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人知道的,他和帝都那些朱门酒肉臭的贵族子弟可不一样,他是少年从军,在外征战的时间,可比在帝都的时间长太多了。因此,从来不会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青山儒雅的男子,望着背起李如意转圈又奔跑的龙墨,瞧着还真不像恢复记忆了。
至少他们了解的龙墨冷漠而不近人情,暴戾而威严,治军之严厉,令军中上下之人无不忌惮。
他带的军队,从来都是人人严以律己,没有一人敢触犯他定下的军规。
不然,死是轻的,让你尝尝凌迟腰斩之刑,才是真的吓人。
李季文望着龙墨和李如意嬉笑的身影,他真的不希望阿墨变成龙墨,就这样一直做阿墨下去也好,不比做龙墨好吗?
“怎么,你心软了?”青衫儒雅的男子转过身去,笑看着李季文道:“别忘了,你的身家性命可都捏在主子手里,敢背叛主子,你就且等着主子要你们全家人的性命吧。”
李季文是心软了,李如意给了梨花村希望,带着他们从贫穷走到人人富足,她是整个梨花村的大恩人,也是他们全家的大恩。
让他这样毁了她的姻缘,害死她夫君,他如何能狠心的下来啊?
“李季文,你好自为之吧!”青衫儒雅的男子转身离开了,他该劝的都劝了,该告诫的也告诫他了。
如果李季文还是要作死,他也无可奈何了。
李季文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心情很复杂。一边是他的家人,一边是梨花村的大恩人,他究竟该如何做选择呢?
呵!上贼船容易,想下船却难了啊!
早知道梨花村有一日会如此富足,林大夫是太医林殷,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为了救他儿子,被这群人引诱上了贼船,如今……悔时晚矣!
……
李如意他们去几家稻田里捉了不少水蛭,其实都是龙墨在捉,根本没让她下水稻田里去。
“我说丫头,你不是要拿蚂蟥入药吗?我哪儿可有干蚂蟥,你还捉它们做什么?”林殷一路好奇死了,如果不是好奇,他才不不跟着他们折腾呢!他早回家睡大觉了好吗?
“天机不可泄露,你回头就知道了。”李如意接住龙墨丢过来的竹筒,打开瞧了瞧,还真不少了,就是个头不是很大,那应该是挺能吃的。
龙墨真给她一下捉了四竹筒,之后就上去了。
李如意在龙墨上岸时,果然见到还是有几只水蛭趴在阿墨腿上,果然这个防毒虫的药膏,防水性还是不行。
林殷见她拿出一个精致的烟杆来,这似乎是贡品吧?
李如意不会抽烟,她也不想龙墨学会抽烟,便让林殷抽一袋烟了。
“谢谢。”林殷接了烟袋还挺高兴,虽然烟丝不是极品,可着烟杆儿实在是精致,也算是一种奢华的享受了吧!
李如意盯着林殷抽烟,等他嘴巴吧嗒吧嗒抽六口烟后,她就夺过烟袋杆,用烟袋锅烫到蚂蟥自己蜷缩掉落在地上了。
林殷又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感情这丫头拿他当引火的了啊?
“送你了,用着小心点,别被人看到了。”李如意把烟杆递给林殷,带龙墨去一旁井边打水洗掉腿上污泥,这才为他上了药,止血疗伤。
龙墨见腿上没事了,便穿上鞋子,放下了裤管。
林殷还是找块布,将地上的蚂蟥包起来了,他们不要,他拿回家处理下晒干入药去。
李如意拿着四竹筒水蛭回家去,路上路过那几家门口,还向他们道了谢,绝对没弄坏他们的稻田,让他们放心。
林殷依稀猜测到一种可能了,只是……这种法子真能治疗赵来喜的腿吗?
李如意去捉蚂蟥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赵槐花自然是也知道了。
所以,她就偷摸出了村子,去了村外飘雪山下的李家,倒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
小黑今儿个守大门,被拴在一根路灯柱子上,这是为了李吉祥晚上练武,龙墨和李安心给做的路灯。
赵槐花根本靠近不了李家,这狗虽然拴着咬不到人,可有人靠近,它却是会叫的。
一旦它叫了,李家的人一定会出现,她哪里还能偷听到什么?
李家庭院里,李如意让王来喜喝了麻沸散,躺在摇椅上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王大娘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这蚂蟥吸人血……它能给人治病吗?
李如意把这些水蛭放在水池里洗了还几遍,绝对的干净了。
用陶罐装着,她用竹镊子夹了放在王来喜肿胀的腿上,以针刺破皮肤,让皮肤渗血出来,这些吸血鬼自然就会帮忙医治病人了。
(注:此法有一定危险性,需医生指导,不可自己模仿医病)
林殷在一旁坐等,对于这丫头大胆的奇思妙想,他是真服气了。
这个质量过程很慢,中间更是换过一批蚂蟥,如此一番折腾,才算是将淤血脓血都吸干净了,蚂蟥也是撑的自己滚落地上了。
李如意最后还是动了刀,表面的这块必须剪掉,因为内里已经空了,剪了才好消毒用药,王来喜才能早日恢复健康。
王大娘在一旁看的早受不了了,被白飞雪扶去堂屋里休息了。
“丫头,你是真够狠的。”林殷对这丫头一拱手,也就告辞走了。
李如意回头喊一声:“您不带上这些入药了啊?”
