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弗斯淡淡的说道:“马里吉,有句东方的古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古话?”
“神如果想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
尼克斯特拉图斯、斯塔西浦斯、吕卡苏斯三人正站在戴奥尼亚学园的大门前。
这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大门,一个洁白色的大型拱门,拱顶托着一个硕大的石球,一道厚实的剑型石碑从拱门中间笔直的延伸上去,顶住拱顶,从而也将这拱门一分为二。
石碑上刻着一句话:万物运行自有规律,其奥妙唯不懈探索者才能获得。
尼克斯特拉图斯细品这句话,不禁连连点头,再往下却看到署名——戴弗斯。
“戴弗斯?是哪个戴弗斯?”尼克斯特拉图斯忙惊讶的问道。
“还能有哪个!当然是戴奥尼亚的执政官!”斯塔西浦斯回答。
“这是学者汇聚的地方,神圣的场所!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尼克斯特拉图斯顿时变了颜色,当即就要说上两句。
斯塔西浦斯大惊失色,慌忙劝阻他:“你不要乱说,戴弗斯可不只是一个执政官,他可是被戴奥尼亚的医生们尊敬的视为老师,就连那些研究数学的学者也对他很尊重,据说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启迪,所以整个学园里的人都很尊敬他。而且去年我我听过戴弗斯的讲课,他讲述的医学知识确实独特而又令人深思……难怪不少人称‘他是诸神派到人间的使者。’如果这些人听见你在此辱骂他,肯定会跟你发生冲突!”
“……我可不怕戴奥尼亚人……”尼克斯特拉图斯嘴硬的嘟囔一句,不再说话,和斯塔西浦斯一起走进了学园大门。
吕卡苏斯一直盯着拱顶的圆球,战战兢兢的跨过大门,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看,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重的石球放在顶上有什么意思,也不怕它掉下来。”
“小家伙,这你就不懂了。”大门内站着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大声的解释道:“拱顶的圆球象征着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
“等等,你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圆的?!”吕卡苏斯惊讶的打断他的话。
“那是当然,要不然为什么眺望远方航行的船只时,每一次总是先看到船帆。要知道,早在200多年前米利都的泰勒斯就曾经……算了,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只要记住我们居住的陆地是一个大球就行了!”年轻人不耐烦的说道,然后他指着拱顶,又说道:“你再看看这个拱顶像什么?”
吕卡苏斯经他提醒,仔细一瞧:“哦,是一双手臂!”
“没错,双手托起圆球,这意味着人类能够改造大地!”年轻人兴奋的说道:“可是用什么去战胜可怕的灾难、改造大地呢?”
“我怎么知道?”吕卡苏斯瞪着这个强拉着自己的年轻人,没好气的说道。
“看到那个石碑上刻的字了吗!”年轻人手指那座剑型石碑,意气风发的说道:“靠的就是知识,靠的就是探索,靠的就是我们这些不断刻苦钻研的学者!戴弗斯大人设计的这道大门真是太有深意了!”
吕卡苏斯一声嗤笑,不满他的自吹自擂。
那个年轻人显然没有注意对方的神色,还拉着吕卡叔叔的手,说道:“现在我告诉你,为什么石球不会压断拱顶、掉下来,那是因为圆拱具备将重量向两端分散的特性……”说着,他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了重力的分解图:“当然石球的重力并不能被完全分散,对拱顶的压力依然存在,而石碑的支撑就是关键了……”
可怜的吕卡苏斯对于年轻人专业的讲解犹如听天书一般,完全是一头雾水。
之前因为好奇、在一边旁听的尼克斯特拉图斯此刻更是完全不耐烦了,大喊了一声:“吕卡苏斯,该走了!天快黑了,别错过了报名!”
“是!”吕卡苏斯吓得使劲抽回手,险些让年轻人摔倒。
“报名?报什么名?”年轻人疑惑的看着他们。
“我们是来参加医学论坛的。”斯塔西浦斯回答。
“你们是来找那些跟尸体和骨头架子打交道的医生的!”年轻人恍然大悟。
“你们快走!快走!”他顿时失去了好为人师的兴趣,拍打着拉过吕卡苏斯的手,仿佛害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这人有病吧,疯疯癫癫的……”吕卡苏斯腹诽着,跟着斯塔西浦斯往前走。
学园内树木茂盛,郁郁苍苍,一条碎石铺就的小径掩蔽在绿荫如盖、枝桠交错的树丛之间。
三人信步而行,刚走没多远,忽听一声急叫:“小心,别踩!”
