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洮巡视了一遍, 发现没什么问题, 明日早上他这边应该能准时拔营, 于是就去找赵信。
苏洮在黑豹营外看到了赵信。
借着火光, 苏洮看到赵信正在和林昆说话。苏洮故意放慢了脚步,等赵信将事情嘱咐完毕, 林昆抱拳行礼后才走了过去。
“主公。”苏洮一揖。
“先生。”赵信在苏洮行礼的时候抬手一扶。
苏洮当然没有赵信这习武之人的力气大, 这礼自然就只做了一半。不过苏洮一向也不是那么爱守规矩, 赵信一扶他也就顺水推舟的起了身。
“主公这边进度如何?”苏洮问道。
“天亮之前可以整理完毕,按时启程。”赵信道。
苏洮打量了下四周, 夜已经深了,但因为明日要拔营启程,到处都点着火把的营地里依旧人来人往。
“明日徐盟主集结各方部队, 我们还是尽早到为好。”苏洮低声对赵信道,“丢了东西总比丢了其他要好。”
赵信看向苏洮,眸中深不见底:“先生是说,他们想要……”
苏洮制住了赵信的话:“我这也是猜测罢了, 盟主到底是一方英豪,也许未必会这么做,但我们根底浅薄, 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自然。”赵信点头。
……
于是第二天天还未亮苏洮就起身打算去看队伍集结的情况。
结果他刚刚出了帐篷, 就趁着火把的光芒, 远远看到胡普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胡普本来脸『色』就因为身体的缘故比较常人苍白许多, 于是现在出现在胡普脸上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就更加的明显起来。
胡普肯定是一夜没睡。
发现这点的苏洮, 大老远的看到胡普, 掉头就想走。却没想到胡普也不顾什么文人气度了,直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扯着嗓子喊了他的名字。
“苏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这么大的声音,苏洮就是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
于是苏洮只能回过身,站在原地等胡普走过来。
“胡军师。”苏洮拱手道。
“苏先生。”胡普皮笑肉不笑的回了礼,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苏先生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随便转转。”苏洮打了个哈哈。
“苏先生倒是清闲,马上就要出发了,苏先生不去看看队伍集结情况?”胡普一肚子火气,才不打算放过苏洮。
苏洮没办法,只好『摸』『摸』鼻子,道:“正准备过去。”
“那在下正好和苏先生一道!”胡普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怒气。
苏洮知道饶不了这遭,只好和胡普一起去检查各处的准备情况。
情况不出苏洮所料,胡普负责的这边,物资粮草能运走的已经全部整齐装车,造册登记,只剩下那些实在拿不走的东西才留了下来。
而苏洮这边,就拿了足够行军路上所用的物资,其他的都仍在了营地里。
胡普听说这情况之后就怒火中烧,不过是怕冤枉了苏洮,所以才强压下火气。这下可好,亲眼见到了事情就是这样,胡普哪里还能控制住心中的怒火。
“苏洮,你这是整理好物资了?!”胡普怒视苏洮。“你一晚上就整理了这点东西?!”
苏洮又忍不住『摸』了『摸』鼻梁:好吧,他就是在偷懒。
这些琐碎的事情太麻烦了,整理到足够行军所用,他就懒得再弄了。
“你是不是觉得有后面还留有收尾的部队,所以不需要整理那么多是吧?!”胡普气道,“但是咱们留下收尾的部队就那么一点人,你留这么多东西在这,万一引来山匪,我们留下的人怎么守得住?!”
“盟军声势颇大,一般宵小不敢来犯。”苏洮道。
他的确是打算将麻烦都丢给后面收尾的部队,但是也不是没考虑过胡普说的情况。
他们这么多势力组成联军,起码有几十万人,在这样浩大的声势之下,现阶段那些山匪哪里敢触联军的霉头。
所以后面收尾的部队和物资都十分安全。
这个理由之前苏洮没有和胡普说,这倒不是他故意坑胡普忙碌一夜不能合眼,他不说是因为……
“万一有不长眼的宵小呢?!”
