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朱元璋静下心来一想,发现胡长安也没有谋逆的理由。
古代谋反要么就是夺嫡时继位无望的皇子,要么就是手握重兵的将军。
胡长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干嘛要吃饱了撑去谋反呢?
要说胡长安召集了十万兵马谋反,朱元璋是信的。
但是要说胡长安召集几百个村民谋反,朱元璋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毕竟再蠢也不能蠢到连不可能获胜的仗都去打吧?
几百个未经训练的村民对上京郊几万武装到牙齿的大军?
简直可笑。
更何况胡长安也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谋逆的后果。
谋逆一事,要么就是赢家通吃,要么就是满盘皆输,沦为阶下囚。
朱元璋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来人备马,朕要去高淳县亲自看看。”
“是。”
......
高淳县,荒山。
空地上的对峙,还在继续。
身披铁甲的士兵神情肃穆,毫不留情的盯着空地上的人们。
一旁,傅友德正坐在一处阴凉的帐篷内,优哉游哉的吃着属下为他从府中运来的新鲜葡萄。
左手一筐葡萄,右手一杯美酒,简直美滋滋。
在傅友德看来,胡长安这次死定了。
在他的重重包围下,傅友德不觉得其中会有哪怕一个人能够逃出去。
傅友德吃着葡萄,笑了。
胡长安这小子,这次终于栽在他的手里了!
然而胡长安这边,日子却不太好过。
眼下正值深秋,胡长安匆匆赶来,穿的衣服本就不太厚实。
现在被这冷风一吹,简直就是寒冷刺骨。
坐在一处大石头上,胡长安被冻得瑟瑟发抖。
身上难受,心里也不好受。
眼下胡长安被迫坐在这里,既不能向外界传递消息,又不能去向朱元璋解释清楚这里面的隐情,只能静静的被动等待外界的消息,很是憋屈。
不过作为这里的主事人,胡长安不能慌。
这里还有几百名工匠和村民呢!
要是他慌了,那些下人们铁定更慌。
胡长安还希望这里的煤炭作坊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呢,他才不希望就因为这种奇葩的误会导致煤炭作坊就地解散。
前期胡长安可是投入了大量的银子,一旦煤炭作坊解散,那这些真金白银就都要打水漂了。
胡长安清了清嗓子,站出来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们究竟有没有谋反,相信诸位比我更清楚。”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陛下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
众人原本还有些慌乱,但是看着胡长安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大家提起的心脏也都放了下来。
是啊,他们根本就是老老实实在挖矿,哪里有在谋反?
相信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还他们一个清白的!
眼见众人被安抚了下来,一旁的傅友德不禁眯起了眼睛。
胡长安这小子,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不错,不愧是能阴到他傅友德的人。
不过这小聪明,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就在傅友德得意之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却是打断了他的思路。
傅友德随意一撇,直接愣在了原地。
傅友德又不信邪的定睛一看。
没想到坐在马背上的,竟然真的是当今天子,朱元璋!
只见朱元璋身穿明黄色常服,明显是刚刚从养心殿里突然跑出来的。
眼见朱元璋来了,傅友德连忙放下手中的葡萄,从帐中迎了出来:“陛下,您怎么来了?”
“这胡长安在这里偷偷谋逆,被我发现了,今天我就来帮陛下铲奸除恶!”
说着,傅友德二话不说,直接抄刀作势要冲进去砍胡长安。
可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朱元璋抄起马鞭砸了过去:“傅友德,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没有朕的命令直接调动京郊的大军?”
“你眼中还有没有天子,有没有王法了?!”
朱元璋虽然很在意胡长安一事,但他更在意傅友德不经过他的同意,竟然敢直接调动京郊的大军?!
今天傅友德围胡长安那还好说,可是今天傅友德敢围胡长安,明天傅友德敢不敢直接围紫禁城呢?
朱元璋不想赌,也不愿意赌。
傅友德听罢,也是心里一激灵。
糟糕,触到朱元璋的逆鳞了。
刚刚傅友德光顾着让胡长安吃瘪了,根本就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在古代,将军在非战争时刻调兵遣将,那可是妥妥的重罪。
轻则流放,重则抄家。
要是朱元璋较真起来,那傅友德今天不死也得大出血。
傅友德登时慌了,直接就地跪下,一言不发。
眼下还是等朱元璋的火气过去再说吧。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傅友德,气哼哼的下马了。
傅友德干出这种事情,处理那是肯定要处理的。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还是胡长安的事情。
虽然于情于理,朱元璋都不相信胡长安能干出谋逆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但是该确认的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朱元璋昂首走向了空地。
围在周围的士兵见状,连忙为朱元璋让开一条路。
胡长安看到空地上传来的骚动,也是起身迎了上去。
周围众人眼见朱元璋那身明黄色的袍子,纷纷为朱元璋让开了路。
在古代,皇权至上。
皇帝就是天,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威,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所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今圣上,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胡长安走到朱元璋身前,深深一拜道:“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朱元璋随意的挥了挥手,转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不知胡爱卿雇这么多人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
“回陛下的话,微臣只是雇人来开矿。”胡长安拱手不卑不亢的答道。
然而还没等朱元璋继续开口,傅友德就跳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您可别相信这小子的鬼话啊,高淳县才没有什么矿产呢!”
“我小妾就是高淳县的人,我临走之前还特意问过她,她说他们县里面从古到今就没有任何矿产。”
“胡长安这小子,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