“你自己留着给人治病吧!”林殷想起那一幕,还有点反胃呢!他还入药?被病人知道了,不得骂死他啊?
李如意觉得林殷就不像个大夫,哪有大夫看到一点刺激画面就受不了的啊?
龙墨倒是没事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恶心的人和事了,这点不算什么?
李如意忙活大半个时辰,才算是结束了治疗,帮王来喜包扎好,告诉龙墨可以把人送回去休息了。
龙墨抱了王来喜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出了门。
王大娘忙跟上去,一路走回到龙墨家,轮椅被推进了屋子里去了。
赵槐花看到王来喜的腿被白布包裹着,李如意还真抓蚂蟥给王来喜医病了啊?
可恶的臭丫头,竟敢骗她,说什么王来喜的腿治起来很麻烦,会耗费许多珍贵药草,呸!蚂蟥随处可见,啥时候也成珍贵药材了?
龙墨刚抱了王来喜躺床上,王大娘照顾王来喜,他也就出去打水了。
赵槐花就是趁着龙墨打水时,她进了院子,直接冲进了王来喜他们两口子的屋子里,就开始闹了起来。
龙墨听到声音,便放下水桶,忙跑进了屋子里,将撒泼又打王大娘的赵槐花给拎出去,大步走到大门口,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李如意牵着狗过来,见赵槐花起来撒泼还想往里闯,她就被小黑带的往前跑去,差点被拖摔倒了。
“如意!”龙墨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搂住了李如意的腰,一手抓住绳索,将小黑拽了回来,呵斥一声:“安静!”
小黑果然立马乖乖的安静坐在了地上,可眼神还是凶狠的盯着赵槐花,龇牙咧嘴的呜呜威胁着人。
龙墨拿掉李如意手腕上的绳子,她手腕都被勒红了。
李如意也是习惯这么牵狗了,就是把绳子套手腕上,然后再抓住就安全多了。
谁知道这狗力气这么大,差点把她拽摔倒了。
赵槐花这下子是更老实了,狗可没人拉着绳子了,她敢乱动一下,这狗非扑过来咬她不可。
“没事,就红一点,你用的是牛皮绳,又不是麻绳,不会擦破皮的。”李如意看了看,就有点摩擦红了,一会儿就好了。
龙墨心疼的看着她手腕,看向她严肃道:“你以后不许再牵狗了。”
“不牵狗,牵你啊?”李如意与他十指相扣,牵着他手晃了晃一笑,却被她拍了一下……不太是地方的地方。
龙墨觉得她是越来越贫的欠揍了,不过……
赵槐花一见龙墨看向她,她脚下下意识的就想挪着后退……
“呜——汪——”小黑虽然很听话的坐在地上没有动,可它呜汪的声音,却是充满威胁性的。
赵槐花吓得又不敢动了,她看向好欺负的李如意,一脸愤怒道:“李如意,你欺骗……我告诉你,这分家不算!我不同意!你休想挑拨离间,让我公婆……闹得与我们分家,害我们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的!”
李如意转头看向赵槐花,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恐怕已经晚了,契约书你签了,两家人签字在哪里,你就算不让王有松去真是分户,那也是不可能了!因为,我认识莫璟华啊,只要让他打声招呼,王大爷这位一家之主也点头同意了,你们一家就可以变成两家户籍了。”
“李如意,你仗着有县太爷公子给你撑腰,你就……你别太过分了,小心遭报应!”赵槐花也是词穷了,当然,她也是真不敢去得罪县太爷公子,这可不是他们能惹起的人物。
“我遭不遭报应,就不劳你费心了。”李如意神态悠闲一笑说:“倒是你,不孝顺公婆,多口舌,哎呀!我给你算算,七出之条里,你究竟犯了几条哈!”
龙墨一手自后圈住她,扶着她腰侧,一手拇指轻柔的为她揉着手腕,忍俊不禁的听着她细数赵槐花犯了七出之条多少条。
“第一条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第二条善妒,为其乱家也!第三条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第四条窃盗,为其反义也!”李如意细数一下,最后惊讶一叹:“哇!这么一算,你就是七出之条占了四条,还屡次殴打你丈夫,如你这样的家暴女,早晚会被休掉的哦!”
“你少吓唬人!以为就你懂得多啊?”赵槐花一点不害怕,反而得意洋洋道:“七出之条——不顺父母、无子、淫乱、妒忌、有恶疾、多舌、窃盗。犯了这七条是可以被休,可是,除了七出之条外,还有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就这最后一条,他王有松就休不了我!”
李如意是真吃惊了,赵槐花懂得不少啊?连七弃三不去都知道啊?
