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也都没有出去,不过门槛处,有报纸送来。
大娘的儿子,喜欢看报纸,所以他们家有订,即便是如今这种情形,依旧每日送来。
这也大大方便了云飞了解外面的情况。
报纸上,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新闻,哪个村子被突袭了,还有如今警署的所有警员,目前正集结在一起,守在各大市中心出入口。
但是没有用,依旧有城市沦陷了。
报纸上的配图,更是令人难受,尸体,各种各样的尸体。
那些沦陷的地址,云飞没看见原身的家乡名。
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重。
大娘和黄小燕认识的字都不多,报纸是云飞念的,听完后,大娘已经在抹泪了。
“这群天杀的,咋就没被天收了呢,跑到咱们这地来祸害人。”
黄小燕也气愤地跟着骂了几句,“这群畜牲,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惦记着别人锅里的米。”
骂也骂了,诅咒也诅咒了,那群该死的人,却还在狂欢着。
尽管心急,他们还是需要养伤,一直在裁缝铺里待了三天,大娘的儿子来接她时,云飞他们才离开。
铺子开不下去了,如今这种形势,今日不知明日事。
还是回老家避避风头比较好。
大娘有人接,云飞他们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这里只是火车站附近的一条街,要去市里,还得走一段路。
三人只能慢悠悠走着去,平时火车站附近很多驴车,黄包车,牛车之类的交通工具的。
自从那天被炸后,也没人再敢到附近这一片来了。
春市,已经被小鬼子掌控,铺子这边还没被搜刮而已,但是其他地方已经被搜刮过了。
今天早上的报纸,才看到这几天他们的残忍行径。
……….
市区不能去,云飞带着黄小燕和张青松绕着小路走。
没想到,经过一处河边时,还是遇到了三个大头兵在行恶,地上的女人,不断地在求饶。
他二话没说,上去就捅了几刀子,将他们扔在地上的配枪给踢远了。
没有用枪,因为怕他们有同伙在附近,枪声会把人引来。
三个人,他解决得很轻松,三十个人,他能逃跑,三百个人,他就殊死一搏了。
杀了那三人后,地上的女人没有动,只是默默躺着落泪。
看旁边的东西散落着,应该不是来洗衣的,可能是路过了这里,才会遇到这三个畜牲。
衣服都被撕碎了。
黄小燕从包袱里拿了一件衣服给她盖上,安慰她。
云飞自觉带着张青松避开,站在不远处等她。
过了一会,那女孩才起身往河里走去,清洗身体后,换上黄小燕给她的衣服。
道谢后,她就离开了,眼里一片死寂。
“娘,这个大姐姐是不是会寻死?”
“娘也不知道,希望她可以好好活下去吧。”
这个时期的女子,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失了贞洁,大概率都会寻死。
刚刚黄小燕虽然也劝慰过了,但是女孩怎么想,她也左右不了。
“这群该死的畜牲们。”她的心中尽是悲凉,委身这群倭寇,还不如当舞女呢。
“娘你别怕,我和爹会保护你的。”
幸好,云飞一直有教张青松习武,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内力神功啥的,但是普通的拳脚功夫还是可以学会的。
怎么都比手无寸铁强。
“走吧,这里离家还很远。”
现在世道还乱着即便心里有想法,也还实施不了。
一路上,他们没往人群堆的地方去,绕着路行走。
偶尔能够遇到人家,也能借宿一晚,临近家门时,还碰到了熟人。
“是强子吗?”一位和原身年龄相近的中年男人,有些迟疑地问道。
云飞搜寻了一下原身那乱七八糟的记忆,有点尴尬,没认出来人。
倒是黄小燕瞧了一会后,惊喜道:“是八叔家的二娃哥吗?”
“是嘞,俺远远瞧着就有点像你们夫妻,太多年没见了,你们都大变样了。”
“二娃哥也变了不少。”
张二娃憨厚地笑了笑,“你们走那会,俺都还是个愣头青,如今都是个大老爷们了,肯定不一样了。”
笑过后又叹气道:“你们咋这时候回来了?你们爹娘之前每年春节都盼不到你们回。
如今这个情况,你们不该回啊。”
“二娃哥,道理俺们都懂,但是俺们哪能眼睁睁看着家乡遭难都不回来看一眼啊。”黄小燕有些哽咽起来。
自从回到了家乡这块地,云飞父子俩明显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
越来越有一种,回到家了的轻松感,说话的口音也开始变回乡音了。
跟人相处,不再是那种有礼社交的感觉,而是如鱼得水般的自然。
张二娃也挺能理解他们想法的,“也是,俺要是在外头做工,也得回家一趟。
回到回了,你们赶紧上车,咱们家去。”
他赶着一辆驴车,出来送信的,正好返程,见他们三人养眼,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越看越像儿时村里的玩伴,才停下来问上两句。
搭上了顺风车,原本明天才能到的家,夜里他们就回到了。
……………
家里还是旧时的模样。
破旧狭小的泥瓦房,篱笆围着的小院子,天黑了,只能依稀看到院里那棵枣树还屹立着。
“天晚了,俺就先回家了,改天再来找你们唠嗑啊。”
“诶,好,谢谢二娃哥,您慢走哈。”
屋里没有灯火在亮,大概老夫妻俩已经睡下了。
乡下都睡得早,天黑就回屋躺着,能省点煤油灯。
黄小燕既激动又紧张,张青松也有些紧张,第一次回来见爷奶,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自己。
云飞就没那么多想法了,直接扣门喊道:“爹娘,俺是强子,俺回家来了。”
“爹娘……”
连喊了三声,听到屋里的动静才停下。
窗户亮起暖和的灯光,光亮有些微弱,黄澄澄的。
木门后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老人家嘛,一边都喜欢用各种东西,顶在门后,所以此刻正在挪开。
张母佝偻着腰,一只手拿着煤油灯,一只手为等挡风走了出来。
张望了两眼,才哭道:“你个小崽子,还知道回来啊?老娘都以为你死在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