看,他就是解释了,胡普肯定也不听。
然而事已至此,胡普除了能发顿脾气之外,也没什么办法。
大军马上就要集结,盟主徐钊还要点兵,胡普最后只能狠狠剜了一眼面『露』惭愧之『色』的苏洮,拂袖而去。
苏洮送走了胡普,松了口气,面上的惭愧之『色』一扫而空。
后勤大管家脾气差就脾气差点吧,苏洮自问,他就是和胡普一样熬上一晚不睡,也不能将物资都收拾的和胡普一样井井有条,而他自己也完全不想接手后勤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项。
所以摆个表情哄哄胡普也是应该的嘛。
点齐兵马,来到之前信使传令的地点,苏洮站在赵信身后,扫视全场。
粗粗看去,大约有小一半势力已经来了,还有一多半没来。他们这来的时间算是不早不晚。
苏洮观察了一下,来的早的势力里也有和他们差不多的小势力,表面上看上去倒是军容整齐,也不知道他们物资收拾的如何。
不过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来了的这些小势力不管是畏惧于徐钊的实力,还是足够聪明,都算是逃过一劫了。
想到这里,苏洮就用余光看了看胡普。
胡普还是黑着一张脸,浑身低气压。见苏洮看他,回了狠狠的一瞪。
苏洮收回目光,当自己没看见。
过不多时,参与会盟的大部分势力的兵马都到了。
只听沉重的鼓声响起,徐钊身着麒麟金甲,身后跟着文臣武将,大步流星的走上点将台。
几人在点将台上站定,鼓声停止,四下一片寂静。
顾昌明上前一步,向台下诸人宣读讨伐丞相李博的檄文。
檄文倒是写的气势磅礴,慷慨激昂,就是词句之间难掩傲气,就是换个人出来宣读,苏洮也知道这文是顾昌明写的。
檄文宣读完毕,徐钊对台下诸人道:“今『奸』臣当道,朝纲不振,我辈既生为人臣怎能不为圣上分忧!”
徐钊大声道:“诛杀李博,匡扶社稷,就在此刻!”
底下将士纷纷跟随徐钊大喊,数万人齐声,喊声震天:“诛杀李博!匡扶社稷!诛杀李博!匡扶社稷!”
待喊过数轮之后,徐钊方抬手,示意下方士卒安静。
“在座诸位都是忠臣义士,徐某再次替天下人谢过各位。”徐钊冲下方一抱拳。
各个势力首领立刻抱拳回礼。
然而徐钊在一礼之后,突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诛杀『奸』臣李博,必须诸人同心协力方能成功。”徐钊环视全场,冷声道,“只是如今,在盟军之中,确有不遵将令,破坏规矩之人。”
下座各个势力首领对视一眼,有人便开口问道:“徐盟主此言何意?”
徐钊冷笑一声道:“诸位皆是带兵打仗之人,也当知道军令如山这话。我昨日吩咐今日卯时点将,辰时起兵,可现在卯时已过,有些人却还没有来。”
徐钊此言一出,众人皆打量周围之人。发现还真有两个势力没有来。
徐钊也不多言,点起人马,便带队前往这两个势力军队驻扎之地。
众人一看,也点了部分兵马跟上上去。
很快,众人便到了这两个势力营地旁。
这两个势力一为合山陈柱,一为合水蔡阳这两人互为姻亲,关系亲密,来西社城之后,营地自然相连。
徐钊在营外,阴沉着脸一语不发,但守营的士卒见过徐钊,赶忙跑到营里禀报。
不多时,陈柱和蔡阳两人就一起出了营地。
这时两人还在疑『惑』徐钊为何要过来,于是面带笑容对徐钊道:“盟主亲到,真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只是盟主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徐钊没有说话,他手下将领麦义挺枪跃马而出,“你二人不尊将令,还不自己过来受死!”
“你这是何意?!”陈柱闻言脸『色』一变,他和蔡阳对视一眼,终于感觉到了情况不对。
麦义冷笑一声道:“昨日盟主吩咐今日卯时点兵,你二人为何不去?”
蔡阳见是问此事,上前一步道:“此非我二人不愿去,只是军中物资繁多,昨日令下后,我二人连夜整理,今日卯时前却也无法装载完毕。想我二人兵力微薄,晚些出发也不妨事,便派人向盟主告知,希望能晚些出发,怎么,盟主没收到在下的信件?”
“你这分明是在狡辩!”麦义根本不接蔡阳的话,只怒道,“都是昨日才接到盟主军令,怎地其他人就能整理完毕,偏你们两人军中整理不完!不过是懈怠军令,不将盟主放在眼中!”
麦义骑马便冲了过向蔡阳:“某今日就要取尔狗头!”
蔡阳哪里能料到麦义一言不合就挺木仓就刺,毫无防备之下被麦义一木仓刺了个透心凉。
陈柱见此大怒,然而他出营并没有佩戴盔甲武器,于是趁机便想跑回营内。
麦义如何会给陈柱这机会,他大喝一声道:“军令如山,违反者死!”便带兵直冲陈柱的营地。
一时之间,对此毫无准备的陈、蔡二军根本无法抵挡,被麦义领军冲入营中,肆意砍杀。
营内喊杀声哭嚎声震天,营外诸势力首领面『色』难看。
只有徐钊端坐马上,冷笑一声,道:“徐某此举也是为了大业着想,若是有人不尊将令,散漫无状,那也不必与我去诛杀李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