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混合了惨叫的大笑声消失,这个夜晚终归如那堆燃尽的篝火一般, 沉寂了下来。
苏洮和赵信骑马在黄土压成的道路上静静前行, 不多久, 前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晨光乍破, 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这又是崭新的一天。
昨天的事情仿佛随着夜的逝去渐渐消散, 这一天的清晨和每一天的清晨都如出一辙,鸟鸣声在林间响起,平静又祥和。
但赵信和苏洮,乃至于护卫两人的一队士卒都十分沉默, 从离开徐钊军中就没有人说话。
回到营中,苏洮强打起精神,准备先回自己的营帐。
昨日他从那老『妇』人那里购买了不少肉馒头,因为一晚忙『乱』, 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处理。
苏洮心道:这些加了砒、霜的食物肯定是不能吃了, 还是赶紧找地方挖坑埋了比较好,也省的有人
苏洮边想边掀起帐篷帘子。
“苏先生你怎么才回来?”卢英站在宋田旁边, 元气十足的向苏洮打招呼。
如果对方手上没拿着被吃的只剩下半个的肉馒头。
苏洮:误食
宋田这段日子没有在军营,他承诺要给军中送一批良马, 这件事必须要他亲自带着信物去宋氏商行的分行里传信。
好在宋氏商行的分行也没多远,来回也就五天。为了保护宋田安全, 苏洮就把卢英打发着跟着宋田, 也省的这精力旺盛的臭小子天天跟个小公鸡一样在军营里找人切磋。
结果今天一早, 这两人就回来了, 他们刚回来就去了苏洮的营帐,根本就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而更巧的是,昨夜苏洮就将那袋肉馒头放在了桌子上。
“你瞪着我干嘛?”卢英感觉莫名其妙。
“你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苏洮急道,“宋田,去给他催吐!”
“喂你不是吧,我不就吃了你一个肉馒头,实在是一晚上赶路太饿了,不然小爷我才不稀罕”卢英的话说道一半就被苏洮打断。
苏洮:“这肉馒头里面有砒、霜!!!”
卢英:?!!!
于是这一天平静的早上,就被一阵鸡飞狗跳打断了。
苏洮忙着去找军医,而一向对卢英心慈手软的宋田,毫不留手的开始给卢英灌清水催吐。
等苏洮把军医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已经被人催吐催到虚弱的卢英。
卢英这样子还真像是中毒了。
苏洮催着军医去给卢英检查,宋田在一旁也紧张的看着军医。
只见那胡子都白了的军医弯着腰对卢英又是『摸』脉,又是看舌苔的一通检查后,直起了身。
“大夫,英卫他怎么样?”宋田急得眼睛都红了,“他会不会有事?”
苏洮也紧张的看向军医,说起来卢英误食□□也怪他,谁让他在得知这肉馒头里有毒的时候没有及时处理。
大夫『摸』了『摸』胡子,沉默不语。
苏洮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大夫说个不好。
结果,大夫沉『吟』了片刻,说道:“没事,他根本没中毒。”
宋田:
苏洮:
被扣着喉咙吐了半天的卢英:
宋田有些不相信,将之前卢英吃剩下的半个肉馒头递给了大夫:“不是说这里面有砒、霜么?”
大夫拿过肉馒头,低头闻了闻,又拿出了一支银针往里面『插』了一下。
银针被提起来,雪白蹭亮,根本就没有变黑的迹象。
大夫又将剩下的包子扎了个遍,然后将依旧雪亮的银针在三人面前晃了晃,也不多说,收拾东西就走了。
苏洮刚才一路拽着人家跑过来,这时候发现是虚惊一场,少不得要跟着送对方出门外加一顿赔礼道歉。
好不容易送走了气不顺的大夫,回到帐里,苏洮发现,他还要面对更加气不顺的熊孩子。
熊孩子这次简直是遭了无妄之灾,刚刚宋田可一点没留手,就怕卢英吐的不干净,卢英吐完了他就灌水,灌完水他就催吐,循环往复,无休无止,直到军医前来。
卢英当时都觉得自己要是真死了,绝对不是死于砒、霜中毒,他肯定是被宋田活活催吐催死的!
结果折腾了这么一大通,他受了这么大的罪,现在告诉他,他根本没中毒?!
苏洮心中尴尬,但是面上却不『露』怯,见到卢英瞪他也当做没看见,径自坐到了椅子上。
卢英眼中都要冒火了,只是他在苏洮手上吃了不少亏,也不敢就直接将火对着苏洮,只敢哼哼唧唧的道:“哼,出了错也不知道道个歉,一点也不君子。”
苏洮气定神闲的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不问自取是为贼,受点教训也是长记『性』。”
被苏洮暗指贼,卢英脸上爆红,却仍旧嘴硬道:“不就一个肉馒头而已,至于么,小气鬼”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少年人正生长发育阶段,高速的新陈代谢之下,吃的多却饿的快,而卢英正处于这种正能吃的年纪。
他之前急着赶路回来没顾上吃饭,正饿的前胸贴后背,看见苏洮桌子上放着肉馒头,想着吃一个垫下肚子应该也无碍,这才没忍住拿了一个。
结果就倒霉催的遇到个这个事,被宋田扣嗓子眼吐了半天不说,还被苏洮暗指是贼。
卢英心中那个委屈。
若不是之前看苏洮是真的着急,他都觉得刚刚那一顿折腾是苏洮故意在整他。
苏洮看卢英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是没忍住,从箱子里翻出一盒肉干。
“给,拿着先垫垫肚子吧。”苏洮想着离朝食还有一段时间,这熊孩子也受到了教训,不妨打一棍给一个蜜枣。
卢英本不想接,却抵抗不住肚子里的饥饿感。他刚刚一顿吐,真的快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实在是饿的不行。
于是卢英涨红着脸,将盒子接过去,粗声粗气的说了声谢谢。
苏洮看得心里直乐,心道有时候看这小破孩吃瘪,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就是不能经常欺负这小孩,毕竟
苏洮用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给卢英端茶倒水,生怕卢英噎到的宋田。
苏洮:这小孩儿身后还站这个姓宋的老母鸡呢,要是把这小破孩欺负狠了,难保老母鸡不炸『毛』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