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贵妃喜欢芙蓉花。
显庆帝便命人在疏桐宫栽了大片的芙蓉花树,红白粉紫四个颜『色』交相辉映,随风摇曳,煞是好看。
风起,地上落英缤纷。
谢锦衣知道赵璟桓跟在她身后,也没吱声,只是绕着园子随意溜达着看花。
突然觉得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
“锦衣,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冷淡,赵璟桓快走几步,在她面前站住,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忍不住伸手扶住她的肩头,“你放心,你伯父和父亲的事情,父皇已经亲自过问此事,他们很快就离宫回府了,容九会亲自把他们送回去了。”
他的大手所到之处惊起她阵阵酥麻,谢锦衣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几步:“多谢殿下相助,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应该知道,刺杀齐王之事不可能是我们谢家所为。”
“太后很清楚这一点,应该不是她的主意。”赵璟桓紧紧跟在她身边,笃定道,“是有人拿起鸡『毛』当令箭罢了。”
“殿下是说程姑姑?”谢锦衣有些不可思议。
“应该是她。”赵璟桓微微颌首,沉『吟』道,“她是太后的心腹,行事虽然有些古怪,但深得太后宠信,听说她最近跟永安侯府的徐大少爷夫『妇』来往很是密切。”
“原来如此。”谢锦衣恍悟。
上次程琳玉对她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就是因为攀了程姑姑这个高枝,现在看来,这个程姑姑的确比她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那到底是什么人刺杀了齐王殿下?”谢锦衣又问道。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赵璟桓摇头道,“到现在为止,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在怀疑是不是黑市”
“不是黑市!”谢锦衣迅速答道,“殿下,我敢担保,真的不是黑市。”黑市还没来得及出手。
“那此事就蹊跷了。”赵璟桓挑眉道,“不是黑市,也不是我的人,那会是谁?”
“的确挺奇怪的。”谢锦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芙蓉树下。
紫玉远远地站在廊下,并不靠前,越看越觉得景王殿下跟自家姑娘很是般配。
“锦衣,我回来的时候我带人抄近路返京,途中误入了一个卦阵,伤了好几个手下,连我也受伤了。”见她不说话,赵璟桓便转了话题,挽起袖子给她看伤口,“你看,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呢!”
出于本能反应,谢锦衣伸手托住他的手腕看,伤口像是利器所伤,掩映在袖口下,还隐约泛着血水,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谢锦衣微微皱眉:“殿下怎么不让人包扎一下?”
这个时节虽然天冷了。
但是这样的伤口还是得及时包扎的。
“我不放心那些随行的医士,本来想昨晚去医馆找你的,临时有些琐事给牵绊住了。”她的手触感微凉软绵,按得他心里直痒痒,男人极力压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继续道,“当时有无数飞镖飞来飞去的,躲闪不及,好在镖上没有毒。”
谢锦衣见冯贵妃还没有来,又想到她之前给苏福包扎伤口的『药』还带在身上,便道:“先别动,我刚好带了『药』布,这就给你包扎一下。”
说着,便解下腰间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截棉纱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在伤口上,嘱咐道:“这『药』布都是浸了『药』了,殿下要小心不能碰水,最少得七日以后才能取下来,七日后伤口自会痊愈。”
冯贵妃站在廊下,望着站在芙蓉树下嘤嘤我我的一对璧人,意味深长道:“还从来没见过景王殿下跟谁如此亲近呢!”
“奴婢也瞧着两人很是般配呢!”心腹婆子眉眼弯弯地附和道,“奴婢瞧着刚刚那姑娘倒是有几分先皇后的风采,宠辱不惊,看什么都淡淡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她常说,凡事随心,因果随缘,奴婢至今还记得清楚呢!”
“是呀,先皇后德泽天下,母仪万世,最得皇上圣心。”想起往事,冯贵妃叹道,“虽然皇上喜欢到本宫这疏通宫里来,可只有本宫知道,皇上还是忘不了先皇后的,就是在睡梦中,他喊得也是先皇后的名讳”
皇上心里只有先皇后一人。
夜夜魂牵梦绕,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只是,她并不嫉妒。
心腹婆子也跟着长长地叹了一声。
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却偏偏当今皇上是个重情义的人,不单单是对魏皇后,萧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的生母,但因从小养在膝下,皇上对萧太后也是极其敬重的,甚至比生母还要敬重想到皇上的生母余太后,心腹婆子又叹了口气,那是个可怜人,先皇在的时候,连个名分都没有,好不容易熬到了太后,却连一年都没熬到头唉!
“走吧,寿宴该开始了。”冯贵妃望了望相谈甚欢的两人,笑道,“咱们先去,就不打扰他们了。”
“这样的『药』布你有多少我要多少,”赵璟桓端详着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布,“随行的侍卫好多都受了伤呢!”
“好,一千两银子全都给你。”谢锦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其实她很想告诉他,陈七娘怀了他的孩子,他是不是应该给她个名分,然后接她入府养胎然而她却没有那个勇气告诉他。
她不想陈七娘和孩子出什么意外。
至于什么时候告诉赵璟桓,那就得看陈七娘愿意不愿意。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医馆取货。”赵璟桓自然不知谢锦衣心里所想,看看天『色』,笑道,“宫宴应该开始了,咱们快过去吧!”
谢锦衣原本想推辞的,但一想到那个程姑姑,她又改变了主意,欣然应道:“好,那咱们就走吧!”
显庆帝主张节俭治国。
场面并不算奢华,谢锦衣跟着众人行了礼,才在冯贵妃的身后落座。
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两荤两素,很是精致,味道也不错。
谢锦衣刚刚拿起筷子,便觉得有道凌厉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余光扫了扫,应该是萧太后那边看过来的,谢锦衣目不斜视,并不在意,上次她来皇宫,是以苏姝的身份来的,萧太后和程姑姑绝对认不出她来。
而谢锦衣这个身份,跟萧太后并无半点瓜葛。
反倒是因为齐王要迎娶她,萧太后率先对谢家下了手。
正想着,便听萧太后问道:“乌雅公主不是跟璟桓一起回来了吗?她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