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你生而不凡,为你取此名的寂然大师,早就预料到了。”南宫越一步步走过去,一步踏上了丹陛,踢开了南宫天的尸体。
“寂然方丈?”龙飞凤知道她的名字不是父母给的,而是在她出生当日,路过龙府门口的寂然方丈赐的。
娘和她说过,她的命贵不可言,故而名飞凤。
也是因为飞凤这个名字,她成了先帝的太子妃,做了皇后,成了太后。
“我早说过,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捧了南宫氏的江山奉你为主!可你偏偏不肯给你我彼此一个机会,心心念念着那个废物凤天籁!”南宫越踏上高台,来到了龙飞凤面前,弯腰俯视着她,这样的近,近到她出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龙飞凤望着近在咫尺的南宫越,她眼神变得极为复杂,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最后却是笑到流泪吼道:“荒唐!你们竟然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预言毁了我的一辈子?毁了我龙家,让我们姐弟变成了一个孤儿,害我半世悲苦?”
哈哈哈……太可笑了!
她龙飞凤竟是因为这样一个预言家破人亡,半世悲苦,差一点……差一点连墨儿都保不住的?
荒唐!太荒唐了!
“阿姐!”龙墨带人也到了,兵马被拦在外头了,可朱雀军却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龙飞凤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怎么会被这样一个预言害到这般地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阿姐!”龙墨冲进大殿,楼寒自然拦不住他。
“嘘!别冲动!”南宫越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龙飞凤白皙的脖颈上。
龙飞凤整个人都崩溃的无力了,她父母的亡故,墨儿这十几年的苦难,都是因为她的命,她……她生来,毁了整个龙家……
“阿姐!”龙墨见他姐姐这副模样,他看向南宫越怒问:“南宫越,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我能对她做什么?”南宫越笑着说:“我不过是告诉她,她注定是南琰国的新主罢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姐姐何时说过要称帝了!”龙墨早知他姐姐想要的不过是一家人安安乐乐,平淡无忧。
最想远离的便是权利斗争,便是这个困她不得展翅高飞的金笼子!
“她想不想是她的事,会不会成为一代女帝,却是天意。”南宫越的指尖抚过龙飞凤斜飞入鬓的柳眉,少年时只觉她英姿飒爽,如今再看她眉眼,方知这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南宫氏可不是你南宫越一人说了算的。”一名蓝袍宽大的白发老者收持权杖步入大殿,他便是南琰国巫王——蓝珏。
“南宫昊?”南宫越望着南宫昊一笑:“你回来了?正好!我觉得南宫氏如今的皇室太乌烟瘴气了,正要推翻南宫氏,辅佐我的女皇登基呢!”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人家愿意当这个女帝了吗?你就一个劲儿的逼着人家当什么女帝?”东方延玉一向说话难听,又听凤天籁说过南宫越多贱,立时一撸袖子就不顾身份骂道:“怎么着,你想逼她当女帝,你回头好给她当男宠是不是?嘿!你有这想法,你去东月国啊!东月国多的是女人喜欢蹂躏你这样的小白脸,保证让你欲仙欲死,乐不思蜀!”
南宫越这些年被龙飞凤磨炼的养气功夫绝对到家,他没有搭理东方延玉,而是看向龙墨勾唇一笑:“龙墨,你已经把楚天阔拿下了吧?”
龙墨也没有搭理南宫越,他一直很担心的望着他姐姐。
南宫越也不气,在龙飞凤身边坐下来,勾唇笑说:“楚天阔是杀你的人,可梵音海却是救你的人。至于他为何会救了你,又把你丢在梨花村……呵呵!不用本王多说,你也猜到了吧?”
龙墨脸色大变,他猛然转头,便见梵音海挟持李如意从后殿出来。
梵音海一手握着李如意的手腕,一手拿着匕首抵在李如意脖颈上,走出来后,他对龙墨歉意笑说:“抱歉!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待在寺庙罢了!王爷答应我,只要他大事成了,便封我为国师,到时候,东月女皇也是不能奈我如何了。”
“如意!”顾相思望着李如意,虽然容貌变化不小,可她从眼神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她那个小师妹。
“相思姐!”李如意望着白发苍苍的顾相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乡遇故知,故人却已是白发苍苍,真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
“小师妹,我,你丰哥哥啊!”东方延玉也站了出去,他当年可还帮这丫头打过流氓呢。
“顾大丰?”李如意眨了眨眼睛,他怎么也在这里?不是死了吗?
