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监督天官来到场中查看,沈渐已经斜靠山石,站在那里喝起了酒。
星辰伤不重,只是有点皮外伤,起身之后抱剑长揖:“多谢沈师手下留情,这顿酒星辰非请不可。”
沈渐笑着扶了扶腰后的刀,冲赶来的天官抱拳一晃,转身一步回到观礼台。
第三轮第一场,当然毫无争议的沈渐获胜,率先挤入前十。
此轮之后,星辰他们这些失败者还会有几场战斗,九人争夺一个前十排行最末位置,等于是第四轮正式问剑前的垫场比试,像星辰这种没有消耗什么真元,又没受伤的失败一方,自然会在接下的冲击前十中占据绝对优势。
接下来的几场,多宝的姚龙翔赢得轻松,伍略一如既往同样,一张符箓一个照面,游顾云与先天道庭那位天才倒是打得有来有往,最后获胜也是惨胜收场。
安弦继续他的好运,好像除了第一个对手较强,他后两轮对手偏弱,依然是后发制人,拿下一城。
洞渊的谢南谷倒是稳扎稳打,跻身第四轮。
林世飞依旧保持那种压倒性优势,毫无悬念成为最后赢家。
第三轮结束,真诰灵宝祖庭依然占据两席,神霄、洞渊、高玄、真大、太一各占一席,垣中宗门月府宫占据两席完全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博彩行在两人身上已经赔了不少,易周赚得盆满钵满,第三轮上,他重注下在了沈渐和安弦身上,尤其安弦一赔十,赢来的灵髓几乎塞满了他不太宽裕的壶天空间。
“结束之后,请二位大吃一顿。”
反正他笑得合不拢嘴,只差点乐呵得没把酒杯给嚼下去。
沈渐笑道:“接下来,我想灵宝会拿游顾云来跟我兑子,伍略大概率会对上太一那位。”
易周怔住,半晌才道:“你是能掐会算还是怎么的?”
沈渐道:“这跟能掐会算有毛关系,瞎子都看得出来,整个抓阄都被人为控制,天官们虽说都归属于司天氏,根在宗门,灵宝一脉恐怕投入最大,高玄也是志在必得,本来还有个洞渊,若非司天氏出现,只怕第一场我对上的,就是善于以伤以伤的慕鳞羽,既然慕鳞羽没有起到作用,灵宝自然会启用第二人选。”
他抬起手臂,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用不着推算,稍微动点脑筋就能知道。”
易周呵呵道:“那你来猜猜,司天氏真正押宝在谁的身上?”
沈渐笑了笑,指了下自己鼻子,然后又道:“原本极可能是高玄林世飞,安弦作为与灵宝兑子后备。”
易周竖了个大拇指,“那你看林世飞有没有可能?”
沈渐摇摇头,阖上眼皮,往后一躺,说道:“打不过伍略,其他人又打不过他。”
易周叹着气,“这个伍略倒真有几分本事。”
沈渐慵懒地说道:“他的真本事还没出呢!第四轮如果我胜出,第五轮恐怕出手的就是他,到那时,他压箱底的东西才会真正拿出来。”
易周不太理解,问道:“你认为是什么?”
沈渐嘿嘿笑了几声,“我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要有那本事,还用得着被你家宫主骗来垣上,遭这份罪。”
易周尴尬一笑,说道:“哪能叫骗,凌宫主慧眼识珠,推荐罢了。”
两人闲聊的时候,场下的垫场赛已经开打。
虽说九人争夺一个名额,然而上一轮受伤者颇多,好几人直接弃权,实际只有六人登场,打一轮循环,而登场者也未必能保持状态,上一轮输给沈渐的星辰此时就发挥得淋漓尽致,初轮循环,便又有两人弃权,结果星辰连胜三场,拿到前十末位晋级资格。
此时距武祭开场已经过去了五天。
安弦此时走了过来,认真地说道:“这一场,我极大可能性对上伍略,输的可能性极高。”
易周嗯了一声。
安弦瞟了眼沈渐,又道:“我会想办法,逼他漏底,至少不会他轻易得逞。”
易周还是用嗯回答。
安弦本来就不是月府宫的人,所以他实在没太多可以指教的地方。
沈渐忽然道:“不要去逼他的底线,很危险。”
安弦笑笑,不以为然。
他虽说自认不如伍略,但自信不会输得太惨。
沈渐不太想说得太直白,淡淡道:“别认为我在危言耸听,命比钱重要。”
至于安弦听不听,就与他无关了,作为同一阵线,他已经做到了提醒的义务。
易周给他的情报上,伍略只是天垣斗部高真秘密培养的天才,但在沈渐眼中,瞧出了几分更深沉的老辣气息。
安弦体内寄居着一个洞真鬼修阴神,而伍略本人,却极大可能性是某位前辈天仙带着记忆转生投世,加上肉体契合,修行才会如此顺遂,他的料敌机先本事,只怕就是前世本命神通。
第四轮抽签,果真不出沈渐预想。
他不但对上了游顾云,场次还被抽到了最后一场,而连战三场的星辰,这次抽中太一道天才,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对一个二流垣上山头来说,跻身十人之列,已经算得超常发挥,也没什么遗憾可言。
安弦则对上了伍略,首场。
双方一上场,没有任何试探,也没有任何对峙,直接开打。
伍略这次不再像前几场,一上来一张符箓解决战斗,而是祭出多张符箓,环绕身周,也不急于点亮符胆,催动符意,双手合抱胸前,缓步而行,一领剑诀。
两张符箓飘然而起,半空中金线勾勒出满天符纹,各化身高大金甲神灵,三头六臂,挥动兵器,攻向安弦。
攻势不像前三场直接,两尊神灵挥动的兵器似乎有一种特别规律,满天残影,凝而不散,数息之后,整个圆形山谷上空金色残影纵横交错,宛然一道道金色闪电,鞭打大地,将整个方圆数十里之地打造成一座金色囚笼。
雷法天生厌胜鬼修,很显然,两尊符箓请出来的神灵,志不在一举击溃对手,而是以雷法控制安弦活动范围,让他无法以聚形散气的瞬移来拖垮对手。
伍略停在满天金线之间,身周符箓飞舞。
两眼盯着活动范围不足数十丈的安弦,瞳目中金光闪闪。
“我该称呼道友安弦呢,还是安忍。”
安弦不停在万千金线中闪移,盯着对方,沉默了很久,终于问道:“你究竟何人?”
伍略微笑道:“前世道友何必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