龙墨望向赵槐花淡淡道:“可南琰国婚姻律令中有一条,女子犯夫,又犯七出之条一半者,可休,无不可去!”
赵槐花倒是不知道这一点,她还怀疑是龙墨忽悠她呢!
李如意也有点怀疑,南琰国还有这样的律法吗?
龙墨低头看着她笑说:“为了不造就怨偶夫妻杀人事件,这两条律令由龙太后命人修订于三年前,其中还有一条是针对男人的,那就是犯妇至其伤身者,女子可自行到官府和离,不必经过男方家点头同意。而这一条的前提是女子无大过错,为男子无理取闹随意伤人,可判和离。如果女子是因为犯了七出之条而被男子打,则是只能被休弃。”
李如意觉得这样也是够人性化的了,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是不错的了。
赵槐花被龙墨这番话吓唬的,脸色都青白了。
李如意让龙墨把狗牵走,别真再咬人了。
龙墨牵了小黑,拴在了院子里狗窝旁,也就是房檐下的一个破缸凿个洞,铺上草,就是狗窝了。
李如意看向赵槐花道:“你这种人,我也不指望你能自我反省错误改过自新了。只一条,这里不是你公婆的老屋,这里是阿墨的屋子,你再敢不问一声就闯进去,阿墨就可以当你是窃贼私闯民宅,打死你也是活该,懂了吗?”
赵槐花狠瞪李如意一眼,便转身走了。
李如意望着赵槐花越走越远后,她才转身进了院子,去了屋子里,安慰了王大娘几句,又去找了龙墨。
龙墨栓好狗,便进了屋子里,喝了口水,也就是冷掉的茶。
李如意进来后,走到桌边凳子上坐下来,心情莫名有点不好了。
“怎么了?”龙墨挨着她坐,见她眉头紧皱,一脸的不高兴,伸手指尖轻点了她眉心一下笑说:“皱眉头,可是会长皱纹的。”
“这么个年纪,长什么皱纹?”李如意才不怕,她如今这个身体年纪也才十六岁,搁现代还是青涩的年纪,老什么老?想太远了。
龙墨伸手捏捏她粉嫩嫩的脸颊,真是水灵灵的姑娘,让人爱不释手。
李如意无语的看着他,幼不幼稚?一个大男人,捏着她玩儿,她面团啊?
龙墨觉得越是仔细瞧她,越是喜欢。
李如意被她捏烦了,抬手拍开他的爪子,看向他担忧道:“你说我以后……我会不会也变成一个恶婆婆啊?”
她是没婆婆了,可她会成为婆婆啊!
龙墨没想到她是为这种事烦恼,他伸手搂住她,笑着对她说:“你如果担心这个,那咱们就生女儿,不生儿子呗?”
李如意斜睨着这个大骗子,他们家就他一根独苗了,她要是生不出儿子,还不知道他会不会纳妾呢!
说什么只生女儿,把她当三岁孩子哄着玩呢?
龙墨被她这样瞅的有点心痒难耐,可这青天白日的他又不敢放肆,只得又捏她脸颊一下,凑近她耳边嗓音沙哑道:“如意,快点做我的新娘吧。”
李如意脸颊微微的红了,这个人真是的……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如意,等我们成亲后……”龙墨话说一半,就被一直白嫩嫩的小手捂住了嘴巴,他疑惑的看着她,这是又怎么了?
李如意一手的捂着龙墨的嘴,与他四目相对道:“姓龙的,咱能不能要点脸?青天白日的,你就说这种话,不觉得……太不知羞耻了吗?”
什么成亲后,这也是随便能……总之,还是要点脸,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的好。
龙墨抬手拿下她的手,望着她一本正经道:“我是说咱们成亲后,我家很大,你到时候开荒种什么都行,岳父岳母要是喜欢,也可以像如今一样过日子。要是觉得城里住着不舒心,去城郊的一些村庄居住也行,我可是有很多庄子和财产的,以后都是你的了,高兴吗?”
所以,他这些话,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李如意的脸更红了,恼羞成怒的瞪着他,要不是他之前胡说八道,她会多想的误会他是想说……总之,他就是又皮痒了是吧?
“如意,能不能轻一点?再皮糙肉厚……也会痛的。”龙墨可怜兮兮的要求,她怎么总爱掐人,或许,女人都爱掐人?
李如意望着他这凑过来的俊脸,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了,捧住他的脸……
龙墨有点期待的闭上了眼睛,所预期的亲亲没有,却是快被他把脸揉成面团了。
“哈哈哈……我瞧瞧你这脸是真是假,别动哈哈哈……”李如意双手揉着他的脸,觉得这样五官扭曲的他好丑。
所以说,五官再好看,这个人也不会是一直好看的哦。
龙墨被她胡闹揉的哭笑不得,她怎么一皮起来就总这么暴力呢?就不能温柔可爱一回吗?
王大娘出来瞧了一眼,原来是如玉丫头和阿墨闹着玩呢!她又回了屋子,笑着自言自语道:“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如此要好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