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置的洗手盆和镜子,将卫生间整体切割一个回转的通路,有两边都能够袭击向怪物的路径。
重生为造物的它,延长了身为人时的怪异手臂,化为粗壮的盘触整圈缠绕在身躯上,一股恶心的猩粉色是比炉甘石洗剂更加偏暗的颜色。
将一大瓶摇匀后洒落在地上的喷溅出来时,大致就该是这等程度。
人影带着掠动的晦暗悄然接近怪物,尖锐的利刃从脑部爆裂的头颅碎片茬还挂在血肉的上方穿刺突击。
“我什么也没有做!哦,最多是洗了洗手然后朝你甩了点水的程度?”
冰霜化为棱剑,尖锥刺透这幅新生的血肉。
根本无需多言,灭杀纯粹的怪物轻而易举,单纯的深海子嗣变异在信徒身上,奇异的生命。
它们并非有初步的个体成长,汲取吸食依赖被改造主体的后果,证明生物的存续与繁衍遵循最基本的能量守则与条例。
并不能长得比在海水中更加强壮,更具有攻击性,充其量算是‘初步’适应陆地的环境。
冰冷的棱尖穿刺到地面,延展在少女手中的法术并没有被放松了控制——她仍然驱动着内在核心成长的动力,从圆尖的锥枪凝结出尖锐的挂钩倒刺,锋利的切割冰槽片。
以力量扭转、切割、毁灭,绞碎一切能引起更深层神经反应的攻击。
“跳开!”
韦瑟抱着她松手那一刻,手臂化成的触鞭在苦痛里重击两人前一秒所在的空气中。
索幸卫生间的地砖并不湿滑,被攻击劝返几步的两人,踩上几步很快就在两三米开外的位置站稳!
“哼!”重樱眼中的眸光一闪而过,隔空操纵法术是她现在正积极掌握钻研强化的能力!
耗费大半的元素,刚刚洗手挥洒的水珠似乎也成为她掌控的一部分。
它们化为空气中无法可视的水蒸气,凝聚补充在那副躯体之上。
她插入怪物躯体内的法术,就如同倒挂生长在外的植物,棱柄成为朝外汲取养分的无根之根。
无形的冰霜与水元素在其中翻滚,沾附。被强制逆转了往外散逸的过程,在空气中强迫收集而回转成形。
法术的成长性质源于此处。
直至……完全稳固掉那副深海子嗣的身体,将其冻结每一处可能活动的神经躯体。
爆散,破碎!
冰晶融铸的血雾,裹挟着冰与碎尸的块段,从内在无序被引爆,错乱的碎尸爆炸在空间维度之上遵从某种动能物理规则。
浓郁的内脏血腥,与人体内本身的各种液体全部开始在消融里散发出原本的味道。
眼前的状况可谓称得上是罪恶而惨烈,内脏的碎块,往后爆散洒满了全部位置。
飞溅的血液在门框与涂抹石灰的墙壁之上留下了一层难以磨灭的明痕,就算是重型的矮人霞弹枪械近距离突击也无法做达到这般恐怖的场景。
要是追究真正的凶手,重樱一定是以最卑劣最令普通人恐惧的手法,将尸体完全以冰爆法术炸碎成这幅样貌而首当其冲。
以普世的眼光去判定,她这疯魔般的不正常行为,交给圣徒所审判,处刑数次都不为过。
“这件染血破碎的衬衫……啊是刚才闯进我们包间的那个家伙。”
她静步走回。
韦瑟盯着已经被炸碎衬衫,条纹上破碎的大洞,丧失掉法术支持后,冰水与血迹逐渐浸透掉它原本的颜色。
“向这位因无辜受到深海侵蚀的人类,表达安息。”
韦瑟嘴上默念,心中有些嗤笑这番虚伪的姿态。死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始至终都不被所了解。
有必要向陌生人表达这些吗?连他是否主动接纳侵蚀都尚不清楚……
他的诵祷很快停止,说到底恶有其来由,无法由他人来界定,重樱也不过是出于利益的考量。
“哈,炸成这样的话,是不是该搜一下还有什么可以剩下来证明一下来历或者身份呢~”
跟在韦瑟步伐后,她踩着地面血点被拉长的血痕……厕所变得晦暗又阴森——不知是否与海洋侵蚀人体后,血液的变化有所关联。
