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表,这会儿是快下午四点了。
现在是夏季,七点多天还不黑,三个多小时翻过一座山对于我们三个来说,基本上是没有难度的。
齐先生仰头看着这根本没有道路的山峦说道:“这地方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当时他们是怎么在山那边办工厂招收工人的?”
我也不清楚,有心问一下周小琴,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结果周小琴在我脑海中自己说了:“是个收购中草药的加工厂,其实就是在村外面建造了一个铁皮屋子,雇佣村里的人围了个院子,然后就收购村里的草药,再雇佣我们去筛检。还有,好像他们经常派人去我们后山去打探什么地质结构啥的,问他们也不说,还在我们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搞了不少东西……我和我孩子就是在那山洞中遇害的……”
我把话告诉齐先生之后,齐先生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山洞?他们没事去山洞中做什么?”
强哥冷笑一声:“盗墓!只要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修建工厂或者建造庙宇,基本上都是为了盗墓。”
我扔掉手中的烟头:“等到了村里咱们去看看。现在开路,看看这传说中的蜈蚣岭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们开始上山。
来之前周小琴就给我说了,她们这边没有什么道路,一水儿的羊肠小道,曲曲折折的,走上去要格外小心。
因为这,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衣裤鞋子全都是名牌登山装备,甚至户外帐篷防潮睡袋驱虫剂等全都买了,生怕在这种地方沦落荒野,无依无靠。
这会儿山草正盛,强哥拿着鬼头刀走在前面,时不时要砍掉一些杂草我们才能通过。
齐先生说道:“按说这种山路上是不会长草的,现在这种情况说明村里很少人有人出来,外面的人也很少有人进去。这蜈蚣岭跟外界几乎断了联系,这一趟吉凶难料,未知的事物永远是最可怕的。”
我有些担心,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特别是我长得跟我那孪生兄弟一样,到了村里万一有人认出我,说不得会找麻烦。毕竟当年我那个孪生兄弟没少祸害那村里的人。
齐先生接着说道:“这里是我见过的最差的风水,人家的山,不说钟灵毓秀,好歹青山绿水。但是这座山,光秃秃的没几棵树,尽是杂草了。唉!咱们还是冒失了。”
我笑着说道:“怎么?这就害怕了?”
齐先生摇摇头:“倒不是害怕,而是咱们有些鲁莽了,没调查这边的资料就过来,这是轻敌的行为。好在这次只是过来找尸骸,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咱们三个都不会占卜,这是咱们的弱项。假如你师父在的话,那就不怕了,他的占卜能力真是强大。”
一路上齐先生都是这样。我知道,他真是不想来,但是答应了不来还不行。前几天在牧野市折腾得不轻,这么火急火燎的过来,确实有些难为人,特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会吃不消的。
刚上山时候我们挺自信,但是等我们爬到山顶看着西边太阳的余晖时候才发现,确实大意了。以前我们爬山,基本上都是风景区的山路,速度快,路上也没啥障碍物。但是这山路基本上跟没有一样,都是一点一点挪动,所以到了山顶时候,天都快黑了。
齐先生气喘吁吁的灌了口水,倚着山上一棵大树说道:“不行,得歇会儿了。反正咱们都有手电,就算走夜路也没事。”
我也坐在了地上,拿出背包里的午餐肉分给齐先生和强哥吃。
强哥倚着树有些感慨的说道:“这得长多少年才长这么大?”
齐先生拍了拍大树根部那些裸露出来的气根说道:“这应该是榕树吧,咱们北方很少见到。据说这玩意儿放开了长自己就能长成一座树林,端的神奇……”
我瞅着这棵大树,总觉得瘆得慌:“榕树不是在水量充足的热带才有吗?这里怎么会有?而且……”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周小琴在我脑海中说道:“奇怪了,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树啊?张文彬,你们赶紧走,这棵树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下我彻底没有吃午餐肉的心情了。
“齐先生,强哥,刚刚周小琴给我说,她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棵树……咱们……”
正说着,树上突然发出一阵怪笑声。我吓了一跳,手中的午餐肉顿时掉在了地上。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树顶的分叉上多了个半大的孩子,这会儿半个身子都探出来,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午餐肉。
操!
