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日, 小势力们驻扎的地方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祥和的不像是在打仗,反而像是在野营。
刚开始这些小势力主们还在庆幸保住了家当,然而这么多日主帐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这些小势力主们也都不安起来。
比起其他小势力, 赵信军中倒是平静很多,先是有苏洮夜观天象之语,后有赵信背书,这些之前对苏洮所言心有疑『惑』的士卒经过这几天已经越发相信苏洮之前所说。
看样子前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不是东磨关被打下来,那也八成是什么大事。之前可是听说有人看到徐钊那边的主营人马开始调动。
说是有人看到, 其实这个有人就是这些小势力们派出的探子得到的消息。
至于为什么在友军中还要派探子, 还不是因为那些大势力根本就不愿意将情报分享。小势力们只好靠自己探查。
要是连自己都派探子出去,只一味听从命令, 说不定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此小势力们在被告知原地扎营不许妄动后,就开始派人偷偷『摸』『摸』探听消息了。
赵信军中自然也有这样的探子。这次探到的消息没有保密, 所以军中士卒才会知晓。
果不其然, 之后没多久,就听到前方传来捷报, 东磨关已经被攻下了。
这捷报是由三骑快马带来的。
这三匹马马上各有一名骑士,骑士背后『插』赤『色』大旗,旗随着快马飞奔迎风招展,显『露』出旗上一个硕大的徐字。
这显然是徐钊军中的传令兵。
这三骑快马也不进营地, 只传令兵在马背上边飞奔边高喊“徐盟主英勇, 东磨关已克!”, 便在营地外飞奔而过。
虽然只是在营地外飞奔而过,但怎么说呢,徐钊的传令兵不愧是传令兵,声音亮如春雷,穿透力之强,连在营地中心扎帐居住的苏洮都听的清清楚楚。
苏洮掀开帐帘,走出帐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么大的声音,全营地的士卒应该都听到了。
这倒也符合徐钊的做派。
出兵的时候当然隐瞒他们这些小势力,但得胜了,还不得大张旗鼓的炫耀一番。
苏洮听着那一声声“徐盟主英勇,东磨关已克!”的声音渐渐远去,心中好笑:徐钊还真是迫不及待。他们派出去的探子还没将消息带回,他的传令兵倒是已经来了。
得知徐钊攻下东磨关的消息,虽然在意料之中,不过苏洮觉得还是要去赵信那里一趟。
苏洮的帐篷离中军大帐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赵信的营帐外。
好巧不巧,正撞见了胡普。
不过胡普得知东磨关被攻下的消息,会过来也正常。
胡普一看到苏洮,一张脸立刻崩得死紧。苏洮也不在意,反正胡普看到他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只是出于礼貌,苏洮还是冲着胡普笑了一笑。
然而笑罢之后,苏洮发现胡普脸更黑了。
苏洮也不在意,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他表达完善意,胡普就一副更受刺激的样子。
苏洮暗想,要不然下回见胡普的时候就不笑了,同事关系也不要搞得那么僵硬嘛。
通过之前守在帐外的士卒得知赵信正好在帐内,通传过后苏洮后退一步,打算让脸『色』难看的胡普先进。没想到胡普也退了一步,摆明了意思是让苏洮先进。
成吧,苏洮想,既然胡普好意,那他就不客气了。
苏洮习惯『性』的想冲胡普客气笑笑,然后想起刚刚的事情,把笑憋了回去,端着脸就进了营帐。
苏洮心想,这下胡普总不能再因为他笑不高兴了吧。
然而苏洮不知道,他先进去之后,胡普的脸就黑成了锅底。
胡普之前质疑苏洮,觉得苏洮是在信口开河。然而结果却果真如苏洮所言,东磨关几天内就被攻下了。
胡普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若是遇见苏洮,免不得要受一番嘲笑。
果不其然,刚一见到苏洮,苏洮就对他讽刺一笑。
胡普忍了忍,谁让他技不如人,被嘲笑也是应该的。然而胡普觉得自己都退了一步,让苏洮先进门了,苏洮怎么还不满意?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步,胡普退这一步,就代表了他自认在苏洮之下。
他胡普是不可能拉下脸当面对着苏洮道歉的,要是苏洮还是不满意,他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来!