“时间应该还有,只要没有人进来发现这一副景象,最好离开的时候将外面的厕所的门锁紧。”
他担心一辈子都生活在平凡而不知海洋危险的民众或是没有真正见识过恐怖,见过圣徒们与之战斗的怪物的就餐者,被海洋子嗣的死体吓出这辈子未曾有过的心理阴影。
靠近一点……
完全炸到看不出形状得尸体,像一坨堆积的内脏下水,光是靠近都有一股难以接受的腥臭味道。
“还能剩下什么?”他唾一句,想用鞋尖顶起,来翻找一下:“真够脏的。”
“哎呀,我可只负责杀戮,后面,呃!搜寻证据和信息的收尾工作可不关我的事呢~”
韦瑟也没办法,谁让重樱居然这么粗暴,简直算得上是狂人:“还是少用那些会将现场变得乱七八糟的法术比较好。”
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给别人老带来麻烦多不好。”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生命受到威胁了。”
“先不说这个,能不能帮我找一副手套过来,我可不想空手翻这堆乱七八糟的内脏。”他向大小姐请求帮助。
收纳袋被带在她的身上,大致物品摆放的位置轻而易举被记清楚。
拿出一双蓝色的像是实验室做药水试验用的,凡瓦西校园学生会用的物品。
“怎么是这种?”
“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她的声音清楚响荡在卫生间里,门已经被凝结的冰块堵死了,大概率外面已经有人来过,好奇厕所的门打不开转而到周围寻求帮助吧。
“没有任何的不满,反正都可以用。”他接过手套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戴上在旁近的位置开始翻找。
死尸的臭味真的一刻都难以让人忍受,况且是消化液因为身体的破碎而全部往外渗漏,包夹着各种软体的物品着实令任何一个触碰的的人都感到极端的恶心。
肠子亦或是手臂骨头的东西里翻找,尖锐的骨刺,从某个巧妙地角度被韦瑟触碰后又避开。
“帮我判断一下,衣服哪里有口袋,裤子会装着这些物品吗?”
韦瑟在肉碎里翻找,柔腻的肉泥触感,让手指神经在接触产生阵阵强烈的恶意感。
气味往身体、他的衣物里浸透,偶尔间断的恶臭简直是难以忍受头皮发麻。
“衣服的口袋,裤子的口袋……”
重樱把韦瑟看在眼里,翻找能够证明死尸主人身份的物件……
回忆元素操纵时压着物件的地方是否有与衣物平齐时不同的触感。
“口袋,裤子的口袋。而且不是在腿侧的!”
她猜测那里是放于身后的口袋。”
湿水又被翻乱的衣服究竟有多么难处理,在生活中就可以体会到。
而现在是一堆血肉,滑腻的血液很快变得僵硬,染遍了全部衣物的颜色。
“真是草了……为什么会有这种破事啊!”
“呕……”
不断抱怨的人,用手还在掏动衣物的碎块,鞋边全部沾满了像泥土一样发黑混上血液的碎肉酱……
随着时间的推进,冰霜的融化也在加剧……
“可恶!可恶……”
他没有管背后的重樱因为卫生间设计坡度问题,消融的霜雪混带血液形成更加稀稠的液体滚向脚边时选择躲开。
就连蹲在地上挪动时鞋子都带上了打滑的痕迹。
越看这一团粉色的破碎物,连呼吸都带了上一种厌恶的感情在其中。
在一侧破布里面,银色的铁环挂着牵绳的工卡,一张卡片被很好地装在胶套里。
但是重樱的法术凝聚出霜刺时,将胶壳洞穿了边角,被翻找出来前已经有液体浸透了不少。
“洗一洗,但愿能够得到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他安慰自己,踩着血脚印,走到最近处的洗手盆边上。
钢环也全是沾满了方才大小姐的爆破杰作……
索性用手指抠掉环与绳带都全部舍弃!
