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战可以,但有些事情,本王得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赵璟桓扫视了一眼父子三人,见除了狄耳以外,狄荣狄发还算精神饱满,推测他们的储备绝对比他们好上几倍,沉吟道,“请问破阵之后,西番王打算何去何从?”
若是一破阵,狄耳就调过头来打他,那他还和谈什么?
就算西番王言而无信,现在他也得跟他们要个说法。
狄荣狄发扭头看狄耳。
狄耳不假思索道:“不瞒殿下,吾等被困这些日子,人困马乏,自然不会继续跟殿下作对,本王自会率军回营修整,不再听从天香阁号令。”
“你自然不应该听从天香阁的号令,你们西番割据一方,是何等逍遥自在,如今却是被人当了棋子,可怜可悲啊!”赵璟桓取过挂在帐篷上的小布袋,从里面取出一片薄荷片放在嘴里,边嚼边道,“天香阁设这个阵法,若是对付本王,本王也就认了,可他们连你们的性命也不闻不问,就的确让人心寒了,这些日子,你们可是以举家之力来帮西域的,可你们落了个什么下场?天香阁摆明了要让你们跟我们同归于尽,杀我们一千,灭你们八百,天香阁的算盘打得果然如意!”
“景王殿下是在挑拨我们跟天香阁的关系吗?”狄发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可是不上当的。”
“怎么?难道本王说的不是事实?”赵璟桓反问,“若是天香阁跟你们是一条心,他们怎么不来营救你们呢?”
“那是他们过不来。”狄荣冷讽道,“景王殿下的调虎离山真是高明,据我们所知,楚王世子封锁了通往凤凰岭的路,若不是这里设了阵法,他怕是早就赶过来援助了吧?”
这个阵法是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而会破阵的天香阁派出来的人,肯定被人堵在半路上了。
他对赵璟桓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既然这位公子这么说,那你们何需急着和谈?”赵璟桓沉着脸道,“不如咱们就这样耗着,看谁能耗过谁,你们也知道,楚王世子就在路上,若他来到凤凰岭,最先找到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反正你们有天香阁支持,他们迟早会来救你们的,只是西番王的蝎毒可是要注意了,每晚发作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到午夜时分,就犹如千百条小虫子在啃咬他全身。
这种滋味想想就让人惊悚,不信狄耳不着急。
“殿下息怒,犬子不会说话,还望殿下见谅。”狄耳狠狠地瞪了狄荣一眼,抱拳道,“既然殿下知道本王的蝎毒是夜间发作,还望殿下指点迷津,若殿下能解本王蝎毒,本王愿跟殿下义结金兰,永不相负。”
他知道景王妃是大梁神医,能活死人,医白骨。
说不定景王殿下会带些防蝎蛇之类的药丸什么的。
其实他真的猜对了,谢锦衣给赵璟桓带的药丸里,的确有解蝎子毒的药丸,用法用量都写的明明白白地,虽然他一次都没用上,当然,他也不想用上,赵璟桓见狄耳这么说,笑道:“不瞒西番王,本王的确带了些药丸过来,只是蝎毒也有好几种,不知您在大梁什么地方中的毒?”
“是京城附近的庄子上。”狄耳眼前一亮,忙道,“当时明威将军夫人也在,她给我用了解药,本王以为那时治愈了,就没有理会,却想不到,这玩意也会复发。”
“她是不是用蝎子草给你解了毒?”赵璟桓关切地问道,这事谢锦衣跟他说过,也跟他提了提蝎毒的具体解法,虽然他听得不是很认真,但自信糊弄住狄耳。
“正是。”狄耳用力点头,他被这个蝎毒搞得要疯了,谁给他解药他就认谁是好人,别说义结金兰了,就是让他喊亲爹也行。
“西番王你果然中了圈套了。”赵璟桓盯着狄耳煞有其事地看了一番,肃容道,“本王不懂医术的人都知道要解蝎毒,必须用蝎子草和冰凌草同时敷在伤口才能解,若是只用蝎子草,就等于解了一半,且留下病根,年年复发,甚至比死还要痛苦,明威将军夫人既然懂医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呢?”
狄荣和狄发对视一眼。
那个什么明威将军夫人跟天香阁,有关系吗?
