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离开永乐宫,坐着肩舆走在长街上,郭宜春便是不悦道:“皇帝不要忘了,郭家才有你舅父,龙家……哼!”
“朕不在乎是不是至亲骨肉,而是这位舅父能不能帮得上朕。”南宫天淡冷道:“至于母妃您?朕不会委屈了母妃,也请母妃安享富贵,不要过问朝政了。”
“天儿!”郭宜春怒了,转头看向她儿子,他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曾经那些年,他可是与她这个母亲一条心的。
如今,他是要和龙飞凤母子同心同德了吗?
“母妃,郭家只要不做出危害朕江山社稷之事,朕可以对他们像对母妃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宫天神情依然冷漠,从他发现他母妃的所作所为后,他就再也对这个母亲敬重不起来了。
南宫越对龙飞凤痴情一片,等了她这么多年未立王妃,龙飞凤都没有动心背叛父皇。
可母妃呢?却是没人勾引她,她就自己耐不住寂寞,与一群男人勾勾搭搭,暗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还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郭宜春是有点心虚,可她儿子如今都是皇帝了,她当不了太后,还不能余生找些人排解下寂寞吗?
“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陪母妃了,母妃早些回泰华宫歇息吧。”南宫天对他母亲淡漠到了极点,并看向她淡冷笑说:“还有,母妃您想让定国王妃帮您看病,可以。可也请母妃记住,别动定国王妃,定国王于朕有大用,谁也不许动他们夫妇二人。”
郭宜春的确是想在李如意帮她瞧好病后,就给李如意一个教训的,如今……看来上不能动李如意了,否则,她这个儿子定然会与她翻脸。
南宫天让人起驾离开了,他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龙飞凤把他教的很好,他已经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谁又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了。
为君之道,他虽然不如龙飞凤,可也比当年的他能做的好多了。
郭宜春望着她儿子离去的背影,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她挑拨离间几句,就会与龙飞凤针锋相对的孩子了。
他的野心太大,想要的是手握南琰国的江山社稷,城府深得让她颤栗胆寒,也是不由得忧虑起来了。
……
龙墨带着李如意离开皇宫,在宫门前与大家拜别,也就带着李如意上车回家了。
李如意坐在马车里,待马车行驶出一段路,她掀开窗帘看了看两边都没有车辆汇入,她才凑过去压低声音对龙墨说:“郭宜春她正经,她明显是……咳咳!她服过一些补药,这些药其中有助情之效,可她一个贵太妃……”
“你真的太天真了,宫廷里的肮脏,比秦楼楚馆……可更甚呢。”龙墨搂住她,一指点了她鼻尖一下,真是个天真的傻丫头,哪里会知道越是富贵的围墙里,乌七八糟的事越是肮脏污秽呢?
李如意也觉得她是太天真了,豪门大户不干净,更不要说人口多而杂的宫廷了。
“郭宜春哪里你去的时候,记得叫上阿姐,有阿姐在,她不敢放肆。”龙墨也没有阻止李如意医人,毕竟她有一身医术,平日里再总说自己冷血,她的内心也是有济世为怀的仁心的。
“嗯,我也想去宫里走一趟,应该有不少人有这种病,毕竟宫里不止她一位娘娘,听说许多仙帝妃子,都在静心苑里住着,如同被幽禁?”李如意来了云台城许久,自然也打听到了一些事。
“无子无女,本来她们是要去偏僻行宫了此残生的,是姐姐觉得她们也没有多少人,便安排在了静心苑,希望她们安度余生,也省的去行宫被奴婢下人磋磨。”龙墨并不是心硬如铁,而是后宫的女人,不殉葬,还能住在宫里衣食无忧,得享富贵,已经十分不错的了。
“姐姐是善良的。”李如意知道,当年龙太后废除了活人殉葬制度,改用了陶人泥人,不再用一个活人殉葬了。
这些先帝妃子,也是这样才逃过一劫的。
龙墨摸摸她小脑袋,真是操心的多,怎么就不多想想他呢!
