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前,那时候的大梁国还叫做陆国,就像赞古国信仰妖神一样,陆国信仰的是神巫,神巫不是某个神话里的仙佛,而是活着的人。据说神巫是可以转世不死的,每一代的神巫都有着沟通万物的能力,而且他们通过某些仪式来占卜过去和未来的事情。
传说中,神巫教掌握着各种神奇的医术,有时候甚至能起死回生,而且神巫教的教徒常常免费为平民治病,所以神巫教的信徒众多,甚至许多皇族都是神巫教的信徒,包括陆国的好几任皇帝。
一直到两百多年前,一位神巫得罪了当时的皇帝,皇帝大怒之下,不仅杀了那位神巫,还派兵清剿神巫教教徒,烧毁神巫教的圣殿,查抄焚毁神巫教的各种书籍,将这个传承了上千年的教派灭得一干二净,甚至许多的医术也因此而失传了。
没多久,大梁国的开国皇帝,太|祖梁禧起义造反,推翻了陆国的统治,开创了大梁国。
秦家的家主秦幕天虽然得到了一本神巫教流传下来的书籍,知道了天龙魄的存在,可是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而贺家却是传承了近千年的大家族,比大梁国的历史要悠久得多,贺家的藏书里有不少的关于神巫教的书籍,所以贺骅对神巫教消失的原因,可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神巫虽然能占卜过去未来,可是他们却从来不会企图逆天改命,神巫教的教义就是顺应天道,所以当最后一个神巫占卜出神巫教的末日时,他并没有选择自保,而是把陆国就快要灭亡的消息告诉给了当时的陆国皇帝,希望陆国的皇帝能主动退位让贤,免得百姓遭受战火的荼毒,这才被大怒的陆国皇帝灭了神巫教。
贺骅在贺家的藏书里,不仅知道了神巫教消失的原因,还找到了天龙魄的详细资料。
大梁国是在一片大陆的东南,在千年以前,这片大陆只有一个国家,后来因为战乱、天灾等原因而分成了十几个国家。
神巫曾预言,这片大陆迟早要重新合并为一个国家,只需要找到天龙魄的所在。而秦幕天所找到的那本写着“得天龙魄者得天下”,这“天下”二字指的并不是大梁国,而是这片大陆。
而贺骅找到了最后一个神巫的手札,手札里明确的写到,天龙魄与一个嫁入皇家的男子有关。自古以来,皇家因为子嗣传承的关系,从来没有皇子娶男妻,即便是真的好男色的,也只能偷偷的养在外面,直接娶进门的只有蔺秋。
从梁熙和蔺秋大婚开始,贺骅就盯上了蔺秋,他通过各种办法向景琉宫里送人,想找到天龙魄在什么地方,可是蔺秋身边却只有四个忠心耿耿的老嬷嬷,别的人想靠近都难。等蔺秋去了北陌县,县衙里干脆就只有四个嬷嬷,连一个人都送不进去。
贺骅无奈之下,找到了蔺秋以前的先生伍清钰,想通过伍清钰来得知天龙魄的消息。谁知道那伍清钰不仅不知道,还以此去和秦幕天做交易,想取回自家的家族神牌,后来更是在北陌县偷了蔺秋的珍珠白玉果,回来之后就躲起来,生怕梁熙因此而找他算账。
作为一个读书人,贺骅更喜欢隐藏在幕后,那让他有一种掌控一切的错觉,像今天这样,把人掳了来,自己出面威胁对方,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土匪。
贺骅盯着蔺秋,说:“只要你把天龙魄交出来,我就让你回去和太子团聚。”
“天龙魄?那是什么东西?”蔺秋眼里的焦急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不管天龙魄是什么,只要他有这个东西,一定会立刻交给贺骅,他现在真的很想见到梁熙。
贺骅皱起了眉头,他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蔺秋的眼里除了焦急,还有着疑惑,难道天龙魄不在蔺秋身上?他犹豫了一下,说:“具体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天龙魄分为八个部分,大约是个个头很大的东西。”正是因为这样,贺骅才没有派人搜查蔺秋,在他的想象里,蔺秋一定是把天龙魄藏在了某个地方。
“天龙魄……分为八个部分?”蔺秋在脑子里使劲的回想,自己是否见过这样一个东西,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用八个物件拼在一起的东西自然是有的,可是那些杯子、碗盘、首饰……都和天龙拉不上任何关系。
贺骅顿时郁闷了,他能看得出蔺秋是真的在回忆,而且还真的很想把天龙魄交给他,好早日和太子团聚,可惜的是,蔺秋似乎对天龙魄一点印象也没有。看着蔺秋一边念叨,一边冥思苦想,贺骅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觉得这样表情认真的蔺秋十分的可爱,简直就像是书院里那些年幼的学子,每次看到都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突然,贺骅的眉头一跳,因为他发现,虽然蔺秋的表情没有变,甚至念叨的语速都没有变,可是蔺秋的眼神变了,似乎有那么一瞬而过的紧张和慌乱。
贺骅刚想说话,就听楼梯上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上楼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只见他面冠如玉,头戴黑玉龙纹冠,上身是纯黑暗龙纹丝袍,下身是暗金黑丝绣河山图,外面还披着一件油光水滑的黑貂皮披风。
贺骅一见那男子,连忙迎过去,一边磕头请安,一边说:“皇上,您怎么来了?”
