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和龙墨离开李季文家,心情就像漆黑的夜一样,有光明也是微弱的。
李路才十四岁,就这样没了?
“如意。”龙墨有些担心她,她虽然没哭,却是满身充满了悲伤。
“阿墨,回到云台城后,你帮我做一件事,彻查贩卖乌香之人,无论罪行大小,一律凌迟处死!”李如意紧握拳头,她从没有这样痛恨,这样狠到想亲手处决这群为了金钱,毁了一个又一个家庭的恶魔!
“好。”龙墨郑重的答应她,双手握住她的双手,掰开她的手,指尖掐手心都渗血了。
李如意借着月光,望着她掌心的伤,很痛。
而李路又会有多痛呢?他是痛苦的太久了,才会放弃生命了吧?
龙墨低头为她呼呼掌心的伤口,上了药,用帕子包扎了起来。
“去找里正,李季文是梨花村的人,是宽恕,是惩治,都该由他做主。”李如意情绪很低落,可她还是要去见见王正一。
“走吧。”龙墨一手揽着她的肩,向着一条小路走去。
“如意!”李季文追了出来,他跑过去,拦住他们,双眼赤红愤怒道:“我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你让我亲手杀了肖思谦!我要为我儿子报仇,是他给的乌香!”
李如意望着李季文,他悲伤与愤怒令人心颤,她……
“好,我答应你。”龙墨一口答应了李季文。
“阿墨?”李如意转头看向,他知不知道他答应了李季文什么?杀人!他怎么可以……
龙墨低头对他说:“他已经是死罪了。”
帮着那群人,就是谋反,株连九族的重罪。
就算是他想包庇,最多也只能放过他一家人,他的九族,而不能放过他这个参与谋反之人的死罪。
李如意觉得心里好冷,浑身上下都像被包裹在寒冰中一样。
谋反,株连九族……
“如意,你怎么了?”龙墨发觉李如意的不对劲儿,她似乎一直很不喜欢看到人死。
“我没事。”李如意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如今的这些刑法,或许是她来到这里后,没有见过真的血腥刑法,只有家长里短这些事,才会一时接受不了这些……
“我送你回家。”龙墨想到她可能说不能接受株连九族的刑法,才会一时间……
“我没事,先去见里正吧。”李如意平复下心情,凌迟之刑她都说出口了,还有什么……可凌迟的是罪人,这一个株连九族,却是牵扯太多无辜者进来了。
龙墨见她神情有些恍惚,还是想先把她送回家……
“阿墨,去见里正!”李如意冷静下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夜必须解决这件事。
龙墨见她这样坚持,便带着她和李季文,去了王正一家。
王正一家离李季文家不算远,走路不过半盏茶时间。
王正一是正睡的正熟,便被人拎起来,堵住嘴带走了。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香气,他媳妇儿谁的香甜。
就连院子里的狗也倒了,家畜也是睡的安稳。
王正一可是吓得不轻,被人拎出家门,还给他披了件斗篷?
“里正,是我们。”李如意怕把王正一吓坏了,这才出声的。
王正一抬手拿掉嘴里的布,看向李如意,又扭头看向绑架他的龙墨,舒了口气道:“哎呦喂!你们可吓死我了。啊哈~大晚上不睡觉,你们找我有什么急事啊?”
李如意看了李季文一眼,李季文便无比沉痛的向王正一认罪了。
王正一听完李季文这些认罪的口供,他气的要死,想着如今天色已晚,各家各户的人都在休息,他只能一下又一下的平复心底的惊恐与怒火,压低声音对李季文说:“你是不是疯了?谋反这样的大罪你也敢犯?你这是……这是想拉着整个梨花村给你陪葬吗?”
九族啊!他们梨花村的人,谁还不沾亲带故的,真这样牵连起来,他们都得被一锅端了。
李季文望向龙墨,如今能救梨花村的人,只有龙墨了。
他姐姐是垂帘听政的龙太后,天下还有谁的权势比得过他们龙家啊。
王正一也顺着李季文的视线看向龙墨,神情严肃问道:“你又是谁?来我们梨花村,究竟是想做什么?”
“里正?”李如意被王正一一把来到身后,她整个人都蒙了。
“你别说话!”王正一将李如意护在身后,望着龙墨目光坚定道:“我告诉你,我是梨花村的里正一日,就不许你们伤害梨花村的人!如意年纪还小,她不懂事,也掺和不了你们这些人的事,你放过她,别再利用她了!小丫头心软,被你伤不起的。”
“里正……”李如意真的很感动王正一对她的保护,面对他以为的坏人,也勇气可嘉的保护她,她真的……
“丫头,你没在他手里吃亏吧?”王正一还抽空压低声音问,龙墨可是个大男人,如意又长得好看,他这头恶狼,岂会日日盯着肥羊不嘴馋?
