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最简陋的燃烧弹,可是对付胡子兵却意外的有用,不仅仅火焰会让他们身上的皮袄烧着,因为没有头盔的保护,飞溅的陶片还会射伤胡子的头脸。
有一个神箭手突发奇想,对准一个空中的陶罐射了一箭,陶罐在空中爆裂,顿时满天的火雨洒落,把下面的胡子吓得四散而逃。其他的弓箭手见状,也开始对着抛投出去的陶罐射箭,一时间胡子彼此践踏,哀嚎声、怒骂声不断。城墙上的守军顿时笑了出来,刚才的颓丧因为胡子的抱头鼠窜而消糜。
战事开始逆转,守军的士气上来了,胡子却被这最原始的燃烧弹打了个措手不及,许多胡子兵开始逃跑,最后胡瓦尔只好不甘心的鸣金收兵。
蔺秋又回到蔺岳的营房,握住蔺岳的手指开始发呆。
旁边的邢嬷嬷和陈嬷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胡子居然被一些小罐子给打跑了?该说胡子太没用,还是说差点被胡子攻进来的边军太没用?好吧,还是那句话,不愧是自家小公子,就算身板小了一点,照样有办法赶走胡子,嗯,必须自豪。
胡子撤退了,守军们开始收拢死伤的士兵,同时也把烧死在城下的奴隶尸体也收了回来,他们活着的时候被胡子捉去当了奴隶,死了还是落叶归根,把他们葬在大梁国的土地上吧。
就在这时,几个医师找到蔺秋,蔺敛新派来的守将受伤过重,希望蔺秋能出手相救。
蔺秋看着他们没有说话,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让自己去救一个不认识的人。他接掌县令,是因为那是梁熙留下的摊子;他为蔺岳动手术,那是因为蔺岳是他二哥;他赶走胡子,是因为胡子威胁到了蔺岳的安全。可是那个将领他完全不认识,为什么要他去救?
“李副将内腹受伤,只用药石已是无力回天,还望太子妃能施以援手。”几个医师一边说,一边用希冀的目光望着蔺秋。
见蔺秋一直不说话,邢嬷嬷不由的凑到他耳边说:“如果太子妃不想救,就别救了,这种打几个胡子都能受重伤的副将,一点用处也没有。”她可是亲眼看到蔺秋给二公子做完手术之后,累得手都在发抖,现在这几个医师居然还让自家小公子救一个副将,凭什么啊!
蔺秋听了她的话,却是眨了眨眼睛,喃喃的说:“用处……”
是了,要保护二哥,就需要这个隘口的安全,要隘口安全,需要很多人的守卫,所以每一个人都很有用。
真不能怪蔺秋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原本他是个任务npc,只接受玩家的任务委托,当然,也没哪个游戏里有npc对npc委托任务的。到现在为止,能算得上玩家类别的人少之又少,梁熙是一个,楚皇后是一个,然后就是蔺岳了。
只不过这三个人又有些不同,楚皇后给他任务,他会做好。而梁熙和蔺岳,即使他们什么也不说,蔺秋也会为他们把该做的事情做了,这其实早就超越了玩家类别,只是蔺秋自己都没发现罢了。
蔺秋站起来,对几个医师点了点头,说:“走吧。”
几个医师兴奋得一边带路,一边顶着某嬷嬷阴冷的目光和蔺秋攀关系,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观看蔺秋如何救治那副将,想到之前错过了蔺岳的手术,几个医师就恨不得捶胸顿足。
李副将在战斗中,为了阻挡架上城墙的云梯,左侧肋骨被云梯砸断了三根,因为肋骨的压迫疼得无法呼吸。虽然从外面看明显的凹下去了一大块,不过口鼻中都没有血,所以蔺秋判断李副将的肋骨并没有刺穿肺部,不需要开刀,只要把肋骨重新移动到原本的位置固定就可以了。
说起来很简单,可是真要做却不容易,在没有麻|药的大梁国,移动骨头时的剧痛绝对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住的。
“末将能忍。”李副将躺在床上,说:“末将受过的伤不下百处,只是接根骨头,太子妃只管动手便是。”
蔺秋却没有答应,不是他不相信李副将,而是人体在巨疼之下会不由自主的颤抖,肋骨不同四肢的骨骼,肋骨旁边紧贴着脏器,如果在接骨的时候突然颤抖,很可能会伤害到原本完好的内脏,比如心肺、肝脏,这些地方受了伤,几乎是必死的。
“如果让李副将喝醉了,是否可行?”一个医师在旁边说。虽然他也知道受伤之后不宜饮酒,可是喝醉了不容易感觉到疼痛。
“要不,用绳子把李副将给绑得无法动弹?”另一个医师这样说,虽然把一个粗壮的大汉捆成一个茧有些好笑,但这也是为了接骨。这个医师也会接骨,不过只会接手脚的断骨,肋骨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跟着的邢嬷嬷突然咳嗽了几声,凑到蔺秋的耳边说:“太子妃,奴婢有让人昏迷不醒的药,别说接骨了,就是砍他几刀都不会醒。”
蔺秋看了她一眼,邢嬷嬷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她曾经是北疆地区最大的黑店老板,这些让人昏迷不醒的药,想也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也亏得她跟在蔺秋身边十多年,居然还习惯的随身带着这些药。
有了药,蔺秋在脑海里模拟了几次之后,终于动手把李副将的肋骨给接上了,固定好夹板之后,蔺秋转过身来,就见几个医师正一脸的迷茫。
蔺秋转身就要走,一个医师立刻上前一步,说:“敢问太子妃,适才在下见太子妃动作极为熟练,可是曾为他人接骨?”
