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倒是有个办法, 也许能引出那个『奸』细。”苏洮道。
“什么办法?”胡普闻言精神一振。
“我之后要在军中招募一些人来学数算, 到时候你派心腹之人盯住他们。”苏洮道, “若我估计的不错, 那『奸』细应该就在这些人之中。”
“这自然没问题。”胡普道,“只是”
“只是什么?”苏洮道。
“没什么。”胡普道。
苏洮看胡普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道胡普八成是想问他怎么知道『奸』细会在其中。
但是胡普不开口, 苏洮乐的看这家伙纠结, 自然不会主动去说明。
“既然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苏洮站起身。
他还要回去忙那些校尉的事情, 不能久留。
胡普送走了苏洮,就派人去找郑大钱过来。
“什么事?”郑大钱刚和人比试了一通,现在额头上都是汗水。
胡普扔了块布巾给对方, 郑大钱接过布巾,胡『乱』往脸上一抹。
胡普见状就皱眉:“你又和下属动手了?”
“松快一下筋骨。”郑大钱道,“这么些天一直赶路,赶的浑身都僵硬了。”
“尊卑不分。”胡普冷哼一声, 却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你手下那几个信得过的心腹,这几天调过来我用用。”
“干什么?”郑大钱道, “我先说明, 我和手下都不干套人麻袋的事!”
“你以为我想套苏洮麻袋揍他一顿?!胡普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我揍他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看不惯苏洮么, ”郑大钱『摸』了下茶壶, 发现不热, 就直接提起茶壶对着壶嘴灌起水解渴。
“我看不惯他也不会套他麻袋!”胡普怒道, “既然已经离开了市井,你最好趁早把你那些混混的习气改了!下次不许再对着壶嘴喝茶,你喝完我还得洗壶!”
郑大钱喝完水,将壶往桌子上一放:“知道了知道了,这次不是渴的狠了,下次不会了。”
“不说这个,你到底要人做什么?”郑大钱道。
“不是我要人,”胡普道,“是苏洮要人。”
“他刚刚来你这了?”胡普看着桌子上没动过的茶水,“难得,你还给人家沏了茶。”
胡普冷哼道:“这是看在那二十多个账房的份上。”
郑大钱看胡普一提起苏洮就来气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人家苏先生给弄来二十多个账房,不也是帮了你么。起码你不用一天到晚埋头在那些账册里,这些天我看你脸『色』都好了很多。说到底你和苏先生到底都是将军帐下的人,你对他成见那么深,还怎么一起辅佐将军。”
“我不是对他成见深,”胡普道,“我是始终难以信任他。”
“你是怀疑他里通外敌?”郑大钱惊诧的道。
“那倒没有。”胡普虽然还是有些不信任苏洮,但是就赵信遇刺的那次,苏洮没一个人逃跑,反而回去救赵信,胡普就知道苏洮不会害赵信。
“只是我总是『摸』不清他在想什么。”胡普道,“就拿这次来说,他要借人去看着那些学习数算的士卒,说出卖将军消息的『奸』细就在里面,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哪些人会过劳学数算,怎么会确定里面就有『奸』细了?”
“嘿,这事你想不通,去问他不就行了。”郑大钱道,“他难道还会不告诉你?”
胡普:
胡普哪里拉的下脸去问。
郑大钱看胡普不说话,心中也知道胡普要面子,看来是不肯去问苏洮的,于是便道:“不去问也行,等我抓到『奸』细,你拷问一番,说不定也就想明白了。”
“这倒也是。”胡普说道。
“要我说,你们文士就是想的多。”郑大钱见胡普似乎不在纠结之前的问题,于是大大咧咧的说道,“你猜不出苏先生会想什么,我还猜不出将军下一招是什么哩。我在战场上和将军并肩作战,也没因为这个就不信任将军。将军比我武艺高,将后背交给将军我还更放心。”
“我这和你不是一回事。”胡普说道。
“怎么不是一回事!”郑大钱道。
“懒得和你多说。”胡普开始撵人,“你赶紧下去将事情安排好,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知道了知道了。”郑大钱说着,就离开了帐子。
第二日行军的时候,要从普通士卒中选人学习数算的消息就传遍了军中。
年轻的小兵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之前还以为只教校尉级别的,没想到我也有机会去学。”
“你还没死心啊。”老兵说道。
“我干嘛要死心。”小兵兴高采烈的说道,“我这不就能去学了。”
他以前家里穷,根本没机会读书识字,去学堂窗外偷听了几次,还差点被人放狗咬了。
现在能去学,哪怕是数算,他也十分高兴。
“别说我老刘给你泼冷水。”老兵道,“这次招的都是有一定基础的才可以过去学。据说学了之后,会被调到秘密职位上去。”
“秘密位置?”小兵疑『惑』的看着老刘,“什么秘密位置?”
