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洮打定了主意,也不耽搁,当即就想找庄子管事韩山把事情布置下去。奈何韩山还和一帮农夫们挑水浇树,于是苏洮直等到晚上,才见到了人。
苏洮将自己的想法大略说了。韩山听罢,脸上却『露』了难『色』。
“公子若是想与大公子的几位友人小聚一番倒是没什么,”韩山说道,“每年春季几位先生都会来庄上赏花。”
“但若是要办个什么节……”韩山犹豫再三,委婉的说道,“这事庄子上往年并没有办过,所需人力物力也颇多。而到了日子,也不知会有多少百姓前来。不若先放出消息,探探口风如何?”
苏洮觉得没这个必要。不说别的,就看那个关于他的破流言的传播速度,就知道现在的人有多缺少娱乐。
他弄出一个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洮花会来,就不信没有人来。
不过韩山都这么说了,那就放个消息探探路,就当活动预热了。
……
说起来古代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报纸,连个广播都没有,消息应该传播的很慢。
但这也是相对的,人们这时候也是无聊的紧,正经消息可能不好扩散,但是流言什么的倒是扩散的很快。
苏洮可是深知这点。
他将写好的请帖送出去几天后,觉得洮花会的事情应该已经在人群中扩散开了。
可能远的地方还没有传播到,壶川城肯定是都知道了。
这两天他也在山上呆的憋得慌,不如下山去走走,也看看那些闲人们对这个洮花会会讨论些什么。
坐着马车颠颠簸簸的下了山,进了城门,苏洮领着跟着他的书童洗墨就去了他不常去的一个茶馆。
即便是不常去的茶馆,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壶川//城//的名人),苏洮还是带上了围帽。遮着脸看着是有那么点奇怪,但总比一进茶馆就把人都吓跑了好。
壶川城周边盛产一种茶叶,名叫青雾,又有叫轻雾的,盖因这种茶树只在山间常有雾气的地方生长。这茶用山泉水冲泡,茶香清雅,回味悠长,因此壶川一地的人都爱喝茶。
不过苏洮这大俗人也吃不出茶的好坏来,他来茶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听说书人说书。
要说这年头什么人消息最灵通,除了专门的细作之外,估计就是这帮说书人了。
他们就是靠一张嘴吃饭的,要是每天都是那点陈词滥调的故事,谁还爱听。所以这帮人为了保住饭碗,当然要多方打听,看市面上流行什么,然后自己再添油加醋,编出一段或神乎其神或耸人听闻的故事来吸引人眼球。
这不,苏洮刚被小二引着上了二楼坐定,茶水还没上来,就听到醒木清脆一击,堂中的说书人就开了讲。
“书接上回,裴大将军奉了皇命,去讨伐逆贼张猛。行军入了辽口,还未下寨,就见一彪人马从山后转出。
裴大将军眼见着对方是早有埋伏,却也不慌不忙,只打马出阵,手中丈八的长//木仓一挥,大声喝道:
‘何人敢来应战!’
其声若惊雷,直震的贼军胆裂,哪里还敢迎战。
贼军默然半晌,才有一将领驱马上前。然胆气已失,自不是裴将军的对手,刚一交锋,便被裴大将军斩落马下。
其余贼军见此更是吓得神魂皆丧,裴将军领军冲入敌阵,贼军四散而逃,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说书人讲到这里,底下人轰然叫好。
苏洮表情冷漠,如果他脑子里的q174有表情的话,估计也是表情冷漠。
哦,在说代国的裴大将军啊,把敌人打的落花流水,真是好棒棒哦~
呸!