“里正,您误会了,阿墨不是奸的。”李如意从王正一背后站出来,指着龙墨对王正一说:“他是朝廷中人,奉龙太后命令来查谋反一案的,不是奸恶之徒。”
“奉命来查案的?”王正一看了看龙墨又转头看向李如意道:“结果他就以权谋私,逼着你嫁给他了是不是?这会欺男霸女的恶霸有什么分……唔唔!”
“里正,您小声点。”李如意捂住王正一的嘴,手心忽然好痛,她又收回了手,痛死了!
王正一见李如意两只手都受伤了,他更是无比愤怒道:“他居然还好这一口?可恶!”
李如意觉得王正一这脑洞真是比坑大,这都什么跟什么?
“龙……”巫瑶还不容易找到龙墨他们,见居然有个衣衫不整的老头要揍龙墨?嘿!这就有意思了。
“巫瑶?你们抓住肖思谦了?”李如意见巫瑶回来了,忙拉住王正一这位正义感爆棚的里正,向他解释道:“阿墨没有对我我做什么,也没伤害过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去看看肖思谦,他才是一步步引诱李季文上贼船的人。”
“肖思谦?他也谋反?”王正一要晕了,这肖思谦可是他招来的飘雪私塾的夫子啊。
“里正,回头再晕!”李如意扶住了王正一,只听巫瑶对龙墨说……
说肖思谦跑林殷家里去了,还和庙祝劫持劫持林殷当人质。
“庙祝也谋反?”王正一是真要晕了,为何他们小小一个梨花村,却藏匿了三个反贼啊?这回死定了!
“里正,林大夫是太医,他认识龙太后,咱们去救他将功补罪,这样还有条活路,快走了!”李如意扶住王正一,搀着他赶紧走,去晚了,林殷就没命了。
王正一真是要疯了,为什么梨花村还藏着一位太医啊?
他们这小小的庙里,怎么供的大菩萨啊?
李如意幸好没泄露龙墨的身份,不然,王正一真能吓晕过去。
……
林殷住处……
独孤玥和他的白虎拦在门口,屋顶上蹲着巫瑶的雪雕,可说这院子里的三人,是上天无路,下地……他们又不是穿山甲,挖洞走也不可能这么快。
想走大门?没门!
“我说你们搞什么?一个神棍,一个文人,半夜不睡觉,跑来我家劫持我当人质,吃错药了是不是?”林殷绝对是人家家中睡觉,祸从天上降下来。
“闭嘴!”肖思谦手握一把匕首架在林殷颈侧,独孤玥和巫瑶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威胁,他们如今要等龙墨来,就不信龙墨也不在乎林殷的死活。
林殷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两个混蛋!在他地盘上撒野,还敢让他闭嘴?哼!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还真把他当纸老虎欺负了。
独孤玥回头看到他们都来了,便让开了路,让他们进了门。
王正一一见肖思谦拿刀抵在林殷脖颈上,便是怒吼一声:“肖思谦你在做什么,放开林大夫!”
肖思谦被孟地吓得手一抖,林殷脖颈破了流血了。
林殷眼神幽幽的看向王正一问:“里正,我与你有何冤仇,你竟是一来就害我有血光之灾?”
王正一很歉意,他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抬愤怒极了。
这一个个都在搞什么?他们梨花村就是个小山村,靠着如意出主意赚点钱过日子而已。
他们这些个牛鬼蛇神都跑来做什么?不是添乱吗
李如意看着林殷问:“林老头,你真不认识他吗?”
如果林殷不认识肖思谦,他为何跑来劫持林殷,而不是一开始就逃走呢?
“原本没认出来,现在认出来了。”林殷相当的淡定道:“如果我没猜错,时隔多年,还能认出我这个鬼样子的人,也只有……唉!师弟,你怎么总爱助纣为虐呢?当年你害死了先帝,我都给你隐瞒下来了,你如今怎么还是死不悔改呢?”
“闭嘴!”肖思谦眼神狠厉咬牙道:“当初要不是你碍事,南宫天早死了,谁还会与……哼!你当年就该死了,是你跑得快,我才没逮住你下手。没想到你如此窝囊在了一个小山村里,当了一个卖狗皮膏药的赤脚郎中。”
“唉!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些年帮村民治点小病,就得他们如此敬重,天天吃喝安稳,睡觉都不做梦,不比曾经身为太医,整日战战兢兢的强多了吗?”林殷不觉得他这是堕落,他只是看开了,功名利禄皆浮云,还是吃好喝好睡踏实了,才是人过的日子。
“你想过平凡的日子,就把师父的传承交给我,我自然不会在打扰你的平凡日子!”肖思谦之所以没有立即离开,就是为了临走前抓走林殷,逼林殷教出他师父留下的传承。
“不可能!”林殷一口回绝道:“师父说过,你心术不正,传承交到你手里,你定然会将医病之法,变成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林老头你说对了,他之前就拿制做止痛药的乌香,去害死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李如意也是愤怒的望着肖思谦,这人简直没人性,为了控制李季文为他做事,他折磨了一个少年多少年,让他小小年纪就对人生绝望了。
“什么?”林殷怒红了眼睛,双拳紧握,强横的内力震飞了肖思谦和庙祝二人。
肖思谦落地后,张口吐了一口血,震惊的望向林殷,他……他怎么会……
“你不是想要师父的传承吗?”林殷满身怒火的步步紧逼向肖思谦道:“这就是师父留给我的传承,以慈悲之心修炼此功法,以极怒之火冲破桎梏,便是济世为怀的仁心之术!”