“那我就不清楚了。”刘老兵说道,“想来和那些新数算有关,你没见校尉们回来,都对数算的事情闭口不提么?我听说他们学的不是老数算,是新数算。听说以后传递情报的时候,也要用那些新数字,说是要搞什么加密的,几个数字代表一个字。”
“林校尉昨天回来,咱们问题学数算的事情,他还说他什么都没学,估计是不让告诉咱们了。”小兵道。
“不告诉咱们也对。”老兵说道,“这样咱们军中传递消息的时候,只有会新数算的人才看得懂。这样就是消息被劫了去,别人也看明白。”
“也是。”小兵听到这话,豁然开朗。“到时候我们就不怕消息被人劫了。”
消息已经在军中传开,苏洮吩咐下去,由各队的队率统计报名人数,之后向上提交。
筛选的标准他也说了,要求必须识字。
明日等拿到名单,再小测一下,就应该能定下人选。
苏洮倒是没指望这次能抓住所有『奸』细,只要抓住一个活口,拷问之下应该能牵扯出一串来。
想来无衣教的『奸』细的嘴应该没那么难撬开。
现在他要做的是,去教导那些校尉们。
苏洮走到了专门搭建起来的营帐。
掀帘子进去,扫视一圈下来,发现人还是来的齐了。
只是也只是人齐了而已。
毕竟赵信的军令是让校尉们过这里来学新数算,他们不敢不来。
但赵将军又没下军令让他们一定学会。
所以苏洮进来看到的场面绝不是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准备听讲的军官们。
帐篷里面热闹极了:
掰手腕比试的,一旁起哄叫好的,趴桌子上睡觉边流口水边呼声震天响的,坐一块吹牛打屁侃大山的
苏洮是真佩服那个睡着的人,噪音这么大,他是聋的么?!
怪不得昨天宋田提起这些人就那副无奈至极的样子。就宋田那老好人,昨天恐怕喊破了喉咙都不管用吧。
苏洮进帐篷半天,这帮校尉正玩的起兴,谁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面对这种无人理睬的情况,苏洮也不生气。他看了看里面的情况,转身就出去了。
苏洮出了帐篷,叫过来一个小兵,吩咐了几句。
小兵面『露』难『色』。
“你只管将这话传给赵将军。”苏洮冷声道。
“是!”小兵反『射』『性』的一抱拳,之后忙不迭的小跑着离开。
这些校尉们玩的尽兴,直到腹中传来咕噜的声响,这才意犹未尽的罢手。
“怎么送饭的还没来?”有人说道。
他们因为要学新数算,将军特准他们可以让人将饭送过来吃。可是今天都这么晚了,也没见送饭的人过来。
几个大老粗腹中饥饿,不耐烦等下去,便掀开帐帘,打算自己过去吃饭。
结果刚一『露』头,就被两杆枪挡住了。
“你们什么意思?!”林昆和人比掰手腕比了半天,早就饿了,这时见两个兵卒挡路,当即就拉下脸来。
这守门的两个兵卒也不怕:“奉赵将军军令,几位今日不完成苏先生的任务,不能出帐。”
说罢,便递给这些校尉一人一摞空白纸和一只炭条。
“苏先生离开前吩咐,请几位校尉在这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容易。”几个大老粗别的不会,自己的名字还是会写的,闻言就立刻写下自己的名字。“可以走了吧。”
守门的兵卒手中长枪不动,冷漠的开口道:
“不是一遍,”
“是一百遍。”
然后这些校尉抄名字抄到了大半夜。
倒不是因为他们名字多难写,而是因为他们不识数。
苏洮拿着每叠三百个名字的纸,冷笑一声。
让你们不好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