那男子淡淡的说:“朕觉得有些闷,就出来走走。”他说着看了一眼蔺秋,眼睛猛的一亮,脸上也露出惊喜的表情,说:“这个美人是谁?朕怎么从来没见过?”说着,那男子过来就要伸手去摸蔺秋的脸,蔺秋一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躲过了他的手。
“好个不识好歹的!”那男子脸色一变就要发火。
贺骅连忙拦住他,说:“皇上万万不要生气,此人就是那乱臣贼子的太子妃,他知道天龙魄的下落。”
“哦?”那男子盯着蔺秋看了一会儿,突然一笑道:“只要你把天龙魄拿出来,朕封你为皇后,以后与你共享这大梁国的江山。”
蔺秋皱着眉头,看着那男子,摇了摇头说:“我不要做你的皇后,还有,你是哪一国的皇帝?”
那男子刚要说话,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他猛的一挥手,把将桌上的茶炉、茶具全部掀在地上,又一脚把旁边的火盆踢得飞了起来,嘴里大喊着:“宋子胥,寡人受命于天,如今却被尔等贱民所害,寡人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尔等,必要让尔等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皇上!”贺骅惊叫一声,连忙过去阻拦,免得地上的炉火烧到那男子。
“烧死宋子胥,烧死他,朕要让他断子绝孙!”那男子疯狂的挣扎,甚至企图用手去抓地上的炭火。
“快来人!皇上发病了!”贺骅抱着那男子的腰,大声叫嚷着。
只听楼梯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六七个做太监装扮的人跑上来,把那男子连抱带拉的请走了,一直到离得远了,蔺秋还能隐约听到那男子的嘶吼声。
等下人过来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重新摆放上了茶点,请贺骅和蔺秋入座之后,贺骅才说:“太子妃可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蔺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贺骅叹了口气,说:“此处原本是一处还未修完的行宫,梁洪烈谋朝篡位之后,我把这里给买了下来,继续修缮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蔺秋还是没有说话,心中却已经知道自己大致在什么地方了。当初未完成的行宫有两处,一处在南疆附近,可是南疆不会有这么大的雪,所以这里应该是西北西峰郡内的那处。至于刚才的那个男子,蔺秋也有了一个想法。
果然,贺骅继续说:“刚才那位就是当今天子,梁孝帝梁喆。”
蔺秋看了他一眼,说:“当今天子不是他,是梁启帝梁洪烈,梁喆是前朝末帝。”
“梁洪烈不过是个造反篡位的贼子!”贺骅猛的站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冷冷的说:“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梁洪烈他虽然姓梁,却和皇族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他母亲和外人生的野种!”
蔺秋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可是胸口里再次涌起了那种让他灼热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喜欢梁洪烈被人说成野种,因为这样等于是在侮辱梁熙。他站起来,看着贺骅的眼睛说:“天下,有德者居之,他的父母是谁有什么关系呢?当年太|祖皇帝夺取天下,他又与皇族有什么关系?梁喆被赶下皇位,只能说明他是个无德无行的人。”
贺骅听得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妃,会在因为几句侮辱梁洪烈的话,而如此激动,看来要让他交出天龙魄一定非常困难。
其实蔺秋也觉得很奇怪,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胸口里的那团火似乎消下去了许多,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贺骅,难道这就是生气和发火的感觉吗?
可是紧接着贺骅说的话,立刻让他紧张了起来。
“你已经想起天龙魄是什么了吧?如果你还想见到太子,就把天龙魄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