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气运这种东西的承受力有限,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影响寿数,沈渐可不想为了虚无缥缈的权力,拿辛辛苦苦修行而延长出来的寿命去换取,没有享受过权力带来绝对话语权的他,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不值当的交换。
对于分享神殿中悟得的修行,他倒不存在过多抵触,毕竟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等于在魔天大陆多出两个强大的盟友,至少在他们的地盘上,不再担心受到其他魔君的骚扰攻击。
他也不是没有留后手,教给幽牙阳景和屠维魔君的,仅仅是大炼神通,也就是观象曾说过的炼天诀,能够帮他们在神天真正身死道消后,抢夺天道气运中占得绝对先手。
神殿拆解出来的神意与仙朝大陆参悟来的仙韵不同,用不着再从浩若烟海般的道法道诀将它们转换成一念而成的神通手段,这跟他从巫族得到那块巫灵石中的神意类似,只要领悟,神通似乎就已刻进了骨髓里面,心念一动,神通即相应而生。
就在他与两位强者讲述神意心法之际,整个六本谷已是异象迭生,风起云涌,六大天象如同潮水低流,自六本谷四面八方滚滚流向滈陵酒肆所在之地。
隔离在禁制之外的幽牙澜月也亲身感受到了异象带来的好处,大口贪婪呼吸着,生怕少吸了一口精纯的天地灵气,体内宽广的气海瞬间便被填得满溢流泻,向四肢百骸流散开来,气机节节拔高,直至巅峰,原本坚固的天堑瓶颈已经开始松动。
按照沈渐教她的一路新的炼气口诀引导气息流向,推动气机开疆拓土,冥冥中,仿佛日月星辰近在咫尺,揽月拥日,融入自身天地。
幽牙阳景看着她,微笑道:“果然不愧是天启之钥,天问老儿诚不我欺。”
屠维有点后悔没把自家贺拔长带来,如此恢宏的精纯气象下,指不定自家世子也能借此拔高一层境界,为贺拔家族再添一名新超然存在。
得益的不止他们,还有身处酒肆一条街的所有修士,他们也不清楚这种精纯的天地六相气息来自何处,好处来了,他们疯狂汲取便是,反正这种气息在这附近宛然如源源不绝的洪流,没人会嫌弃免费的灵髓精气吸收,何况这种气息远比灵髓破碎后散出灵气还要精纯,六相自分,根本不需要他们额外花费功夫将灵气转化真气。
丛岳和长瀚也冲出房间,引发异象的源头就在他们身边,他们比别人感受更真切,好几个请来的帮工也跑到了庭院里面,顾不得神天太子、神君在场,纷纷就地盘膝而坐。
这些气息对幽牙阳景和屠维来说能起的作用就不大了,他们已经修行到了顶点,再想突破,那就是神天拥有的天道之境,不过现成的精纯灵气,同样能给他带来身体上的愉悦。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沈渐自行收敛起体内气机运转。
幽牙阳景摸了摸鼻子,往天空中望去,笑道:“这动静,真是闹得有点大,把那三位老鬼也给吸引了过来。”
六本谷处于神都神天自辖范围,溯海、离海、天长、闻香交界地,神君在自家地盘上来去无阻,而且对天地变化尤其敏感,这一异象直接把天长的柔兆、溯海的阏蓬、离海的玄黓也吸引了过来。
这次大战,柔兆受过幽牙阳景恩惠,见他在场,自然不会贸然出头。
阏蓬与周匹夫和曹玺恶战受了些伤,气息未复,也不会冒头。
玄黓向来以九大魔君最强者自居,加上这次大战未受什么损失,更认为自己是将来神天尸解后,最有希望的下任神天的有力竞争者,不等其他两位魔君开口,他便闪身出现在酒肆庭院,袍袖一挥,将诸多逗留庭院的修士卷起扔出墙外,眼睛从幽牙澜月,幽牙阳景,屠维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沈渐身上。
“神天有令,但凡见此子,将其捉拿送往神殿发落,二位不会没接到这道神谕吧!”
以往他就不太把幽牙阳景放眼里,说话自然没有屠维那般客气。
也很正常,幽牙阳景这个巅峰榜第二,砍杀的也就当年神天闭关,不服从他的几名魔将和一些自认为有魔将之资的准魔将,跟九位魔君真正交手的机会不多,像玄黓这种自视甚高的魔君,自然不会把他太当回事。
幽牙阳景微笑道:“接到如何?没接到又如何?”
玄黓道:“接到了好说,你我一起将此子送行神殿,交由神天发落;没接到也好说,把人交给我,我代二位走上一趟,将此子送往神殿,功劳也不忘分给二位一份。”
幽牙阳景眯起了眼睛,道:“是吗?”
玄黓傲然道:“太子不服?”
幽牙阳景道:“还真的不服。”
他说完了这句话。
玄黓也听到了这句话,当然得为自己说出的言行付出努力。
他的手抬了起来,掌心对准沈渐,手掌虚握。
九大魔君各有千秋,他们的神通都来自神殿其中一块天门碎片,不是神天不允许他们参悟别的碎片,而是每一块天门碎片就代表一条通天路,初期修炼别家路子还没什么,越到高处,就会发现大道相冲,小径争道的凶险,最后能达到每条路魔君境界的也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因此九大魔君及幽牙阳景真正强大的方面通常都是独占的。
幽牙阳景的刀已经出鞘。
他出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刀光一闪。
闪电也没有他的刀光凌厉、可怕。
他的也向来以简单、迅捷、有效闻名。
当年王郎还在这片大陆时,最不喜欢的对手就是他这大舅子,他认为大舅子的刀太过功利、霸道,没有修行者那股仙气。
大道独行,别人看王郎何尝不是如此!
玄黓没有看见他的刀,身体已经被刀光切割得四分五裂,包括他祭出的神通。
很少人见过幽牙阳景倾力出刀,像屠维、阏蓬也仅仅被他出刀警告过,那种凌厉的压迫感与眼前所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