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水手们涌进各自的船坞,前面的牵拉缆绳,后面的使劲推送,在整齐的口号声中,一艘艘大约50米长的三层浆战船像蛟龙入水一般,顺利的滑入克拉蒂河,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眨眼间,宽阔的克拉蒂河近海口的河面就布满了战船,几乎将河水截断。原本在此处,河水流速就很缓慢,此刻就更缓慢了。
水手们将缆绳系在岸边的木桩上,固定住战船,然后搭上木梯,一个个动作迅速的上了船,开始熟练的装上乌鸦吊桥,确认运转正常后,水手们才通过甲板的入口下到舱室里,找到自己的座位,从木槽中抽出一支支木桨,将它伸出浆口,安装在浆座上。
三层浆战船的舱室是有三层:最底层两侧配备54名浆手,中层也是54名桨手,顶层最多,有62名浆手,由于顶层浆手靠近浆口,能够看到桨叶在海水中的滑动情况,因此他们的地位最重要,要作为领浆者,引领中下层桨手,合力划桨。
170名桨手就位后,水手长则在舱室内的过道上来回走动,他负责监督浆手,维护划桨秩序,鼓舞浆手士气的职责。
舵手走向船尾,他是全船的核心,把控着船舵,控制着战船的前进方向,必须由最有经验的水手担任,才能在激战中击毁敌船,保存自己。
吹笛手在靠近甲板入口的过道中央坐下,他负责接受船长的指令,控制划桨的节奏。
舰长是全船的指挥官,负责指挥战斗。
此外,还有三名了望手,他们分列船首、船尾和桅杆上,随时向舰长通报敌情以及船队传达的指令。
今天因为考虑到很快就要与锡拉库扎进行近海作战,并没有挂上船帆,甚至没有携带,将其遗留在船坞,以减轻战船的负重,因此负责升降船帆和控制船只航行的十名甲板水手就少了一项重要的任务,除了拿起弓箭、对付靠近船只的敌人外,他们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负责操纵“乌鸦吊桥”钉住靠近的敌船。
此刻,戴弗斯率领的军队也进入了军港,塞克利安、米多拉德斯及其他海军军官都赶紧上来迎接。
“陛下,舰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塞克利安向戴弗斯行完军礼,激动的说道。
“发现锡拉库扎人的舰队了吗?”戴弗斯冷静的问了一声。
“发现了!”塞克利安立刻回答:“我们的快船之前就回报说,‘有几十艘锡拉库扎战船出现在卡斯特隆海岸附近游弋,看来是准备在那里登陆,那么他们的大舰队一定就在不远处!”
戴弗斯看着以塞克利安为首的海军军官们,他们一个个眼中都迸发出灼热的目光,他展颜一笑:“看来你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啊,那还等什么,让军团的士兵们都上船吧!”
“是!”安东尼奥斯和阿明塔斯齐声回应,然后立刻对身后的队官们下令:“上船!”
很快,第一军团全体士兵和第二军团的少部分士兵在分队长的带领下有秩序地跑向河岸,按照昨天训练的区域,找到自己分队负责的三层桨战船,依照秩序,上到战船的甲板,至此戴奥尼亚一艘三层桨战船的全体人数接近240人。
戴弗斯站在堤岸上,俯瞰着河岸上密密麻麻的军团士兵分成一股股金属细流,涌向一艘艘战船,将满是黄褐色的河面(战船的颜色)染成了黑色……
还从未经历过海战的戴弗斯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情,将心中的紧张暂时驱散,他回身对阿明塔斯说道:“等我们出发后,你就带领剩下的第二军团士兵赶往港口,马里吉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货船。第一时间得到我们胜利的消息,你们就出发!”
“明白了,陛下!”阿明塔斯点头说道,然后看向塞克利安,向他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就在塞克利安不明白昨天刚和自己有些口角冲突的阿明塔斯为何有此举动时,听阿明塔斯沉声说道:“塞克利安,陛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塞克利安明白了,他当即回以同样庄重的军礼:“我将用我的生命保护陛下的安全!”
“祝海战大胜!”
“祝陆战胜利!”
两位军人四目凝视,之前的些许矛盾在此刻都化为乌有,剩下的是同仇敌忾的战意。
“我们也上船吧,别让士兵们久等。”戴弗斯挥手说道。
“是!”马尔提乌斯挥动军旗,这位已经基本痊愈的护卫队长昨天下午找到戴弗斯,坚持要上阵杀敌,戴弗斯只好让他归队。
“陛下!”库诺戈拉塔带领着元老们,个个神色凝重的走上前,齐齐的向戴弗斯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但这一礼之沉重却是将整个联盟的安危都托付在戴弗斯身上,因为这一战将决定戴奥尼亚的兴亡。
戴弗斯再次展颜一笑,大声说道:“等我们胜利的消息!”
