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走出大门,见徐绍清身姿挺拔的站在树下,阳光洒在他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不禁看呆了。
察觉有人在看他,徐绍清抬眸,和田苗视线交织,见她久久未动,主动走上前去,目光落在田苗手臂处。
嫩白的胳膊上,一道道血印,触目惊心,让人不禁联想,她逃跑时的慌乱与无助。
心疼道:“伤到了,刚刚怎么没说?”
田苗恍然惊醒,将手臂处的衣服放下,摇头道:“没事,不小心刮到的,对了,我能去看看刘旺财吗?”
徐绍清皱眉,“暂时还不行,得等结案之后,遗体才能送还给家属。”
见田苗脸色不好,轻声道:“走吧,我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田苗摇头,“不用了,一点小伤……”
见徐绍清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田苗无语,都没流血,浑身检查,要不要这么离谱!
反抗不了,只能认命的去了,到了医院,她才知道,这批被拐的女孩中,有人被下了迷药。
为了保证受害者身体健康,公社医院特意安排了留观室,不管伤情如何,都得全身检查后,医院观察。
就算她只是部分擦伤,也不能幸免。
住院这段时间,徐绍清倒是天天来报到,他工作繁忙,每次来时,后面都跟着一大群人,扰的田苗不得安宁。
某一天,她实在没忍住,将徐绍清撵了回去,耳边才算清净不少。
三天后,这批被拐的女孩们,身体都恢复如初,被批准回村。
见徐绍清忙的不可开交,同他招呼了一声,便与张沈村那几个姑娘,结伴回去。
这期间,对于丢了闺女的几户人家来说,是担惊受怕。
就算知道,闺女们被成功解救,没见到本人,始终放不下心。
有那眼尖的,看见田苗等人回来,‘嚎’一嗓子,就传开了。
好事的村民们,顾不上农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赶忙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的议论,“哎呀,可算是回来了,大家伙都跟着担心呢!”
还没等田苗回话,就被沈小梅死死抱住。
她声音哽咽,“我、我快担心死了,我爹还不让我去公社看你。”
田苗轻拍了两下,安慰道:“不怪沈村长,是领导们的决定。
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嘛!”
沈小梅双眼通红,小声道:“还好没事。”
张大队长这时也赶了过来,眼看围满了人,赶忙喊道:“人回来是好事,大伙儿散了吧,赶紧去上工,地里的粮食,还等着收呢!”
听见张大队喊话,围观村民笑着一哄而散,只留下了几个姑娘的家属。
看着回来的几个丫头,张大队长皱眉道:“都领回去吧,好好教育教育。”
他没明说教育什么,但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显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见别人孩子平安归来,再想到张大队长与他们说过的事,张海生两口子看向田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田大夫,对不起,是我们没教育好孩子,才让您遭了大罪,可、可春芽那孩子,年纪还小啊!
这要是坐了牢,以后可咋办呀!田大夫。”
张海生两口子,唱念做打,一应俱全。
田苗被吓了一跳,眼神下意识地,往沈小梅那边看。
沈小梅见状,脸色也沉了下来。
做这样子,给谁看呢!
本就是春芽做错了,还有脸逼田苗原谅,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嘲讽道:“海生叔,你这是做什么,被拐这事,本就是秘密,您在这块胡嘞嘞两句,是怕知道的人少吗?
公社怕拐卖这事,影响女同志名节,对外宣称是遇见了歹徒,因此不知情的人,并不清楚怎么回事。
沈小梅这话,成功勾起了另几户人家的怨怼,均对张海生两口子怒目而视。
张海生倒不是多担心闺女,不过,是有自己的算盘罢了。
丫头片子虽然不值钱,但好歹是自家的养大的,还没给他回报,就这么进去,他岂不是亏大了!
再说,家里还有到了年纪的闺女,要是名声坏了,影响家里说亲,损失更大。
想到这,春芽更得救了。
见他久久未说话,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一户人家,更是冷嘲热讽道:“春芽那丫头,也是个烂心肝的,还帮着外人,欺骗田大夫,不是个好东西。”
另一户人家接道:“唉,要不老话说呢!啥样父母,生出啥样孩子,都是有定数的。”
张海生听见他们如此埋汰自己,怒火中烧,恨不得把死丫头从牢里拽出来,狠狠凑一顿。
张海生眼眶通红,对这些指责、谩骂充耳不闻,跪着爬到田苗脚边。
嘴里不停的道歉,“田大夫,我们老两口,给你赔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她吧!”
见田苗久久没回,张大队长终究是看不下去,开了口,“小田,这事确实是春芽做的不对,但她年纪小,你也没受伤,你看……。
不过,你放心,村里肯定不会让你白受委屈,今年正好有个探亲的名额,你要是愿意,放春芽一把,这个名额,我做主,直接给你了。”
听完这话,田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呵呵,还能这样算?
只要没受到实质伤害,村里的领导,就会下意识的偏袒村里人,每次都这样。
张大队长开了口,要是死咬着不放,就等于得罪他了。
而且,春芽自身也是受害者,完全可以说自己是被胁迫的,最终量刑也不会重,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田苗面露苦笑,“大队长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同意,显得我多不近人情。”
看向跪地不起的老两口,叹了口气道:“先起来吧!春芽触犯的是法律,我说了不算……”
闻言,张海生焦急,“怎么可能……”
田苗摆手,打断他的话,“不信,你们去公社问问,我只能出具一个谅解书,具体怎么判,还得法院说了算。”
扭头看向张大队长,“行吗?”
张大队长眼神晦暗,点了点头。
心里却止不住的叹气,他当然知道春芽的错大了,可、可他年轻时,承过张海生他老爹的恩。
所以,张海生昨晚去求他,根本没法拒绝。
今天这般,倒是欺负了田苗这孩子,事已至此,只能找机会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