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惶恐不已，四周沉默一片，直到一道不屑的冷笑传来。
“国师大人，”皇甫碧心上前盈盈一礼，柔声道，“您虽然是我大楚的国师，可这等事关国运之事，您最好还是不要张口就来，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而不是看到几只魔兽就妄下定论的。金丹魔兽虽然罕见，但帝都四周也不是没有，您要不要再调查看看？”
陈苗苗当然不是妄下定论。
她、墨玄明和楚烨三人联手杀了上面“神降”的小姐以及护卫，上面真的会不报复吗？
当然不能！
他们又不是活菩萨，岂能吃这种闷亏？
再有，上面不能越过天道公然对楚国动手，不代表他们不会利用别的杀器。
五十年一次的日不落兽潮不正是由头么？
陈苗苗大胆猜测，他们或许会在此次兽潮中动手脚，更甚者思绪再放宽些，从前的兽潮未必和他们没有关系。
否则五十年一次这个时间，卡得也太准了！
而今五十年已过，一旦兽潮来临，整个大楚便会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但陈苗苗不能对众人说出“上面”的存在，只能从别的方面去引导众人，她微微一笑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最初的兽潮为何而来？”
皇甫碧心彬彬有礼答曰：“我们是人族又不是兽族，如何知晓那些灵智不高的魔兽的想法呢？”
陈苗苗：“魔兽的灵智的确没人族高，但是有一点，我相信无论人族兽族都一样。”
“什么？”
“那就是对幼儿、幼兽的爱护。”陈苗苗看向那小小一只的煤球，道，“你们看这小煤球，虽然已经是金丹魔兽，但它显然还是个幼兽，却被诸位掳了过来，还要定下契约。试问诸位，若你们的儿子女儿出生后就被他人掳走，强行契约奴役，你们作何感想？”
皇甫碧心颦眉：“我们现在说的是兽潮，你为何做这等荒唐的比喻？”
“是啊，我说的也是兽潮。”陈苗苗回眸凝视她，“人族奴役魔兽，将它们当成工具随意压榨，一只、两只就算了，一群两群也作罢，但长此以来若皆是如此？恨意一点点刻入灵魂，哪怕是灵智不高的魔兽，也会对人族怀恨在心吧？”
人群静默不已……
是啊，哪怕是灵智不高的魔兽，仇恨也是会延续的。
“国师大人此言差矣，”皇甫碧心摇头道，“您说的这种情况，只有高灵智的魔兽才能做到吧？兽潮来临时，对人族发动进攻的绝大部分都是一级、二级的魔兽，它们灵智懵懂混沌，又并非同一族群，如何懂得集结在一起找人族复仇？”
“若是它们有统领呢？”
“什么？”
“一级、二级的魔兽不懂，但更高的金丹魔兽、元婴魔兽呢？我听说日不落森林广袤无边，你又如何能确定里面没有更厉害的魔兽呢？若其中有大乘魔兽，它一声令下，人族如何抵挡得了？”
皇甫长老听懂了陈苗苗的言外之意，他眯眼道：“小友的意思是，本长老抓了这个小东西，为了拯救它，日不落的魔兽们会对我们群起而攻之？”
陈苗苗：“不排除这个可能。否则梦魇兽幼崽这等珍贵的存在，为何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帝都附近？还恰好就被你们抓住了？”
“荒谬！”皇甫家主大怒道，“依本家主看，国师你是看中了这梦魇兽幼崽又不想花灵石购买，这才故意造谣！想让我们放掉它，然后你再悄悄将它据为己有，对吗？”
此次御兽宗的拍卖会皇甫家可是花了大力气的，若兽潮当真来了，那他们会血本无归，自然不能任由陈苗苗“胡说八道”。
陈苗苗沉默片刻，将一枚空间戒指脱下递给皇甫长老，道：“这里面的灵石，应该足以买下这只梦魇兽。”
皇甫长老从没被人如此“逼迫”过，他冷笑道：“本长老若不想卖呢？”
陈苗苗：“放心，御兽宗也算是与我有善缘，我不会让皇甫长老亏本的，里面还有我给皇甫长老和御兽宗的其他补偿。”