“什么?仁心之术是功法?”肖思谦怎么也没用想到,师父说的历代传承就是功力,而仁心之术无字无书,只在感悟,悟到了,也就真的得到传承了。
如果不能冲破,这些功法,也不过只能是普通的武功,只能用来杀人,而不能用来救人。
庙祝已经晕死过去了,他比较是真文弱,而不像肖思谦上会武功的。
“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以安师父在天之灵!”林殷骤然出手,一爪扣住了肖思谦的头颅……
“不能杀!还不知……”李如意出声阻止林殷,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林殷一掌打碎了肖思谦的天灵盖,这回完了,线索又断了。
林殷打死了肖思谦,转身看向他们淡冷道:“他的主子是南宫越,南宫越答应将来登基为帝后,封他为圣手神医,他才会为南宫越做事多年,助纣为虐。”
“可究竟是谁将……算了,反正人也死了。”李如意是想问清楚肖思谦,是谁把龙墨丢梨花村来的,这事李季文不清楚,庙祝也不见得清楚,只有肖思谦可能清楚一点了。
“问不出来,南宫越只把他当成一条狗,主人怎么可能与一条狗交心?”林殷早就劝过他这个师弟,可这人就是执迷不悟,人家把他当成一条狗,他却把人家当知己。
就像如意丫头说的,真是脑残。
李如意仔细想想也是,南宫越这样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将所有事,都和肖思谦说呢?
“先去救人。”林殷本来就想什么事都不管,浑浑噩噩过完一辈子拉倒。
可如今肖思谦害了李季文的儿子,那孩子是无辜的,他为了弥补,也得救了这孩子。
“季文,季文,季文……路儿没死,他又活了!”李季文的妻子跑来找他,高兴的一直在哭。
“活了?”李如意和林殷一样吃惊。
李如意是吃惊人死了,怎么又活了?和她一样,有人借尸还魂了吗?
林殷吃惊的是,在这个世上除了他们长生门,难不成还有别的门派能把假死之人救活了?
对!在他们长生门看来,人死了不超过三刻钟,都可以说是假死。
李季文高兴坏了,忙拉着他媳妇儿向家的方向跑去。
李如意和林殷对视一眼,二人也是一起奔跑冲了出去。
李如意是想去看看医学奇迹,林殷是想去见见救了李路的人。
王正一今夜受了太多刺激了,林大夫是高手,一掌打死了肖思谦?
李路死了,又活了?
“里正!”龙墨一把接住王正一,王正一果真是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巫瑶看看院子里躺着的二人,又看看龙墨问:“现在怎么办?”
“该杀的杀,该埋的埋。”龙墨要送王正一回家去,这事就交给他们叔侄办了。
独孤玥举步走回院子,走到庙祝身边,一把提起庙祝,拖着人进了屋子。
巫瑶进院子,在肖思谦身上搜了一遍,送到了一块玉佩,写着——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不太是个味儿呢?
“小叔叔,你在看什么?”独孤玥把庙祝绑好了,出来帮巫瑶毁尸灭迹的。
“玥儿你来瞧瞧,这玉佩上的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巫瑶拿起玉佩走过去,他还是觉得这诗让他读的起鸡皮疙瘩。
独孤玥拿过玉佩瞧了瞧,上面有两句诗,另一片雕刻着一对鸟,是比翼鸟。他看了看诗,想了想说道:“这两句诗,有点像相思夫人吟过的两句诗‘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语异而意同。所以,这应该是定情信物,只不过……”
“越王是男人,而南宫越……”巫瑶就觉得读起来怪怪的,这个肖思谦居然和南宫越……
“小叔叔,把人去埋了,我去审审庙祝。”独孤玥把玉佩丢在了肖思谦身上,这人真是死的不值。
“我还是觉得怪怪的,还是回头去问问林殷吧。”巫瑶觉得南宫越既然心里有着龙太后,是不可能和一个男人搞暧昧的。
这个玉佩,也不一定是肖思谦的,可能是别人的吧?
独孤玥在屋子里弄醒了庙祝,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审问。
巫瑶去埋人回来,进屋见看到了已经被逼疯的庙祝,他看向独孤玥惊恐的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他点事罢了。”独孤玥淡淡道,整理了一沓口供。
巫瑶看着这得有十张纸的口供,他究竟又对人家做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