“做什么?”李如意一惊,伸手推他没有推开,反而被他困在了车壁与他之间……
“你说呢?”龙墨可是记仇的,当初她一个劲儿的放肆无忌的撩他,就是仗着他不敢成亲前动,她,如今……
“喂!这是在车上,你不会是……”李如意羞红了脸,却见他低头肩膀耸动笑了,她恼羞成怒一把按倒了他,居高临下一指点着他额头咬牙道:“你能耐了是不是?是不是!”
龙墨愉悦的笑着,颇为悠闲慵懒的双臂枕在头下,望着这个居高临下对他张牙舞爪的小女子。
风吹过,窗帘被卷的飞舞,路过他们马车旁,掀开窗帘看向外头的穆长亭,便意外看到了这一幕,真是虐心了。
李如意转头与穆长亭四目相对,她一点不知羞,反而丢下龙墨哥厚颜无耻的男人不管了,坐在窗边,掀着窗帘笑打招呼道:“丞相大人,忙完回家啊?”
穆长勉强且不失温和一笑:“是,今日早朝散朝早一点,我便在宫中处理一些事,忙着忙着,也就到午时了。”
李如意盯着穆长亭打量了打量,这人也不知道是奸的还是忠的?如果他是忠的,倒是和白飞雪很般配。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温暖如春。
一个心思单纯,一个老谋深算。
可如今还不知道他们三人中谁背叛了龙墨,她自然也就不敢冒险帮白飞雪拉红线了。
穆长亭被这位王妃盯的有点稍微不自在,怎么觉得她的眼神如此奇怪?像是针扎人一样。
“你看他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吗?”龙墨吃醋了,谁还美白过?他白起来,比穆长亭风华绝代多了。
穆长亭满头黑线,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他对李如意一拱手,也就让车夫加快速度,他要远离龙墨这个祸害,他怕自己会被气的吐血而亡。
李如意在穆长亭的马车走远后,她放下窗帘,看向龙墨问:“你觉得会是他吗?”
“穆长亭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城府也深,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不是个行事阴险狠辣之人。”龙墨其实最不怀疑的就是穆长亭,穆长亭与他是同窗好友,两家还是世交,他们一文一武互不干涉,若是合则两利,姐姐还对他信任有加,他年纪轻轻已经官拜丞相,在朝中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什么都不缺的他,是很难被人诱惑的。
要说美色?当年天下第一美人诱惑他,他也没有动心分毫,用他的话说,遇不上合心意的人,他是宁缺毋滥,他们都属于同一种人。
李如意仔细想想也是,穆长亭如今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家里是世家贵族,他是不争议的继承人,钱绝对缺不了。
官拜丞相,百官之首,龙太后对他极为信任,他也可以说是权势滔天了,权他也不缺。
至于女人?她要给他把把脉,确定一下他有没有阳气已破,如果没有破,他还真不一定有女人。
毕竟,他的身上,瞧不出来有女人的痕迹,如果真是坠入爱河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是掩饰也掩饰不过去的。
“你追他做什么?”龙墨虽然不怎么怀疑穆长亭,可他也不可能喜欢看到她媳妇儿追着一个男人跑。
“你这老醋缸就别酿醋了。”李如意说她一句,让龙十三驾车快点,超车去拦截住穆长亭的马车。
“我老?”龙墨脸色变得有点阴沉,仔细想想她今年才十七,他已经二十三岁了,比她大了六岁,是有点老了。
“你老?”李如意回头打量他两眼,忽然就是一笑道:“你这算什么老不老的?才二十三岁的小伙子,都没有奔三,离老还远呢!”
龙墨见她不是嫌弃他老,他自后抱着她问:“那你追他做什么?因为他比我白?”