我捏着八卦玉佩就要照过去,但是发现这孩子并没有躲闪,甚至还冲我扮鬼脸。难道他不是鬼魂?
齐先生原本没有在意,但是当他抬头看到那孩子时候,顿时将手中的午餐肉一扔,对我和强哥说道:“肉扔了,赶紧跑!”
这会儿这老头儿也不吵着累了,顺着地上的道路痕迹就向前跑。反正这蜈蚣岭只有一条路,这么走虽然有些莽撞,但是绝对不会有错。
我和强哥问都没问就背上背包,也跟着齐先生向前跑去。
不过我脑子里却有些疑问,这孩子明显不是鬼魂,难道这里有什么蹊跷不成?而且齐先生还特意交代把午餐肉扔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三个沿着山梁可劲儿向前跑。貌似蜈蚣岭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这条狭长的山梁,走在这上面,确实有些像蜈蚣,因为这长度实在是让我们惊讶,跑了差不多半小时了依然没有看不到下山的路,前面也看不到尽头。难道这玩意儿还绵延十多里不成?
我看着前面一直跑个不停的齐先生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害怕成这样?你这会儿不累了?”
齐先生喘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快累死了……那棵树是吃人树,咱们再多坐会儿说不定也会被吃掉。树上那个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而是这棵树上的怨气凝结成的,非常难缠。刚刚也幸好咱们吃午餐肉,香味儿把他吸引出来了。不然咱们坐在树下,悄无声息就会被吃掉。”
日!这也可以?
齐先生接着说道:“继续跑,只有到了村里咱们才是安全的,我听说这种树可是会跑的……”
话音未落,我就看到前面的山岭上,一棵大树孤零零的杵着……
这他娘的!
齐先生脸色大变:“它……它怎么跑前面去了?不应该啊!”
强哥拿着鬼头刀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我不信咱们三个大活人还收拾不了一棵树!”
我拿着八卦玉佩喊道:“周小琴你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可撤了!你们老家这些究竟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会有这种树?”
这会儿天已经擦黑,说实话我心里很害怕,因为齐先生都没底的事儿,我总觉得挺玄乎。
周小琴的身影在我身边显现出来,她看着前面那棵树说道:“这棵树不是刚刚遇到的那棵树。这条山岭十几里长,一连出现两棵这种树木,绝对是有人设计的!”
说完,她瞟了我一眼。
我心里顿时一惊,难道……这也是我那孪生兄弟干的?这……薅羊毛也不能捡着一只羊动手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齐先生灌了口水:“这棵树的怨气更盛!咱们怎么办?现在是两头堵,咱们要么从这陡峭的山壁上跳下去,要么就跟这两棵树拼个你死我活!”
这会儿我们跟那棵树还有一段距离,倒也不那么紧迫。我卸下背包,翻看着我们带的工具。要对付一棵树,不管什么品种什么材质,火攻都是最佳选择。
齐先生说道:“二十多年前,我跟莫问天遇到过一棵树,跟这个差不多,那棵树很邪性,就算大白天从树底下路过也忍不住出冷汗。当时我们费了好大劲才算是降服,最后从树干中扒出来十几个人的尸体,大多数都已经腐烂,甚至有的跟树长在了一起……”
我一边翻东西一边问东啊:“这种树是怎么生长出来的?”
齐先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你师父没有细说。只是说这东西阴邪残忍,所有被树木吃掉的人,尸体会储存在树干中,灵魂也会被树木拘禁,最后化成新的怨魂,跟树同生一体。不过上次我们遇到的是一棵槐树,这棵树是什么品种我不知道,南方的树种很多在北方是找不到的。”
最后我翻出一小罐野炊用的煤油,这是我们在镇上快递点儿取鬼头刀时候,那代理老板以为我们是进山的驴友,推销给我们的。除了这罐煤油,还有一盏小巧的煤油灯,他说这玩意儿是野营利器,不怕风水雨打……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带的少了!这要是有一桶,把整棵树点燃起来,啥怨气也都化了。
齐先生说道:“算了,你别翻了,咱们先过去看看。周小琴你注意,这东西吸收鬼魂,你靠得太近,说不定会起什么反作用。”
山里湿度大,这会儿居然起雾了。
我们打开手电,慢慢靠近那棵树。可是等我们走到那棵树的位置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棵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