蔺秋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不曾。”
那医师皱眉又问:“那……太子妃如何能隔着皮肉,就知道肋骨在何处,是何形状,该如何接骨?”
蔺秋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邢嬷嬷已经很不耐烦的接口说:“你这人怎么如此啰嗦,要知道骨头是什么形状,去找几个人切开来看看,砍断几根骨头再接上试试,不就知道了。”没见我们家小公子累得小脸都白了吗?居然还在这里挡着路问来问去,再啰嗦,把你的骨头拆出来让你自己瞧瞧。
“什么?”几个医师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他们是大夫,是救人不是杀人的。
邢嬷嬷越发的不满,一边为蔺秋套上披风,一边说:“什么什么?外面那么多胡子,活的死的都有,随便找个百八十个,切开来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说完语气一变,对蔺秋温声细语的说:“太子妃,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都累了一天了,陈嬷嬷已经把晚膳准备好了。”
蔺秋点了点头,虽然精神上不觉得累,可是身体却有些支撑不住了,跟着邢嬷嬷回蔺岳的营房用膳去了。
几个医师呆站了好一会儿,一个医师突然一拍拳头,说:“的确,吾等是大夫,不能杀人,可是胡子并不是人。”
另一个医师却是直接向外走,嘴里说着:“不知道这次捉的胡子有没有砍了,赶紧过去瞧瞧,说不定还能留几个下来。”
这几个医师在很多年后,被誉为大梁国解剖学、外科医学的奠基人,没人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老嬷嬷的无心之言,当然,那老嬷嬷也在医学史上留下了名字,几乎所有的医生都知道,是一位邢氏“发明”了麻|药。
而现在,几位奠基人去抢救研究资源,发明了麻|药的邢嬷嬷陪着蔺秋去用晚膳,几个隘口暂时安静了下来,边军在收拢死伤,胡国的太子胡瓦尔正在大发雷霆。
“那些会烧起来的罐子到底是什么?!”胡瓦尔气踢翻了面前的矮桌,上面的杯盘滚落了一地。“我们的探子竟然一点也查不出来,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其实也不能怪那些探子,边军对招收的士兵要求严格,除了年龄、身体上的要求,还需要有乡、县一级开具的证明,不仅证明他的户口身份,还要证明此人老实本分,没有犯罪记录,即使是一般的偷鸡摸狗、欺凌乡里也不行,所以连一般的混混想去当兵都不行,更不要说身份不明的胡国探子了。
胡赞拨动着念珠,说:“那罐子是什么不重要,只要能挡住火焰就行。”
胡瓦尔听他这样一说,到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当晚,胡子兵开始拆帐篷,到不是整个拆开,而是把帐篷的内衬给拆下来,切成一米见方的小块,发给每个攻城的士兵。
胡国冬天极度寒冷,每个帐篷里都有火堆,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引发火灾。后来有人在一些石头缝里发现了一些像羊毛一样的东西,丢到火里竟然不会被烧毁,于是将这种东西织成布匹,做为帐篷的内衬,这样就不用担心火灾了。
虽然这种布匹数量有限,不过每人分个一米见方,抵挡从天而降的火焰还是足够了。
就在胡瓦尔得意洋洋,准备二天后就率兵攻城的同时,蔺秋也把一张图纸交给了陈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