剩下缺角又被沾染的卡片,拧动流水进行清洗。
少女仿佛是一个无事发生的人站了一会,随即回过神来想到了些事情,走近洗手盆取水泼洒一点在地面。
她沉默地施展法术,将血迹与鞋痕,全部抹除掉,不留有明显人为制造出来的影响因素。
至于圣徒所后续追溯的手段则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哈……韦瑟,我记得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当案发现场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被破坏过了。除非……它没被人发现。”
如果没有足够存活的个体目睹,又如何能够称得上是一个既定而确定的事实。
并且每一个观众者还需要足够详细了解内情,才足以做出准确判断。
“当然,重樱。特别是在人流更多的地方,证据损坏的程度就会更加迅速。”
他将手套翻转剥出,包成一团用透明的袋子装起来,后面它们将被扔进密闭火炉烧成灰烬来摧毁掉。
“有时候我觉得,要是我们合作去搞刺杀的话,应该是一个很恐怖的组合。”
“啊呀……看来侍从先生你是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吗?!”
她手指圈动,仍打开的卫生间水阀,将韦瑟鞋子与底部冲刷洁净,人为操纵的法术元素不留下丝毫的痕迹,除去与地面的磨损导致无法复原之外,它的表面光洁如新。
“我不觉得以前你会做得这么谨慎哦……多麻烦又要收拾又要清洗。”
“你也知道,热闹的人潮里将生命抹杀掉是一件快速而简单的事情。那可不是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找线索寻隐敌的充分证据游戏。
途径不同,自然到达的方法就会大相径庭,但愿重樱能够理解。
“好啦,把另一只脚也抬起来吧~啰里啰嗦的说话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也太小看我了,你也蛮奇怪的,身体恢复这么快,有种让人想要好好研究的欲望啊……”
“体质原因吧?”韦瑟也不了解,似乎他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快速恢复,反倒是自己倒不希望经常运用这个能力。
毕竟谁喜欢无缘无故或者因为解除危险而受伤呢,很痛的好吧!
“哦呀……要是在涩涩的事情上这么有动力的话,一定很招某些心里极端渴求你的女孩子喜欢的吧?唔哼……”
“还请为我的健康考虑一下。”韦瑟严肃地道。
“行了,已经将鞋底清洁一遍还把水全部弄掉了,真是耗费时间。”她歌颂着高音调尖细声音,透满一种倨傲又耐心的感情:“是时候让我也知道你在尸体那里找到些什么信息了。”
紧接着她又来一句:“总不能够仅仅是在这里耗费时间而一无所获,除非某种时候你从我身上学到在漏出肠子的身体掏掏弄弄的奇怪癖好。”
“不要把我和你在类似行为上面归为等同,我每次都怕一不小心玩太大弄死了……”
“放心,本小姐哪有玩,都是很正常的放回去了。是治疗!治疗啦~”
“那我宁愿找一个这样有牌照的执业医师。”韦瑟伸手递过来尸体上找到的工牌,重樱最初并没有关注那张卡片。
她细眼眯眯而危险地盯着拿着卡片的手指——观察有没有洗干净,她视作沾上死人的血肉与气味为不详。
韦瑟认真戴了手套,还戴着来清洗这张卡片,至少能够放心,直接接触到那些尸碎的物品,除了这张洗干净的卡片外已经目前就只有鞋子了。
“算了,恶心。要不你等我拿个手套,或者读给我听也可以。”
“走吧,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他工作的地方位置上。在这里拖延的时间太久了。”
两人离开卫生间,果不其然,不远处似乎有几个人展在外面,好像正在投诉着为什么昂贵而高级的餐馆里连提供给男顾客使用的卫生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