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军在武都、陇西、汉阳、北地相继失利,秦军就仿佛按下了暂停键,与汉军的战事也一度陷入了停滞状态。
相比之下,陇西、汉阳的秦军损失不算大,只能算是伤筋动骨。
然而北地和武都,尤其是武都的氐人军队,那可真是损失惨重了。
吕光、杨大眼、符法率领的八万大军,先后与刘裕两次大战,皆失败。
最后,吕光、杨大眼带着数千残兵逃回了下辩,然后开始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彼时,二人以为符法已死,他们二人就是氐人最后的希望了。
于是,二人对全境下达了总动员令,企图征召所有的氐人男丁共同保卫家园!
这里需要注意一下,二人征召的是氐人的所有男丁,而并非单单只有青壮。
这是因为氐人各部族的青壮早已全部参军了,剩下就只有老幼妇孺和老弱病残了,所以这一次是在倾举族之力在动员。
然而,河池之战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已经让氐人们闻风丧胆。
等到吕光、杨大眼的命令被传回后方,各部落的反应不一,响应寥寥。
除了三大部落,也就是符氏、吕氏、杨氏的部落外,其他中小部落纷纷选择了逃离。
更何况,早在去年大秦建立以后,符氏部落就已经先后迁移到了陇西、汉阳。
也就是说,真正能够响应吕光、杨大眼的,就只有二人本部落的男丁。
好在,仅仅几天之后,符法就带着近一万大军返回了,这让二人振奋不已。
“没想到在我族危难之际,符法将军还能率部保存下来,真是令我等汗颜!”吕光对此是真的自愧不如。
原先三员大将,吕光麾下有四万人,杨大眼、符法麾下各有两万人。
结果到了现在,吕光、杨大眼麾下还各有寥寥两三千人,符法却还有一万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吕光这一次是真的佩服了。
谁知,符法闻言却是没有立即回话,这一反常的行为引起了吕光、杨大眼的警觉。
加之,二人早就回到了下辩,符法却要晚上好几天!
这一切实在太反常了,吕光、杨大眼不傻,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符法将军,莫非你…?”吕光询问道。
“不错,在下已经投降了刘裕将军,此次回来正是来说降的!”符法说道。
“什么?”吕光、杨大眼二人闻言,不禁大惊失色。
“符法将军,您疯了吗?您可是天王的族人!您怎么可以降敌?”杨大眼有些震惊得问道。
“是啊!符法将军莫非你是在开玩笑不成?”
猜测归猜测,但在得到符法的承认之后,吕光还是十分吃惊的。
一方面是出于他本人对大秦,对天王苻坚的忠心,另一方面就是刘裕是造成他们氐人没落的罪魁祸首!
“符法将军!刘裕两战消灭了咱们六七万主力,乃是我等氐人的头号大敌,你怎么可以…若是天王知晓了此事,你…你…”吕光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一现实,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符法将军,您一定是有苦衷的,是无奈投降的对不对?”倒是杨大眼还存着几分希冀。
“二位,我确实降了,也确实有苦衷,但并非无奈投降!”符法说道。
“什么?”
石破天惊,符法这番话,让吕光、杨大眼二人再一次吃了一惊。
“你疯了?”吕光惊呼道。
“我没疯,相反,我比你们还要理智!”符法说道。
“理智?符法,你说你投降了敌人,这叫理智?”杨大眼生气了,就连对符法的称呼也不再是将军,而是直呼其名。
“想必眼下,我等氐人的现状,你二人也十分地清楚吧!我等氐人已经完了!”符法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大丞相那边还有我等氐人的五万大军!天王和符融将军也还在!还有两位姚将军的两万羌骑也还在!更何况,大丞相还有十万鲜卑骑士!你跟我说我们氐人完了?”吕光也不禁激动起来。
“呵呵,那五万大军里又有多少是咱们三家的兵?恐怕一个也没有吧?氐人或许还有希望,毕竟广汉那边还有个李家!但咱们三家已经完了,我麾下那一万残兵里面,去掉汉人降卒又还有多少是咱们氐人?还有羌人、鲜卑人,和我们氐人又有什么关系?”符法质问道。
“够了!咱们与大汉的战争,就是咱们为了生存的战争!是咱们要活下去,才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大汉的!虽然咱们一败再败,咱们三大部落的战士越来越少!但只要咱们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然后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咱们最后依旧是赢家!”吕光不禁说道。
“哈哈哈!吕光将军,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跟着宇文泰继续与大汉为敌,最后的结果就是,咱们氐人将会被灭族!然后一个也不剩!你难道真想带着咱们的族人被灭族吗?”符法反驳道。
“………”
此话一出,吕光倒是真的无言以对,一时间无力反驳。
“符法,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莫非已经丧胆!”杨大眼只是个纯武将,他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只知道打仗起来输赢都很正常。
现在,虽然他们已经连败了两场,但接下来万一赢了呢?
“杨将军啊!你不懂,汉人千千万万,可咱们氐人才只有多少?他们汉人就算败,他们也输得起,毕竟汉人数不胜数!可咱们氐人不同,青壮就只有十余万,眼下已经战死一半,已经越来越少了!就算你和吕将军厉害,接下来能打赢,难道就能一直赢下去,然后把汉人都给杀光不成?”符法苦口婆心地说道。
“……”
符法此话一出,杨大眼也变得无言以对起来,毕竟他只是脑子差了点,但绝非人傻!
符法已经说的十分透彻了,杨大眼也听懂了,因此也无言以对。
但符法动动嘴皮子,也只是一时占了上风,依旧无法彻底地说服二人。
就这样,三人带着一万余残兵,在下辩城内陷入了僵局,一直到姚家兄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