这种状况,只能说苏洮和胡普两人天生脑电波就对不上,两人都想改善相互之间的关系,可是双双都白费了心思。
可见气场不和是天定的,他俩一辈子都合不来。
进了营帐,胡普对赵信一拱手,先开口道:“主公可已经得知东磨关被攻下的消息?”
“我已知晓此事。”赵信手中拿着探马刚刚传递回的情报,这些情报对苏洮和胡普自然不必隐瞒,“徐盟主今日亲自领兵兵临东磨关关下,东磨关守将薛亚点齐兵马,不顾属下之人的反对,出关迎战。”
胡普闻言十分震惊:“东磨关兵力有限,薛亚之前一直在死守,如何会出关迎敌?!”
赵信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流言如刀,薛亚不得不战。”
“流言?什么流”胡普话说了一半,突然醒悟过来,“那个说薛亚和徐钊勾结的流言?若是薛亚与徐钊勾结,那徐钊何必让我们做炮灰攻城。这样无稽的流言也有人信?!”
徐钊自顾自说罢,却发现帐中一片沉默。
苏洮沉默,当然是因为他不想透『露』太对,省的让赵信将这次的事情和他联系在一块。刚刚在赵信说到“流言如刀”的时候,苏洮可觉得赵信似乎是看了他一眼。
于是苏决定继续洮一声不吭站在帐篷里。
而赵信不语,却是因为他手中的另一个消息。赵信将写着这个消息的纸张递给胡普。
“京中发来圣旨,斥责薛亚作战不利。”
纸张上只有这么一句话,胡普却瞬间明悟:“难道小皇帝怀疑薛亚?不,不对,朝政一向是李博把持,这是李博的意思?”
李博他相信薛亚与徐钊勾结?
怕只是个弄死薛亚的借口吧!
然而薛亚为了自证清白,不得不出关作战,不然就坐实了他勾结叛逆的罪名。
薛亚一出关,没了东磨关险要的地势为凭,怎么打得过兵力数倍于他的徐钊。
薛亚必然战死,李博自然也就报了仇。
只是李博不知道,薛亚一死,东磨关就要失守了么?
还真是为了报复私仇,什么都舍得出去!
想通这点,胡普连连冷笑:“他也不怕义军攻破东磨关后,一鼓作气打到京城去宰了他!”
胡普当然就是这么一说,东磨关之后还有中峡关和京口关,想一鼓作气打到京城显然不可能。
不过为了一己私怨故意让守关将士战死,李博也不怕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
想通这些,那么这次的事情便一目了然。
不过是放出流言,『逼』薛亚出战。
至于流言是否可信,不过是给李博一个铲除异己的借口,李博愿意相信就好。
想到这里,胡普不由感叹:“也不知道是哪位谋士想出的计策,他倒是算透了李博的心思,真是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苏洮听到这里,心中暗想:这计策可不单单要算透李博的心思,还要算透薛亚的心思。
若薛亚真那么忠君爱国,哪怕背上骂名,恐怕也要坚守东磨关不出。最后虽然会被李博以里通叛贼为由押回京城问罪,或者直接斩杀在东磨关上,可东磨关的将士还在,关隘也不会丢失。
可是薛亚带着军队出城了。
他倒是得了个为国尽忠,马革裹尸的美名,东磨关可是丢了。
世人重名,这薛亚啊,虽然也忠君爱国,可是似乎更在乎自己“忠君爱国”的名声。
不然,不会在掌管小皇帝私库的时候和李博硬顶着干。
毕竟他在,李博顾忌薛氏一族,即便是动用私库也有所收敛。
但是薛亚一走,小皇帝私库的库管被换成了李博的心腹,小皇帝的私库就全成了李博的了。
倒是薛亚避免了被人说和李博同流合污,还得了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
苏洮暗自在心中想了许多,然而他可不想将这些说出来。这计策虽然管用,但是
果不其然,苏洮就听到胡普说道:“然而以流言迫人,『逼』着‘忠君爱国’之人为自证清白战死,也是阴毒十分了!”
得,苏洮就知道会被人这么评价。
还好这计策赵信不知道是他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