东方延玉眉头一皱不高兴道:“你还是叫我玉师兄吧。”
“如意!你是如意吗?是吗?”东方烈望着很像她的李如意,这就是她的大女儿吗?
李如意不认识东方烈,可她还是偏头对梵音海说:“我能把脖子上的玉坠拿出来吗?”
梵音海点了点头,他这样控制她,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孕妇要能逃脱了,他也就是废物了。
李如意抬手拿出了衣领里的玉坠,是一个极小的玉如意。
“如意,是如意!”东方烈很激动的握住西陵尊的手,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如意!
顾相思也认识这玉坠,还是西陵歆和独孤琼送给当年那个如意公主的满月礼。
“咳!”南宫越轻咳一声,笑了笑说:“抱歉!既然你们都认亲完了,那咱们就说说谁当皇帝的事吧。”
“说什么说?”东方延玉又站出去指着南宫越骂道:“你真是老子见过最不要脸的人!自己不当皇帝,非要推别人去当,然后你再挟天子以令诸侯,有毛病吧你!”
“是很有毛病,拐这么一个弯,干嘛他自己不直接当皇帝?”巫瑶真是没见过比南宫越更犯贱的人了。
“他想要的不是江山天下,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人罢了!可惜这个人,从来都是对他不屑一顾。”独孤玥又是一针见血,扎人心。
南宫越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人的冷嘲热讽,他手中的匕首贴近龙飞凤的皮肤,看向龙墨勾唇道:“不如你来选,是让你姐姐登基为帝,还是你们夫妇中……一人死掉?”
龙飞凤的睫毛轻颤一下,手指也颤动了一下。
南宫越一直盯着龙墨等答案,并没有发现龙飞凤的这点细微反应。
“靠!真是极品不要脸,这种选择题是人出的吗?”东方延玉又怒骂南宫越不要脸,太无耻了。
“能做出这些事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顾相思望着这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在想怎么弄死他丫的。
龙墨看向了李如意,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阿墨,谢谢你。”李如意骤然抬手抓梵音海的手,吓得众人齐齐惊呼一声!
梵音海是最受惊的,他下意识挪开匕首,却不料李如意一个转身出手点在他膻中穴上,瞬间他内气漫散,心慌意乱,接着神志不清,头晕目眩。
龙墨趁机一剑飞刺中梵音海左胸,又飞身近前一掌拍飞了梵音海,一把将李如意搂入了怀中。
梵音海飞了出去,所有人的目光皆被他们三人吸引了去。
就在这时候,龙飞凤抬眸眼神锐利如刀锋闪现寒光,抬手点在南宫越手腕处,夺刀、挥袖、一刀刺入南宫越腹部,一掌把人打飞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楼寒回头大喊一声:“王爷!”
南宫越被打下了丹陛,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眼神苦涩的望着站在龙椅前高高在上的龙飞凤,满嘴是血的笑了起来。她又给他下毒?真是好狠的心呐!
“王爷,王爷……”楼寒扶起南宫越,见南宫越伤口的血发黑,他脸色瞬间就白了。
龙飞凤高高在上的俯视南宫越冷声道:“我说过,谁都不许动我弟弟!谁敢我弟弟,谁就得死!”
南宫越总算明白,龙飞凤为何忽然清醒过来了。
是他,他刚才让龙墨选择谁死,触碰到了龙飞凤的逆鳞了。
“王爷,王爷!”楼寒抱着死不瞑目的南宫越,他之前就劝过王爷要狠下心来夺得皇位,王爷就是不听,非执着一个女人做什么啊。
梵音海也是伤的极重,不死也废了。
“饶了他,这是我答应寂然方丈的,他……他老人家圆寂了。”李如意拉住龙墨,担心的望着他,毕竟寂然是他的师父。
龙墨眼睛红了,手中的剑撩起袍摆,一剑削去一片袍摆。
自此后,他与梵音海割袍断义,再见之日,你死我活!