然后他带着护卫队下到河岸,这时的军团士兵们已经基本上了战船,因此河岸边并不感到拥挤,不时还有船队的水手和士兵们向戴弗斯挥手问好和致敬,戴福斯都一一微笑着回应。
终于,他来到他的座舰前,这是整个舰队中最大的一艘三层桨战船,它足有60米长,五米宽,配备有188名桨手,舰首倾斜入水,头端是坚固而锐利的金属撞角,尾端上翘,类似蝎尾,船身两侧从前到后伸出无数支木桨,更像是千足虫的脚。这是一艘来自利吉姆的豪华战船,原本被塞克利安定位旗舰。
戴弗斯与60名护卫队员上了甲板之后,一名头戴皮盔、身着短衣的男子赶到大夫师面前,行礼之后,略显紧张的说道:“陛……陛下,我是米尔提亚斯,这艘船的舰长!”
戴弗斯笑着回礼:“米尔提亚斯,很高兴与你一起战斗!”
“陛下,水手们……想来问候您,但是因为职责,他们无法……”米尔提亚斯有些为难的小声提出要求。
戴弗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正要去问候他们。”说完,他率先来到战船舱室的入口。
三层浆战船的甲板并非是一整块,而是两块从船首到船尾的甲板,中间有一米多宽的空隙,因此舱室并非是密闭的,在船舱里的桨手们一侧身就能通过空隙,看到上方湛蓝的天空。因此即使舱室里有将近200名桨手,这种开放式的结构也让他们不会感到憋闷。
戴弗斯出现在舱室里时,整个战船都沸腾起来。
戴弗斯没有辜负桨手们的热情,他不顾中层、上层的桨手过道的狭小,不辞辛苦的爬上爬下,弯腰询问每名桨手的姓名,向他们握手致意。
这一趟走下来,虽然没戴头盔,他已经有些气喘,但他站在第一层中央的过道上,仍然兴奋的喊道:“兄弟们,很高兴与你们一起战斗,让我们一起奋战,赢得这一场海战的胜利!”
“戴弗斯国王万胜!!”
“戴弗斯国王万胜!!”
桨手们齐声欢呼,引得邻近战船的水手们纷纷侧目,个个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能够与戴弗斯国王在同一艘船上战斗,这该是多大的荣誉啊,这些幸运的家伙!
这时,临近的戴奥尼亚旗舰上传来独特的海军军号鸣响,桨手们停止了欢呼,开始引亢高歌,同声唱起赞美神祗的颂歌,当然不是献给哈迪斯,而是大海之主波塞冬,这是为了安全成功的航行而作出的祷告。
戴弗斯为了融入海军,之前专门花了半天时间学习这个古老的礼仪,此刻也和桨手们一起大声歌唱。
舰长米尔提亚斯递给他一个斟满葡淘酒的木杯,这酒当然不是用来喝的。戴弗斯神情肃穆的捧着它,走到舰首,高呼波塞冬之名,将酒洒入河中。
波塞冬的颂歌响彻克拉蒂河两岸,让忐忑不安的元老们心神为之一振。接着,站在堤岸上的他们就看到最前方的战船纷纷脱离河岸,一艘紧随一艘驶出了军港……
“走吧,我们到海边去。”库诺戈拉塔对其他元老们说道。
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在即将开始的关系生死的较量中,他们虽然不能亲临战阵,但也要为战士们呐喊助威。
抱着这种想法的不光是有元老们,所有戴奥尼亚联盟的民众能赶来的都赶来了,老人、妇女、儿童、公民、预备公民、自由民……等等,成千上万的人们聚集在克拉蒂河入海口,每看到一艘战船驶出,他们就发出海啸般的欢呼,以此来为参战的亲人们鼓劲儿。
“这艘船!我的孩子就在这艘船上!”
“你们看到了吗!那招手的人就是我的兄弟,他是舰长!”
“我的丈夫就在这艘船弦上写着‘三’的船里,我看不到他,因为他是桨手。”
……
民众们一边欢呼,一边高喊亲人的名字,还有不少人发出了相似的疑问:“战船前端桅杆旁竖着一个奇怪的长木板,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别的城邦的战船上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