“岂有此理,原来他们早就在算计本王了!”狄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愤道,“明威将军是秦王殿下的心腹,他做的,就等于是秦王殿下做的,秦王殿下又跟天香阁有交易,来往密切,如此一来,天香阁也是知道此事的,他们当本王是什么了?”
原来天香阁从来没拿他当自己人看。
怪不得他被困凤凰岭,也不曾亲自来解救他们,实际上,他压根就不信天香阁的人是真的被拦在半路上了,永安侯再凶猛,也不可能连天香阁的路都封了。
“所以呀!”赵璟桓双手一摊,“咱们只有把这些事情掰扯清楚,才能心甘情愿地休战和解嘛!”
说罢,他起身从堆在帐篷一角的众多包裹中,翻出一小袋药丸,取出一粒递给狄耳:“这是我家王妃配制的解药,若是西番王相信本王,就服下去,若是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带回去的。”
“为什么?”狄发一头雾水。
“本王给你们解药,是仁义。”赵璟桓正色道,“若你们拿了药丸,自己捣鼓出配方,那本王岂不是赔大了?”
狄发:“……”
狄耳二话不说,接过药丸,一吞而下。
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他不想再受蝎毒之苦。
“一粒能撑五日。”赵璟桓把剩下的药丸收起来,“连服一个月就保一年无虞,也就是说只要每年服六粒,就能年年不受蝎毒困扰。”
其实这些药丸,服六粒就够了。
用不着年年服用,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牵制狄耳罢了。
“那本王需要做什么,才能得到这些解药?”狄耳直接了当地问道。
“很简单,只要西番王退回西番,不再听诏天香阁,本王定不会失言。”赵璟桓晃了晃手里的药包,“这里还有九颗药丸,五日后阵法一破,这些药丸自会送给西番王,以解西番王蝎毒之苦。”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狄耳缓缓点头,对狄荣狄发道,“你们听着,破阵之后全军退回西番,休养生息,不再参与天香阁之事,永不与大梁为敌,若有违背,人神共弃。”
“是!”狄荣狄发齐声应道。
这次狄耳的确没有夸海口,他手下的巫师巫婆用了四日便破了阵。
按照事先约定,赵璟桓把剩下的药丸给了狄耳,狄耳当天就率军西退,赵璟桓也整顿队伍退出凤凰岭,巧得是,他们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楚云昭,楚云昭跟天香阁的一队人马已经苦战了四五天了,胜负难分,幸好赵璟桓率军赶到,跟楚云昭合力围剿了一天一夜才算结束这场恶斗,两人原地休息了半日,连夜急行赶回了樊城大营。
永安侯见两人安然无恙地回来,得知狄耳已经退回西番,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他倒是不担心楚云昭,他担心赵璟桓出事……如今赵璟桓毫发无损地回来,比什么都重要,至少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徐沛很有信心地告诉两人:“有你们相助,我保证两个月内攻下天香阁,一举击败西域大军,这一战,咱们至少能拿到五十年的和平。”
赵璟桓看了看楚云昭,轻咳道:“侯爷忘了,楚王世子这个月底成亲,可不能耽误他入洞房,还是咱们继续做搭档的好。”
虽然他也很想回京看看谢锦衣。
但眼下这个局势,他是真的走不开,一去一回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他没法回去。
但楚云昭不一样,楚云昭本来就是送军粮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入洞房?”楚云昭不可思议道,“要回一起回,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徐沛这才想起这事,劝道:“世子已经拖了一次婚期了,不能再拖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成了亲再回来也是一样的,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打不完的。”
“打完了仗再说吧!”楚云昭很是不耐烦,“你们谁都不用劝了,我祖母会处理好一切的。”
不就是成个亲嘛!
往后拖几个月能怎么样?
他又不是离了女人活不了了。
赵璟桓了解楚云昭的脾气,知道他既然都这样说了,就肯定不会回去了,也就没再催他,便问了问徐沛京城那边的情况,徐沛便把赵璟炜在京城散播的消息说给赵璟桓听,安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等咱们回去,这些谣言一定会不攻自破的。”
“放心,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赵璟桓一本正经道,“只要他安分守己,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军粮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跟他算账。”
当天晚上,赵璟桓就迫不及待地给谢锦衣写信,把他这些日子困在凤凰岭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足足写了十页纸……楚云昭也在给大长公主写信,解释他不能回去成亲的原因。
本来他想给南平郡主写封信,道个歉什么的,但提起笔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等回去再跟她解释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