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昔日神秘而又让人望而生畏的黑市竟然成了一片废墟,断砖残瓦,污水残血,数条野狗在低矮的屋檐下里来来回回追逐着,舔食着地上的残骸遗骨……
“我,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跟之前一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紫玉大骇,忙捂着嘴拉着谢锦衣往外走,“这里太不安全了,咱们快走吧!”
四下里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像是熏香,又像是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怎么会这样?”谢锦衣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顾紫玉的阻拦,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进了其中一间塌了一半的屋子,所有柱子断处整齐,显然是被人用利器砍断的,是有人要毁了黑市……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狠毒?
她竟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那些野狗已经发现了她们,甚至有两条黄毛大狗朝这边疾驰而来,紫玉最是怕狗,却还是挡在了谢锦衣面前,颤声道:“王妃,您先走,这两条狗奴婢,奴婢来应付。”
“不要怕,几条狗而已。”谢锦衣捏了捏事先放在袖子里的药粉,待它们低吼着要扑上来的时候,猛地扬了一把药粉出去,两条黄毛大狗应声倒地,紫玉这才大胆地上前看了看,用树枝戳了戳其中一条狗的尾巴,“死了吗?”
其他几条狗远远看见这一幕,瞬间四下逃散,很快不见了踪迹。
“咱们去款爷那个房间看看。”谢锦衣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在废墟之上,她心里很是内疚,她知道款爷无药可医,就让人送了两次药过来,期间也没有前来探望,更不知黑市遭遇如此横祸。
没有了狗,紫玉也是不怕的,搀扶着谢锦衣穿过甬道,总算找到了款爷所在的那个屋子。
屋子里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一根残梁断在屋子中央,墙角的数盆花木也是狼藉不堪,像是在打斗中被连累了,只有两个瓦盆是完好的,其他的都碎掉了,散落了一地的泥土。
谢锦衣弯腰在瓦盆底下捡起了一枚小巧的黑檀木腰牌,上方穿着一根红绳,正面刻了一只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在那里,便用手帕包了,放进了荷包里,虽然是盛夏,但四下里空荡荡地,说话也有回音,两人再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得退了出来。
“王妃,咱们回府吗?”紫玉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片废墟,太吓人了,她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去医馆吧!”谢锦衣低头看了看裙摆上的污泥,她得先找苏福他们商量商量陈七娘的事,至于黑市这边,等她回府就去问赵璟桓,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白术和生姜得知陈七娘和孩子无辜失踪,也很是着急,七嘴八舌道:“我们已经把她们送出去了百里地,再往前走,沿途都是村落,很安全的,怎么会失踪了?”
“就是啊,那茯苓和沉香也是有身手的。”
“知道此事的人就咱们几个,她们能出什么事?”苏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提议道,“不如去黑市问问,不过几天的事,应该能打听到。”
“黑市已经没有了。”谢锦衣简要地提了提她跟紫玉去黑市的事,苏福也是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大名鼎鼎的黑市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要不是谢锦衣亲口所说,他是不会相信的。
“看血迹,应该是昨天后晌到夜半三更左右。”谢锦衣看了看玄空,沉吟道,“我怀疑是用人用了熏香,却分辨不出熏香的具体用料,所以,黑市那边还得师叔走一趟,看能不能辨出是什么香?”
“我不去!”玄空倚在门框,翻着白眼道,“你让我这个时候去,岂不是给我惹麻烦嘛,万一有人再怀疑我下的手咋办?”
“师叔放心,不会有人怀疑您的。”谢锦衣哭笑不得道,“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以您的身手,怕是还做不到。”
“那也不去!”玄空换了姿势,抱胸道,“丫头我跟你说,这些事情是爷们的事,不是该你操心的,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你应该回去找你男人,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让他出面去解决,他是景王爷,他说句话都比你亲自做管用,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放着自己男人不使唤,使唤我们?”
谢锦衣:“……”
白术和生姜捂嘴笑。
紫玉也忍俊不禁,哎呀,玄空师叔真是的,啥话都敢说。
“殿下日理万机,咱们自己能解决的,还是自己解决得好。”苏福握拳轻咳,打着圆场,“黑市的事情先放放,咱们还是先找七娘吧!”
“那就让鲁忠从南直隶那边出发找寻七娘,然后再让卫掌柜的从庄子上找几个可靠的人从京城周边寻过去,也能节省一点时间。”谢锦衣不再理会玄空,当即写了纸条,让紫玉通知鲁忠,苏福想了想,又道,“与其让别人去,不如让苏启去!”
谢锦衣蹙眉:“他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好不容易放下了。
再见面,只会徒增伤感。
“苏启去,咱们都放心。”苏福坦然道,“茯苓和沉香的身手我们都是知道的,若是没出意外,她们早就到南直隶了,我猜,她们十有八九,是走散了,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就苏启吧!”
谢锦衣听着一阵揪心:“都怪我太大意,我应该多派几个人护送她们母子去南直隶。”
若是陈七娘还好说,尤其是还带着个刚满月的孩子。
越想越揪心。
“这哪能怪王妃,谁也不想这样的。”苏福肃容道,“就这样吧,我让苏启带几个人今晚就出发,对外就说,出去采买药材,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动吧!”
苏启去,谢锦衣当然是最放心的,点头道:“好,那就这样,你安排苏启出城,我回府问问殿下黑市那边的事。”
赵璟桓不在府上。
赵五爷说,昨晚半夜时分,他就见赵璟桓带着容九匆匆骑马出了门,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直到了后晌,两人都没有回来。
谢锦衣放心不下,只得去巡防营问楚云昭。
徐慎行也在。
见了谢锦衣,他眼前一亮,笑盈盈地上前问道:“景王妃,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