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已经太晚了,戴奥尼亚骑兵很快就冲到了近前,在探出的长矛刺中轻步兵之时,骑兵们就迅速的松开手,然后抽出加长的希腊军刀(戴奥尼亚骑兵与步兵不同,他们没有配备短剑,而是使用一米多长的希腊军刀,方便在马上劈砍敌人,更有利于作战,不容易摔下马),在手中挥舞着,非常有经验的驱赶着惊恐的轻步兵们,让他们去冲撞罗马军阵的中路。
而在这时,知道在两翼的中队不可能及时赶来的保卢斯已经在调动位于中路后部的各个中队,尽管他知道这会严重影响中路前列士兵的作战,但当务之急是要先挡住这些溃兵和骑兵,防止他们冲乱了中路的阵列。
罗马军制以中队为基础组建的军队在这时就体现出了它的灵活性,在保卢斯的命令之下,几个中队长迅速的指挥麾下的士兵转过身来,赶到后方,想要重新排成阵列。
但是,被戴奥尼亚骑兵驱赶、像无头苍蝇般仓皇跑来的几百名轻步兵们却和他们拥挤在了一起,甚至为了逃命,还将挡在他们面前的罗马士兵推倒。
轻步兵与罗马重步兵拥挤在了一起,而身处外围的戴奥尼亚骑兵却挥动着军刀,砍向他们,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将这些轻步兵刺倒!将他们打到!……”保卢斯急得大叫,并且率先挥舞长矛,刺向了闯到他面前的一名轻步兵。
罗马重步兵们也不得不有样学样,将之前并肩作战、如今却让他们陷入困境的轻步兵一一刺倒,但是混乱的局势并不能马上得到解决。
保卢斯一边将溃兵刺倒,一边高呼军队重整阵型。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士兵们惊慌的喊声:“敌人!又有敌人来啦!!……”
保卢斯心中一沉,忙后退几步,定睛向前方看去,目光穿过戴奥尼亚骑兵的空隙,望见远处的土地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横线,而且它在快速的向前移动,随着它的移动,黑线不断拉长变宽……
多次带兵出征的保卢斯知道:这是密集的步兵方阵在远处移动中造成的视线错觉,而且这统一的、鲜明的黑色明确的说明了这支部队绝不可能是罗马人或者拉丁人,彻底的让保卢斯心中没有一丝侥幸。
在那一刻,他惶恐的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手脚都没有了依靠,身体随时都可能会摔倒。
而在这时,他身旁的手下急声说道:“将军,敌人的援军来了,我们败局已定,不如先撤吧!”
“是啊,赶紧撤吧!再晚就走不了了!……”这些由他的族人和食客组成的护卫也纷纷劝道。
走?!罗马没了,还能去哪里?!……保卢斯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想起了十多年前凯尔特人攻陷罗马、年轻的自己颠破流离的那段凄惨岁月,一股力量从心底升起,他坚定的回答:“不,我要像当年的费比乌斯家族一样,在这里同侵犯罗马的敌人,决一死战!”
他高举起手中的刺枪,厉声高喊:“为了罗马,死战不退!”
平日里享受着氏族提供的各种福利,如今族长的继承人发出号召,按照罗马的传统,这些族人和食客当然要誓死跟随,所以护卫们相继发出呐喊:“为了罗马,死战不退!!……”
他们的喊声感染了其他的重步兵们,他们也跟着高喊:“为了罗马,死战不退!!!……”
一时间,罗马人士气高涨。
而在他们身前,轻步兵们还在惊慌乱窜,而戴奥利亚骑兵已经开始向两翼撤退,为后方戴奥尼亚预备军团士兵的进攻让出了空间。
这支新到来的戴奥尼亚军队很快就完整的展现在罗马士兵的眼前,他们排着密集而整齐的方阵,昂首挺胸,踏步前行,显然还有着良好的体力储备,而其阵列约有一里长,也可见其人数并不少。
“呜!……”军号吹响,戴奥尼亚士兵们高喊着哈迪斯之名,加速向前奔跑。
“准备战斗!”站在前列的保卢斯攥紧手中的盾枪,沉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在这时,身后的士兵却出现了一些混乱。
原来与罗马中路鏖战的戴奥尼亚士兵也听到了这号声,突然加强了攻势,而罗马的中路在之前已经遭到了削弱,于是士兵们被迫后退,结果与正准备防御的后方士兵们碰在了一起。
而这时,戴奥尼亚的援军已经逼近到30米之内,迅速投出了手中的标枪,他们取出刺枪,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罗马军队陷入到两面夹击之中……
保卢斯和他的护卫、以及周边的士兵们想要拼死作战,但对于大多数在几个月前才刚刚分得土地、成为重步兵的罗马平民来说,他们对罗马的忠诚心却远没有那么强.