在这枚空间戒指里，陈苗苗不仅放了灵石，还放了龙尾草、百星太岁和几颗龙鳞果。
屯屯它们的血脉之所以能提升，都是因为龙鳞果。
皇甫长老身为御兽宗的太上长老，龙鳞果的存在绝对比梦魇兽有价值。
皇甫长老一眼就认出这枚戒指乃楚国皇室所有，他猜测这应是楚帝给陈苗苗的“谢礼”。
但梦魇兽何其珍贵，其实普普通通几颗灵石能打发的？
况且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什么灵石，一个刚刚上任的国师，绝对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皇甫长老淡淡看了皇甫家主一眼，后者福临心至，高声道：“长老，她露出本来面目了，她的目的就是这梦魇兽！您千万别上她的当！她就是别有用心，却说得如此如此冠冕堂皇！”
皇甫碧心也道：“国师大人，您若是当真想要这梦魇兽，来参加拍卖会就是，何必要说出这样的谎言呢？还造谣说兽潮要来了，您难道不知道这会对我大楚百姓造成多大的困扰吗？因为您的一句话，百姓会不敢再劳作，届时整个大楚停摆，多少无辜的百姓要因此而挨饿？您真的是……哎……”
百姓们也小声议论起来，但显然他们更倾向于相信皇甫家的说法。
这个刚刚上任的国师，原来是个“以权谋私”的。
陈苗苗收起戒指，轻笑一声道：“所以你们不准备将梦魇兽卖给本国师？”
“哎……”皇甫碧心看陈苗苗，如同看一个任性的孩子，“国师，您就算等上几日又怎样？这梦魇兽毕竟不是我皇甫家的东西，而是属于御兽宗，御兽宗乃天下名门，他们说了要举办拍卖会，无数英豪都会集结在此，我们是万万不能让御兽宗失信于天下的。”
“哦？所有强者和势力都会来？”
“那自然。”
“……”
陈苗苗眼神闪了闪，突然转身一手拎起几只昏迷的金丹魔兽，一手从墨玄明怀中接过小蛋崽，对皇甫家主笑意盈盈道：“原来是本国师杞人忧天了啊，不过想想也是，就算兽潮来了也无需害怕呢，毕竟御兽宗和皇甫家心怀天下，定会为了苍生挺身而出组成第一道防线的，对么？”
皇甫家主不做他想，爽快道：“那是自然，我们必会保护大楚百姓的！”
御兽宗众人：“……”
他们又不是大楚的门派，为何要保护大楚百姓？
但皇甫家主话都说出口了，太上长老也没否定，他们自然不能拂了太上长老的面子。
陈苗苗一脸钦佩道：“皇甫家和御兽宗大义啊！果然是我辈楷模！本国师深受感动呢！请允许本国师代表大楚百姓对诸位表示感谢，多谢多谢！”
小蛋崽被自家娘亲捏了捏屁股蛋，也奶声奶气开口：“多谢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们真好！”
陈苗苗又看向墨玄明，后者嘴角轻抿，满眼抗议。
陈苗苗改“看”为“瞪”，显然抗议无效。
墨玄明：“……”
墨玄明不得不屈服：“……多谢诸位。”
人群中也穿出若有似无的“道谢”声，直到一道女声传来，铿锵有力。
“多谢皇甫家和御兽宗大义！”
陈苗苗诧异看去，原来是姜烟在给她做“托”。
哦吼，这丫头还是个机灵鬼呢。
姜烟一开口，身边又陆陆续续有人高声附和。
“皇甫家大义！”
“御兽宗大义！”
……
声音慢慢叠加在一起化作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也感染了更多的百姓。
通彩虹屁不要钱一样砸向御兽宗和皇甫家众人，他们面上虽然保持着笑容，心里想的却是幸好不是真的有兽潮，否则他们真真骑虎难下了啊。
陈苗苗十分满意这种状况，她对皇甫长老和皇甫家主嫣然一笑，脚下掠起，身影化作清风疾驰而去。
那动作之快，像是生怕他们后悔般。
两人：“……”
陈苗苗离开前那一眼，怎么就看得他们心中发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