斯塔西浦斯急忙刹住脚,这才发现身侧的路旁一个男子蜷伏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块石灰石,在他面前的一块较平整的铺路石上密密麻麻的划满文字和符号。
那人用身体护住石头,抬头瞟了他们一眼,不满的催促道:“快走开!快走开!”
“这些人估计都是这个戴奥尼亚学园里面什么数学研究院的学者,据说大多数都来自塔兰图姆的毕达哥拉斯学派。”斯塔西浦斯对不满的尼克斯特拉图斯解释道。
原来是这群疯子!尼克斯特拉图斯恍然大悟,毕达哥拉斯学派奉“数学为神祗”,还经常举行一些古怪的仪式,而且行踪诡秘,早年还与大希腊各城邦的贵族联系紧密,反对民主,因此被不少民众视为异端,避之唯恐不及。
戴奥尼亚居然接纳了他们!尼克斯特拉图斯心中生出一分厌恶。
等到他们再看到:有人依着树干,仰首望天,喃喃自语;有人双目无神,行走如同木偶,不知在思考什么;有人原本躺在泥地上,忽然一跃而起,欢喜若狂……等等诸多古怪的言谈举止时,三人倒也不再奇怪了。
绕过几株高大的树木,前方出现了一个小亭,亭中有不少人围成一个圆圈,中央似乎摆放着什么东西……
他们一边摆弄着那物件,一边激烈的争论着。
好奇的吕卡苏斯走近小亭,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桥的跨度应该有多长?”……
“应该建在哪个位置才能保证桥面的水平?”……
“需要几个桥墩才能支撑这座桥?”……
“相距应该多少距离?”
……
“你们是来参加医学论坛的吧?”人群中走出一个人,看着吕卡苏斯腰间挎的医药箱,忙问道。
还没等吕卡苏斯回答,斯塔西浦斯已经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斯泰西科达斯医生,您好!”
“你是?”斯泰西科达斯疑惑的看着他,努力的试图从记忆中找到他的名字。
“我是来自克罗托内的斯塔西浦斯医生,这位是尼克斯特拉图斯医生和吕卡苏斯,都是来自克罗托内。”斯塔西浦斯立刻做了介绍。
“哎呀,瞧我这记性,真是对不起!我想起来了,去年你做过一个……嗯……‘芦荟在运动淤伤中的应用’的讲演!”斯泰西科达斯一拍脑门,歉意的说道。
“是的,那是我去年交流的一点小小的心得。那么久了,您还记得啦!”斯塔西浦斯一脸的欣喜。
“当然记得!受你演讲的启发,我们医学院中的一些医生这一年专门对芦荟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有了一些新的进展,在这次的论坛上将会提到。”斯塔西科达斯认真的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斯塔西浦斯情不自禁的欢呼,浑然忘了身旁有些不自然的尼克斯特拉图斯。
但斯泰西科达斯没有忘记,他主动的上前行礼:“欢迎你,尼克斯特拉图斯医生!”
尼克斯特拉图斯矜持的回礼。
“还有你,尼卡苏斯!欢迎你们来到戴奥尼亚学园!”斯泰西科达斯热情的说道,同时引领他们往医学院方向行去。
“真是对不起你们!今天是轮到我在学院门口迎接来参加论坛的医生,只是站了大半天,有些累了,就再小亭歇息一下,顺便听数学研究院讨论修建石桥的问题,没想到险些错过了你们。”斯泰西科达斯边走边不好意思的说道。
斯塔西浦斯却愣住了:“您是说建造石桥?”
“对,戴奥尼亚道路与桥梁管理部准备在萨拉切诺河上修建石桥,替换以前的木桥,在得到元老院的批准后,将石桥的设计和数据测量任务交给数学研究院来完成。数学研究院的副院长马提科里斯带着一班人为此奋战了十几天,方案已经基本完成……如果这一次萨拉切诺河石桥修建成功,再多建几座桥,积累足够的经验,小赫拉克里德就可以在克拉蒂河上建起一座大桥了!”斯泰西科达斯“呵呵呵”笑着,显然对此是充满了期待,因为如果一座直接连接图里伊主城和南城的石桥能够建起,那么南来北往的行人将从此石桥上过,而无需再走要经过三角洲的木桥,学园四周的环境必然会安静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