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民们好奇的双眼下,李狗蛋绘声绘色的把在山谷中隔离的遭遇和盘托出。
什么好酒好菜啦,二十四小时看护啦,专人读话本啦,听得那些村民们一愣一愣的。
这待遇,可不比在家等死强?
就连那些没得病的也是有些羡慕。
就着待遇?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享受不到了!
与此同时,李狗蛋也如实向村民们道出了山谷中极低的生还率。
不过那些村民们却是不以为意。
笑话,反正窝在家也是等死,还不如好吃好喝的上路。
自从李狗蛋回去后,胡长安突然感到筛选村民时,那些村民们变得配合多了。
原本胡长安去村子里点人时,那简直就是一场生离死别的灾难。
被查出患病的人走的那是一步三回头,仿佛要去龙潭虎穴渡劫。
而现在,被查出患病的人都是积极的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山谷,有些人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
知道了内里实情的胡长安,也不免有些好笑。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啊。
这下,胡长安开展工作顺利多了。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胡长安每天点出的患病人数越来越少。
终于一连一个礼拜,胡长安再也没有在村民中发现新的患病者。
鉴于鼠疫较短的潜伏期,胡长安终于可以宣布,此轮疫情结束了!
当胡长安告诉众村民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敢置信。
什么?
这来势汹汹的疫情,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胡长安本人也是有些恍惚。
鼠疫这种东西,可是古代数一数二的传染病啊!
没想到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这鼠疫竟然被控制住了!
顿时,众人那是兴高采烈,开心的像在过年。
接下来,就是继续治疗还在山谷里的十几个病患了。
胡长安怀着兴奋的心情,骑上高头大马就是要往山谷走去。
然而他的马,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胡长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少年挡在了马蹄前。
少年似乎有些羞怯,直直的从身后拿出了一篮子鸡蛋,低下头大声喊道:“胡道长,感谢你为我们村作出的贡献!”
“要不是胡道长,我爹早就死了!”
“我们家穷,也没啥能拿来送给胡道长的,这是我们家唯一的老母鸡下的鸡蛋,请胡道长务必收下!”
少年的话音刚落,两旁的村民们也是纷纷拿出了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东西,恳请胡长安收下。
“胡道长,俺们家是杀猪的,也没啥东西,就送您一罐腌肉吧,这是我家婆娘专门为您做的,味道可好啦!”
“胡道长,我们家里世代以织布为生,今儿就送您一匹锦缎吧,这手艺,可不比宫里的绣娘差呢!”
望着村民们真诚的眼神,胡长安不由心里发酸。
这是多好的一帮百姓啊!
他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懂得也不多,但他们知道谁是真心为他们好,知道谁是真的在帮他们。
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也会用最真挚的热情来回报好心人!
这么多东西,胡长安一个人也拿不下。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朝众人道:“诸位乡亲们,你们的好意我胡某人心领了!”
“只是眼下我没带装东西的篮子,还请诸位把自己的心意放到县衙门口,我会派人去一一清点的!”
众人听罢,顿时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在众人的目送下,胡长安骑着马渐行渐远,最终成为了远方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而村民们也是纷纷收拾好东西,扛着大包小包朝县衙走去。
十天后,胡长安在山谷里送走了最后一批病患,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看多了生离死别,就算他是个身经百战的现代人,也是有些吃不消。
最后的最后,胡长安带着诸位郎中和小厮,一把火烧掉了这个大家在一起奋战了两个多月的地方。
为了防止有鼠疫病菌残留,一把火烧掉这里是最好的方案。
烧掉这里后,胡长安又和众人寒暄了片刻,便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归途。
......
回道熟悉的胡府,熟悉的卧室,胡长安安逸的躺在精美的雕花床上,心中感慨万千。
因为这次疫情,江宁县内变法的事情自然是泡汤了。
疫情刚刚过去,大家都忙着休养生息,变法的事情还要过段时间再说。
眼下眼看时间还够,胡长安便向太子朱标请命,准备继续去溧水县看看。
之所以去溧水县,是因为据反馈过来的消息,溧水县中里甲制的推行效果最差。
胡长安也是颇为不解。
照理说这里甲制应该是经过时间验证的了啊,怎么到了溧水县就水土不服了呢?
必须去看看!
胡长安在府里休息了一个礼拜,便带着太子的手书,来到了溧水县。
......
不同于江宁县县令冯青的实干派,溧水县县令王涛是个颇为圆滑的人。
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官场老油条。
胡长安这都来了快两个礼拜了,王涛还只是安排胡长安吃吃喝喝熟悉环境,对推广里甲制一事只字不提。
胡长安无奈,只得亲自下地走访。
......
这天,胡长安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罩衫,带着一个机灵的小厮走在村中的小道上。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个闲来无事的公子哥儿出来游山玩水,体验生活来了。
胡长安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在田间看到了一个老农。
胡长安不禁大喜。
这偶遇也是要水平的啊!
胡长安刚刚随便瞎晃悠了半天,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可把他急的。
眼下正巧看到了一个老农,胡长安可不会放过。
胡长安连忙快步走向老农,和老农友好的唠嗑起了家常。
漫无目的闲聊了一会儿,眼见老农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胡长安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老伯,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官府最近推行的里甲制啊?”
“什么官府?我可是蓝家的佃农啊!”老农望着胡长安,颇为不解。
而胡长安听罢,也是一愣。
怎么,难道身为佃农,就可以不理会官府的命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