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两名阿罗汉的拳头一左一右攻向魔天小腹,他们拳头不只一两只,而是数不清的拳影,他们既不想破坏佛门最珍贵的金身,也不想错过这次得到天道眷顾的机会,倘若成功,他们也许能将整个大陆变成自己的小世界须弥之天。
其他魔君也没有慢多少,只不过他们各自带着心机,魔天现在还不是最虚弱的时候,抢先出手的,未必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沈渐相当满意,他得到了想要的,气运这种东西,对天生体弱的人族来说就是双刃剑,他也从来没打算得到魔天天道眷顾,成为魔天之主。
“找死。”
魔天反手一掌拍在阏蓬头顶。
这位冲动的魔君像一根钉子,直接插进了海面,不知插进了多深。
两名阿罗汉的数百只拳头刹那间落在他胸腹间,他身上金花点点,层层剥落,却又不断凝聚,金花中伸出两条手臂,食指在两名高僧胸膛上轻轻一点,两人如遭雷击,翻滚着飞了出去,飞出好几里,如两块巨大的石头砸入海面。
“你们这们不肖子孙,就这么等不及。”
魔天势若疯虎,左挥右挡,将近身的灵契杀器一一打落。
海面激荡起来,毫无规律地左右摆动,浪头一层一层堆叠起来,形成数十丈高大水墙,似千军万马隆隆奔涌。
天空上的乌云仿佛被猛地拽落下来,千万条电丝在乌云中纵横闪烁,发出惊人的轰鸣声。
暴雨倾盆,海底深处的游鱼也被翻滚的海水卷向海面,瞬间变海面横掠的凌厉疾风撕成碎片,鲜血染红蓝海。
血杀秘咒。
生命最后关头,魔天祭出了幽牙家族最后的秘术。
一道血影脱离魔天肉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穿梭在各个魔君之间,在血影面前,他们祭出防御如纸糊的城墙脆弱不堪,数名魔君身体被切割成数段。
他们都很清楚血杀魔咒的厉害,切割开的身体竟无半点鲜血流出,只在瞬间便重新归拢。他们迅速扩大防守范围,退出数里,保持合围态势。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魔天已是强弩之末,只需保持合围,魔天很快就会衰弱到不堪一击,那个时候,才是他们发出最后一击的时机。
沈渐根本不想参与这场最后的围猎,他退得更远。
魔天盯着远去的沈渐,眼中光芒已开始黯淡。
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宿命,他很清楚,现在再想拿下沈渐的肉身来为自己续命已经不可能,他完全低估了自己这帮晚辈的贪婪。
与其说别人贪婪,不如怪自己。
如果不是权力太过诱惑,他有机会完成祖先们的梦想!
当代天问老人本来是万年来最适合谈判合作的对象,联合蓬莱侵彻仙朝大陆,也许一切就将彻底改变。
可惜,一切对他来说已经太晚了。
……
沈渐并没有停留,他不想看。
魔天陨不陨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想蹚进魔天这滩浑水。
他一脚踏进了空静山,这里依然那么静谧。
崖坪上多出了四个哼哼卿卿的人,那是给屠维扔回来的幽牙澜月他们。
“你回来了。”幽牙澜月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身后,“神天没能把你怎样?”
沈渐抖了抖衣衫,白衣下抖出一些布屑,那是被激荡罡风割裂衣袍留下来的残余碎片,他望向东方天空,喃喃道:“神天快死了,很快他的气运便会重归天地,谁能拿到这份气运,那得看谁的造化。”
李素梅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插嘴道:“你为什么不去争夺?”
其实这也是幽牙澜月想问不敢问的。
她记得幽牙阳景和屠维在滈陵酒肆就提出过这种设想,不过当时沈渐的答复很模糊。
沈渐瞪着她,“你这次留下来,只是想与我见面?”
李素梅怔住。
沈渐接着道:“温未究竟想利用你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幽牙澜月幸灾乐祸地看向李素梅。
独孤拉着贺拔长赶紧离开了这里,人家掰扯这种三角关系,他可不想介入其中。
李素梅讷讷道:“你就这么看我?”
沈渐嗯了一声。
她原本以为沈渐会更婉转一些,但她完全低估了他强硬的态度。
不过她没有傻到拿帮他离开蓬莱仙岛说事,沈渐既然拿出这种态度,肯定早看穿了其中的猫腻。
她挺了挺胸膛,说道:“我想得到步入仙羽的修行路子。”
沈渐坐了下来,拿出一壶酒,小口喝着道:“我给你的,就是步入仙羽的路子。”
李素梅挨着他坐了下来,道:“不是我。”
“温未吗?”沈渐瞥了她一眼,笑了笑,“你认为我会为自己创造一个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
他又喝了口酒,说道:“有些事没有告诉你,其实天问老人没有你们判断那样虚弱,他可能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呢!你爹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很多都是他老人家误导的结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手握天目的他更懂得因势利导,得到最好结果。”
幽牙澜月眼睛瞪得滚圆。
李素梅更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沈渐道:“我曾短暂与天目灵契,从天目中看到的东西,远比你想象更多,再加上天问老人独步的大道推衍,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在他的推衍下瞒天过海,比如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对谁有利,一场战争,同时削弱了魔天、仙朝以及道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新任魔天会与天问老人结盟,再利用温未这些年的成果,掌握仙朝的方方面面,万年以来无疑正是最容易的机会,也是他们完成先祖愿望的最佳时机。”
幽牙澜月道:“你认为新任神天真会与天问老人结盟?”
沈渐道:“不是我认为,而是天问老人早就布下这个局,这次战争就是推动你们魔天加速新老更替。”
幽牙澜月讶然道:“阳景?”
沈渐道:“也许不止有他,天问老人那种比温未更善于算计的人,怎么可能只把赌注压在一个方向。”
正说着,心生异念,转头遥望东方,天空中的景象是他这辈子前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