前提是苏洮不是这故事里愚蠢的敌人一方。
不过,苏洮也想知道这帮人到底怎么说这场战事。
“裴大将军神勇,贼军不能抵挡,三天之内连下数城。
这贼军的首领眼见属下抵挡不住了,只得自己亲自引军来战。
诸位看官,这贼军的首领可不一般,曾经朝廷派来三员大将来,却被他一轮出马,斩杀殆尽。又用数百兵马,撵的数万朝廷兵马溃不成军。
这首领名叫张猛,长得青面獠牙,膀大腰圆,其力能举千斤大鼎。
这时打马到阵前,喝道:‘吾为除『奸』佞,特起义军,汝何敢来攻!’
裴将军亦打马上前,怒道:‘汝放纵军队烧杀抢掠,民不聊生,何敢称义!’
张猛大怒,拍马上前。裴大将军亦上前来战。双方混战百十个回合,眼看裴大将军将要取胜,忽听得后方鸣金。
裴大将军不得不撤军回营。
回去后问是何事,竟是朝廷来了新旨意,要招大军回朝。”
说书人说道这里,底下人议论声纷纷响起。
因为楼上的座位之间是由屏风隔开,苏洮旁边那屏风后传来几个年轻人讨论的声音。
“这必有那小人在背后作梗!”
“唉,真是可惜!”
“不过『奸』佞当道罢了。”
闹哄哄了半晌,直到人们都安静下来,说书人才又接着讲了下去:
“眼看着要得胜,却因圣旨要功败垂成,账下之人无不扼腕。唯裴大将军一人面如常『色』。
问之,裴大将军答曰:‘吾夜观天象,北方将星暗淡,傍星明亮,此客星犯主,张猛明日必因属下之人而亡。明日汝等拔营先走,吾自有计较。’”
这时底下有人问了:“张猛明明死在裴将军手里,你怎么说他是因为下属而死的?”
说书人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客官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且说第二日,裴大将军令下属摆出一副慌『乱』拔营疾走的样子。自己在大军走后带兵埋伏在道旁。
张猛要带兵去追,账下一文士谏曰:‘将军切不可追!’
张猛回视,乃新投账下之人--壶川苏洮。
这苏洮本是的卢马转世,天生的灾星,普一出生便克死了爹娘,唯有长兄因是天上星辰下凡,方没被他克死。长到十七八岁,家中草木鸡犬都不知死了多少。”
苏洮:......
又有人不信,问道:“苏洮真这么凶煞?可这些年也没听说他家街坊有被克死的啊?”
那说书人笑道:“万物相生相克,毒虫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苏洮虽然凶煞异常,但他长兄苏澈是天上星宿下凡,自有神通能驯服住他,保住邻里街坊不被戕害。”
苏洮:......苏澈有这本事干嘛还让爹妈被我克死......
然而这帮人哪讲逻辑,只听说书人长叹一声:“可惜苏澈星君保得了本地百姓平安,却保不了外人。这苏洮的凶煞,出身辽口的张猛哪里知道。
于是张猛怒斥:‘黄口小儿懂甚!裴淳接诏慌忙退走,正是可攻之时!’
苏洮无端被辱,岂肯干休,于是冷笑一声,道:‘将军若追,必死于『乱』军之中。’
张猛哪里知道苏洮的厉害,于是对这话并不以为意,仍旧调集了兵马领军去追。
追至山间,裴将军伏兵齐出,箭如雨下。
张猛虽然中了伏击,但他武艺高强,最多折些兵卒就可以杀将出去。
但不知为何,在他正要冲出包围时却马失了前蹄。一个弓马娴熟的将军,愣是摔断脖子而死!”
说书人说到这,一拍醒木,“这正是裴将军夜观天象巧得胜,苏的卢灾星克主初显名。预知圣旨为何急招裴将军,苏的卢又如何再次克主,且听我下回分说!”
苏洮:......
苏洮:......
苏洮:......
说书人讲完,底下一片叫好声,银钱打赏不绝。
收赏钱的小子把装满钱的铜盘清空,又捧着来到了二楼。转了一圈后到了苏洮旁边,笑着求打赏。
苏洮冷漠的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皮,放了进去。
嘿,你特么还敢来问我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