当后方敌人的进攻军号吹响,当戴奥尼亚的援军像潮水一样的冲来,看到这一景象的一些罗马士兵们就动摇了,他们的逃跑很快就引发了整个军阵的溃散。
处于第二军团重步兵大队中央的阿多里斯突然发现原本几乎一直不动的前方战友开始大步的向前进。
“快追!快追!敌人逃跑啦!……”战友们的欢呼声让他精神振奋,他和其他的士兵一样,迈开大步,向前疾奔。
而此时在右翼的外侧,罗马军队从中路开始的溃败还没有传导到这里,罗马重步兵依旧在进攻,而抵挡他们的是刚刚赶到的戴奥尼亚轻甲兵大队,以及克洛托卡塔克斯所率领的宫廷卫士。
轻甲兵对抗重步兵,戴奥尼亚人当然是要吃亏,但是战斗才刚刚开始,差距还显现不出来。
但对于克洛托卡塔克斯和宫廷卫士而言,他们的盔甲和武器质量却要强于敌人,再加上这些士兵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因此在开始的厮杀中还占据了一些上风。
克洛托卡塔克斯受周围卫士的影响,同样在积极的进攻,小跨步、盾顶、枪戳、低头、盾挡……从小到大,十几年在学校、在家里天天在训练,已经融入身体的军事技能在厮杀中越来越使用自如,而对面敌人不断戳来的刺枪也不再让他感到心慌,让他感觉仿佛就像与马尔提乌斯经常对练时一样,虽然紧张却不会造成危险。
他的长盾再次挡住敌人刺枪的同时,突然向前一顶。
敌人来不及抽回刺枪,身形有些不稳,露出空隙。
克洛托卡塔克斯立即将刺枪闪电般的向前一戳。
敌人忙低头,锋利的枪头正戳在头盔上,枪身所传递出去的力量显然让敌人晕了一下。
就在这发愣的瞬间,克洛托卡塔克斯本能的右手略回收,迅速的又刺出第二枪。
正刺中敌人的面门,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和敌人脸上的惨状让克洛托卡塔克斯一愣。
“小心!”旁边的卫士大喊一声,就听“膨”的一声,从侧面戳来的刺枪被卫士及时伸出的长盾挡住。
“战斗时不要分心!”卫士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身份的差异,大声的提醒。
克洛托卡塔克斯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的羞愧让他忘却了初次杀人时的不适,他以更猛烈的进攻来弥补之前的失误。
但是,前方的阻力却突然减弱了。
前面的敌人出现了骚乱,很快他们纷纷转身逃跑。
还未战斗得尽兴的克洛托卡塔克斯立刻跟随周围的战友一直向前追击。
此时,整个战场除了保卢斯所率领的几百名士兵还在战斗,其余的罗马士兵已经开始逃窜。
但这正是第一、第二骑兵军团发挥作用的时候,几千名戴奥尼亚骑兵奔驰在广阔的平原上,挥舞着长矛或军刀,追击因为逃跑而扔掉了盾枪的罗马溃兵,相信最终能逃离战场的罗马人所剩无几。
没过多久,罗马人最终的抵抗也消失了。
埃皮忒尼斯站在剑创满布、一身鲜血的保卢斯尸体前,他那高耸的红色帽缨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是个勇士,可惜不够聪明!”埃皮忒尼斯低头看了看,回过身,不以为然的对副官说道:“好歹是个将领,把他给埋了,顺便把他的头盔摘下来,还有那面罗马军旗,这都是我们的战利品!”
“是,将军!”
这时,托尔米德骑马赶了过来。
埃皮忒尼斯立刻笑着说道:“托尔米德,你是来向我祝贺的吗?”
“立刻率军赶回大营,等候陛下的指示!”托尔米德正色的说道。
“这么着急,也不让兄弟们喘口气?!”埃皮忒尼斯半开玩笑、半是埋怨的说道。
“等攻下罗马城,你可以尽情的休息,但现在其他军团都在全力攻城,时刻都有死伤的士兵,时间对我们很重要,我不认为你还有在此耽搁的心情。”
托尔米德的话让埃皮忒尼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大声对副官说道:“立刻吹号,招集兄弟们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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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戴弗斯所料,从南面来的罗马援军,一部分跟随了保卢斯从罗马城西南面进攻,一部分跟随梅久斯从东南面进攻,但之后陆续到来的零散援军却开始从南面进攻戴奥尼亚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