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普自认为智计浅薄,但他对观察力还是十分自信的。
之前在从云山庄门口的时候,他就瞥见在递上拜帖后,有一个小厮从山庄东侧的角门里出来,然后向东南方向行去。
由此,胡普就推测出他们要拜访的苏洮并非在山庄之内。
结合最近桃花盛开,这苏洮定是找了风景优美之地去赏花了。
从云山上最近游人众多,苏洮如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必定会聚集起一群人来,这样他如何能够安静的赏花。因此,如果苏洮不想被扫了出游的兴致,就一定会选一个风景优美但位置偏僻的地方。
如果事情果然如此,那这就是老天都在助他一臂之力了!
……
胡普找了借口,和曾魁半路离开。
这件事他一个瘦弱的文人肯定是不能成事的。而曾魁,曾经徒手于熊搏斗过,这么高的武力,对付七八个壮汉尚且没问题,更不要说一个文士了。
顺着东南方向的小路,胡普专找僻静的地方去,他运气很好,在找错两个地方之后,就看到不远处的桃花林中,似是有一名带着书童的白衣文士,正坐在石桌边品茶赏花。
因为离得还远,胡普并不能看清这白衣文士的样貌,但单是那一身如松如竹的出众气质,就让胡普有八成把握肯定这是他要找的人。
为了那两成的不确定,胡普还在曾魁靠近了白衣文士之后,唤了一声名字。
这白衣文士不疑有他,自然回答了胡普。于是被已经潜到身后的曾魁一个手刀打晕。一旁的小童正要尖叫,被快步上前的胡普捂住了嘴巴。小童不能出声,又挣扎不开,只剩下一双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胡先生,接下来怎么办?”曾魁问道。
胡普早就制定好了计划,于是说道:“你扛上他,我带着这小童,我们赶紧下山。”
曾魁听后,一把扛起白衣文士,胡普也抱着小童往山下急速而去。
他们之前来的时候,就已经边走边观察。
哪里人多,哪里人少,他们心中都有数。从云山上因为水车的缘故,来的人不少,也幸亏苏洮选了个僻静的地方,不然他们早就被人发现了。
曾魁扛着个成年男子在前面健步如飞,轻松的仿佛他抗的不是一个成年的活人,而是一个纸扎的人偶。胡普在后面抱着个小童,却如同扛着千斤重鼎一般,累的气喘吁吁。
也因此,胡普并没有发现,那小童现在眼中早就没了惊恐之『色』,反而滴溜溜『乱』转。
快要到山下的时候,胡普体力已然快要消耗殆尽,但是不要紧,山下他早就安排了马车,到时候将人往马车上一放,就不会再被人发现。
但他没料到的是,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他怀中的小童奋力一挣,他没有防备之下,竟然就这么被挣脱了。
这小童准备已久,挣脱之后,迅速向山上跑去,边跑还边呼喊唤人。
胡普一时脸『色』苍白,但他追了两步,却因为身体不支,根本追不上,只能放弃。
曾魁想要去追,却也被胡普拦住:
“不要、管那、小童……”胡普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道,“我们、快走!”
再不走,从云山庄上的护院得知消息,即便曾魁一个可以打十个,他们也走不脱了!
曾魁也知道事已泄『露』,得赶快离开,于是两人加快脚步冲下山去,将昏『迷』的人往马车里一放,赶着马车狂奔而去。
……
马车被曾魁赶得飞快,颠簸得车厢内的胡普差点散了架。
这么大的动静胡普怕把人颠醒,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拿绳子捆了,然后用布巾塞住了嘴。
胡普绑来了人,却仍旧心情仍旧轻松不起来。看着这本来君子如玉的白衣公子,被绳子来了个五花大绑,嘴里还堵着布巾,胡普就觉得以后的事情不好办。
现在他只能暗暗祈祷被绑着的人能多昏『迷』一会儿,最好昏『迷』到他们和主公会和,到时候他会将人妥帖安置。
不然要是这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被这么对待,恐怕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了的。
马车跑了一会儿,胡普从车窗向外望去,似乎没有人追来,他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到马车后面似乎有马蹄声传来。
胡普的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
“追兵来了!”胡普有些慌张的提醒前面驾车的曾魁。
“无事。”曾魁道,“即便是追兵也不怕,某听声音,来的就只有单人单骑。”
曾魁说罢,胡普就看到了来人。
来人果然如曾魁所说,只有单人单骑。而且胡普仔细一看,这马上的人,竟然还是个少年!
单人骑马的速度自然比马车要快,曾魁知道这点,于是干脆勒马,将马车停在路边。
跳下马车,曾魁拿起自己的巨斧,向左横跨两步便来到了路中间。
曾魁面前是疾驰而来的一人一马,但他神『色』仍旧自若,随意的在路中央一站,竟是完全不怕来人飞马踩踏过来。
……
这追来的少年自然是卢英。
他只是去处理废掉的茶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了苏洮和洗墨。
卢英敏感的觉出不对,疾跑回山庄骑上马,就向山下奔去。
半路上,卢英遇到了逃跑成功,回来报信的洗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卢英简直怒不可遏。
竟然有人敢在他卢英的眼皮子底下虏人!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卢英快马加鞭的追着车轮印,没用多少时候,就发现了那两个贼人。
他本以为这些人还要跑,却没想到那驾车的汉子竟然停下了马车,手执大斧,迎面站在了他前方。
卢英常年习武,自然看出这壮硕如同熊罴的汉子不好对付。
但他卢英又怕过谁!
卢英拔出随身佩剑,马速不减分毫,直冲路中壮汉。
看到飞驰而来的奔马,曾魁面不改『色』,他不但不后退,反而提起巨斧迎了上去。
只听两声金属碰撞的沉闷鸣声,两人相交而过。少年的马仍向前跑了一段才停下,而壮汉却站在原地。
一次交手过后,这两人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无论是壮汉还是少年面『色』都平静无波,似乎刚刚那一次交手只是一次试探。
只是背地里,两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