼睛,在凝视着沈渐。
然后每块碎片中都伸出了一条手臂,每条手臂上的手上都握着一把黄金铸成的三棱尖刺,从四面八面刺向沈渐的身体。
毗摩质多罗不但拥有制造幻觉的千眼,也拥有杀人于无形的千手千臂。
你可以把千手千臂当成幻觉,它们本来就处于虚幻与实质之间,然而你若忽视它的存在,刺进你身体的那一把尖刺,肯定会变成毗摩质多罗真身手中所握的黄金伏魔杵。
沈渐吐了口气,身体呈螺旋状转动起来,手中的刀也在滚动,变成了转动的刀轮。
而螺旋的中心,是他自身,闪耀着明亮的光华,盖过了手中那把镇岳旋转出的华彩。
无数手臂在旋转的刀光中破碎,星星点点飘向天空,狂暴的气机激荡出去,横扫原野。
山寂等人退了又退,短短两三息,他们已经退回山腰。
超然强者的正面对决,哪怕一个不留神,都有可能被罡风波及,重伤跌境事小,若是被气机卷进核心战场,身死道消都有可能。
毗摩质多罗双手结印,身后立起一尊恢宏的九首千臂法相,也随之结出无数古怪的手印。
大地上异像骤生,几乎闪电、雷鸣、冰雹、流星、火雨……你能看到的所有天地异象,在这一瞬间几乎同时出现在数十里空间范围之内。
沈渐还是以不变万变,停止旋转,一刀劈下。
刀光所至,闪电断开,冰雹崩散,流星破碎,火雨凝止……虽然只是狭窄的一条白线,但这条白线之内毗摩质多罗的一切诸般法相尽皆散退。
沈渐身子被这条白线拖拽进去,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又来这招。”
毗摩质多罗怒骂不已,虽然他很清楚沈渐会用王郎的剑道遁逃,但不管他怎样设防,依然无法阻止他用这招从眼前离开。
王郎当年在魔天到处招惹,不是魔君们不想联手做掉他,而是因为他实在太能跑,就算几名魔君合力,也无法阻挡他一剑千里的遁逃本事。
现在他的传人居然用同一种方式。
时隔多年,他们对这招依然一筹莫展,只能眼睁睁目送这条刀光消失在天际线外。
还没等跨出虚空,沈渐反手把幽牙澜月从背后甩到了胸前,食指在她身上翻来覆去划动,画出了一层又一层遮掩气息的阵法。
没有观象那种一阵障目的本领,但从几十块天门碎片中领悟来的阵法同样精妙,以量取胜,也差不出多远去。
他不想犯第二次错误。
等完全冲出虚空,他才看清身处所在,同样是雪山青草,远处依旧能看见草地上白色的绵羊和油腻的毡房,也能看见雪山金色庙顶熠熠生辉。
草地上有人放牧,也有人歌唱,还有人在羊群间跳着舞蹈。
远离庙宇神圣的地方,他们仿佛重新变得自由,脸上的笑容,也比起他在持轮寺山下见过的更多。
这里还是佛国,他这一刀受到毗摩质多罗多重结阵阻扰,未能走出太远。
他没有去打扰他们的宁静生活,而是回头走向山坡。
坡上有岩羊,很快他就猎杀到一只,钻进山洞。
山洞很大,里面还藏着一条冰面下的暗河。
凿开薄薄的冰层,他将岩羊洗净,又找来一些被雪冻得干枯的长草树枝,在洞中生起了一堆火。
然后把独孤从神域空间取出放在火堆旁,将幽牙澜月扔在潮湿的角落。
独孤还在沉睡,千狼山在他身上动用了最残酷的手段,他的经络几乎全部断了,各个气腑中的真气也被狼族抽离,想要重新恢复修行,除非他能重新搭建出崭新的经络构架,这很难,但不是不可能。
沈渐至少能随口说出二十种不同的重建经络之法,但这一切都需要苏醒后的独孤自行从头做起。
别人也可以帮他搭出一条崭新的脉络,然而这种外力介入的手段,等于断送了他步入仙境的可能。
沈渐扭头恶狠狠盯着角落里的幽牙澜月,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微微颤抖,同样也恶狠狠瞪着他。
“你朋友自不量力刺杀千狼山首领,都是自找的,干我屁事。”
“我也可以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沈渐冷冷道:“你也是自找的。”
幽牙澜月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说道:“你为何不动手?”
沈渐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幽牙澜月讥讽道:“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刚刚失恋的小男生,把所有的怨气全部归咎到别人身上,其实我们本来就处于不同阵营,哪怕我对你做再出格的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渐道:“这句话对你也同样管用。”
洞里的空气湿润,幽牙澜月脸庞上结起了露水,像眼泪一样滑了下来,她使劲扭动着脖子,在肩膀上擦了擦脸,说道:“其实你抓我不是为了威胁神天,你在神殿里面与他朝夕相处过这么久,他是什么样,你比别人清楚,你只是想看看幽牙阳景的态度,所以在见到他之前,你不会动我。”
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后脑勺靠在石壁上,闭目养起神来。
沈渐眼睑跳了跳。
她的话确实说中了实质,但他不想再被这个女人掌控,哪怕她表现出一点点优越感,也会令他感到不爽。
于是他挥手,结出一座屏蔽阵法,来到她的面前,一把扯开她的衣襟。
外套是用极其稀有的材料缝制,但在他大力撕扯下,依旧无法避免破碎的结果,胸口雪白沟壑暴露出来,当他手掌按上那对颤巍巍的羊脂白雪时,能感觉到她皮肤表面轻微的颤抖,肌肉也在不自觉绷紧。
“你又不是没见过,哦,我忘了,当时你已经神智不清,怎么,这会还想回味一次,来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及时行乐,总比大眼瞪小眼相互埋怨来得愉快。”
她嘴上说得很轻松,然而沈渐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悚栗。
他的指尖顺着她平坦的小腹滑了下去,滑进了一片温暖潮湿……
幽牙澜月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眼睛水汪汪的,像有眼泪快要滴出眼眶,她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用奚落的口吻道:“这么没种,用不用我帮你。”
沈渐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吃惊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