“什么跟什么,我追他是想给他把把脉。”李如意有些哭笑不得,这男人争风吃醋起来,也是很让人受不了的。
“他有病?”龙墨眉头一皱,他还是很关心穆长亭的,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宜,同窗好友,世交兄弟……
“停车!”李如意喊一声,便起身向车外走去,跳下马车,便快步走到了穆长亭车前,敲了敲车门道:“丞相大人,你中毒了,快开门!”
“什么?我中毒了?”穆长亭果然打开了车门,他知道李如意会医术,见她急吼吼追来,不会是他……
李如意拉过他的手,为他把了把脉,又观察了他的气色,翻他眼皮瞧瞧,让他吐吐舌头看看舌苔。
穆长亭真是被她这认真严肃模样吓到了,吐出舌头还在想,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啊?
李如意收回手,对穆长亭说:“回头让人来取药,你这个毛病需要喝上几副下火汤药,人也是太燥了。”
“不是……”穆长亭被李如意吓得半死,结果就是给他开药下火?他没有中毒啊?
李如意觉得穆长亭有时候也挺呆萌的,她笑着就拉着龙墨上马车,让龙十三赶紧走,她好饿!回家吃饭了。
穆长亭一脸的茫然,后又是哭笑不得道:“这两口子还真是一个德行。”
回了车里,关上车门,让车夫赶车回府。
雍和王妃和高唐长公主都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见也没什么事,她们也就收回手,让车夫赶车回府了。
龙墨与穆长亭一起长大的,曾经又是同窗好友多年,不然,龙太后也不会一直抬举穆长亭,一手扶了他做南琰国丞相了。
所以,他们停车说说话,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
另一边,凤歌第一次来帝都,南宫吉祥这个主人翁自然要好好招待他一番。
而她的招待方式很简单,就是吃喝玩乐。
然后,他们就去了湖上一个楼船上。
“吉祥,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点不太对劲儿?”凤歌发现他们上来后,很多人都用古怪或兴味的眼神看着他们,好似这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一样……
小少爷,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玩吧?”一名弘毅女子扭着水蛇腰,轻摇罗扇款步走来,打量了这两个小家伙两眼,知他们孩子家家的也就是好奇,瞧他们衣饰也是非富即贵,便让人给他们备了一个雅间,水果点心备着,她也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吉祥,我还是觉得这里有点不太对劲儿。”凤歌在雅间里开了窗户,自上望着楼下,这里太艳丽了,而且男人对女人轻浮放浪,女子一嗔一笑没有半点矜持,怎么可能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当然不对劲儿,这里可是品花阁的水上歌舞坊,一会儿还有美人儿跳舞呢。”南宫吉祥这些日子可是跑熟云台城了,就是品花阁之前不让她进去,她穿男装也不让她进,说她年纪太小了。
没想到今儿个带了凤歌来,他们就被请上二楼来了。
“什么?歌舞坊!”凤歌关上窗户,转身疾步走过去,拉起南宫吉祥就要走。
歌舞坊,她居然带他来喝花酒,她是不是疯了?
“喂!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怪,咱们就在房间里坐着,听说这个叫什么寻春的花魁,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就是因为找不到一个能让她折服的男人,她才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了花魁,你说奇葩不奇葩?”南宫吉祥坚决不走,她今儿非要见见这个帝都第一美人有多美才行!
“她这不是奇葩,用姐姐的话说,她是脑子有病!”凤歌又去拉起她,要不是他如今还没那个力气扛走她,他都想把她赶紧扛着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你听,开始了!”南宫吉祥拉住凤歌的手,拽着凤歌走过去,打开窗户往楼下看。
凤歌不屑的冷哼一声,搞什么飞花飞仙,老调子,还没有姐姐的话本写的精彩呢!
红绸飞出,一名白衣女子蒙着面纱飞来,赤足上戴着金脚铃,衣饰华贵暴露,旋转伴着飞花飘落舞台上,四周垂下了淡粉的轻纱,她白色的面纱飘飞了出去,下方男人哄抢了起来。
而这名女子在淡粉轻纱中翩然起舞,一曲幽怨清歌,柔情似水,忧伤哀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