梵音海被一人带走了,楼寒也带着南宫越的尸体离开了。
东方延玉去检查了,五脏六腑俱损,南宫越死的不能再死了。
南宫越的人全被穆长亭带着人拿下了,被南宫天困在宫里的皇室贵族也得救了。
南宫昊手握遗诏,自然是顺利登基继位,没人敢反对,毕竟朱雀军都出动了。
“得!借的刀没有用武之地了,无月白替祝天炎医儿子了。”顾相思还以为这事会很麻烦,谁知道他们三个人自己就把事给解决了。
“相思姐!”李如意的手受了的皮外伤,却是没大碍,找了手绢包起来了。
“如意!”顾相思抱住了李如意,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丫头,她真是太高兴了。
东方烈和西陵尊却是在一旁面面相觑,女儿对叔祖母……似乎比对他们亲多了。
还有,女儿和叔祖母平辈论交,一下子高了他们两辈,这事……唉!真是乱套了。
……
接下来的事,由蓝珏协助穆长亭来处理。
龙墨带走了他姐姐和李如意,以及顾相思他们一行人。
楚天阔也已被龙墨重伤,龙墨没有杀他,让他带着他妹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郭文以及郭家满门被监禁,郭贵妃于宫中自缢身亡。
“她为何要死?”巫瑶望着被人放下的郭贵妃,她是精心梳妆打扮过的,穿着很隆重。
“她大概是郭家活得最有尊严的人吧。”独孤玥望着这样的郭贵妃,不过二八年华,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让人有点唏嘘。
“她自知郭家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这样死了,反而干净。”穆长亭也是很意外,郭宜春的侄女,竟有这样的傲骨。
南宫天其余的妃嫔,愿意归家的就归家去,不愿意归家的便去行宫,如今连禁宫的女子都可以离开了,没有人再回阻拦。
南宫纯来接了柳明月回家,南宫梦也来接了花冰姿回家。
就连德妃也归家了,只有皇后难以光明正大的离开。
“娘娘,喝了吧。”穆长亭送上一杯酒给皇后,喝了这杯酒,他会安排人送她到她江南的外祖母家去,她换个名字可以再嫁,没必要年纪轻轻在宫中寂寞到死。
皇后接过酒喝了下去,缓缓躺在了凤榻上,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泪滴落。
她谁都不怨,也不知道怨谁,一切都是命,她认了。
如果南宫天当初不一味的作死,她会是他的贤内助,他们夫妻会成为明君贤后。
如今,却是一切都结束了,她的父母没有放弃她,她就再换个身份,一切从头开始好了。
“皇后,薨!”穆长亭扬声喊一声,对外只说皇后与郭贵妃是为南宫天殉葬了。
如今是多事时期,也没有谁会对此多问。
巫瑶和独孤玥带了皇后离开,自此后,她不再是皇后娘娘,而只是一名平凡女子了。
穆长亭离开皇后宫中,又去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个人。
梵音海没想到他没死在龙墨手里,却要死在穆长亭手里了。
“梵音海,你与龙墨认识的晚,可我们却是一起长大的,你不爱与人亲近,自小性情孤僻,当年忽然与楚天阔和龙墨结交,我虽是心有疑惑,却也从没有想过,你会是这样心机深沉的……利用我,混入龙墨身边,一心想让他死。”穆长亭坐在太师椅上,阴暗的牢房里,他眸光失望的望着架子上捆绑的梵音海。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梵音海脸色苍白的笑起来,伤口渗血染红白衣,他湛蓝的眸子望着穆长亭,泛白的嘴唇轻启道:“长亭,如果当初你没有与龙墨深交……就好了。”
如果穆长亭与龙墨交情平平,他也就没有机会利用穆长亭去接近龙墨了。
一切的错,都是他们每个人不可言说的无奈!
穆长亭望着梵音海许久,什么都没有再说,最后起身离开了牢房。
蓝珏让人送梵音海上路,这样的人留着绝对是祸害,不如趁早除去。
梵音海被人灌下毒酒,忽然笑着想起当年,那时候他们很年少,恣意张狂的把酒当歌。
穆长亭是文人,每次都被他们三个大老粗灌酒欺负的很惨,他也会恼怒的追着他们打。
不像如今,穆长亭就算再生气失望,也是平静的连一句骂他的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