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健看着江红,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换工作了?”
江红继续捂着嘴说话,但两个晶亮滚圆的小黑葡萄眼已经活灵活现起来。
“你看像换了工作吗?”
林子健揶揄她。
江红小脸一烫,嘟了嘟嘴。
也是。
这不叫换工作,只是换了工作地点。从一个为民除害区到了另一个为民除害区。
简单招呼完,转向宋娟。
和王国权一起吃过饭,也去过他家,对宋娟有印象。
“你们这是?”
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红赶紧小嘴吧吧着把事情往悲情处深度描述了一番。
听着江红嘴里江一凝那跌宕起伏的经历,林子健的眉蹙了又蹙。
好看的英气逼人的脸上的剑眉往上挑了八度。
但眼前被扭着的,毕竟和王国权有关系。
不能打狗不看主人面。
一个是当年明月,一个是得顾点面子的人,林子健想了几秒,先让两个扭着宋娟的人松了手。
宋娟获得自由后,立刻上蹿下跳嚷着要给王国权打电话。
握着手机的林子健示意她先安静下来。
他在拨打王国权的电话。
王国权听着林子健明显给他面子的描述,正灯红酒绿的他气不打一处来。
“没事找事!不管她,让她蹲你那里一个晚上她就知道马虾从哪头放屁了!”
林子健虽然没按手机的免提外放,但王国权恼怒的话还是让外人听了个清楚。
江红终于把两只捂嘴的小手摊开,讥诮一笑,“还当你老公当你是夜明珠含嘴里怕化放眼珠里怕挖,哪知道当你连屎撅子都不如,让你老公恶心带呕吐。”
“江红,你跟着江一凝果然越来越贱!”
宋娟咬牙切齿。
“注意你的用词!”
林子健被掐了心尖似的,声音冷厉了八度。
宋娟有点懵逼赖赖。
好歹她也是小官太太,江一凝不过是只落汤的凤凰,林子健怎么向外不向她呢?
眼珠子在肿眼泡里一转,想明白了,一定又勾搭上戴大帽的人了。
嘴角一撇,烂掉的白块起了白沫。
“林所,你这样拉偏架!不怕举报你不秉公执法吗?”
“欢迎举报。”
面对宋娟的挑衅,林子健心里冷笑一声,不卑不亢。
后来,林子健又教育了宋娟一番,放了她。
两个固着宋娟的人颔首,也离开。
江红并不想单独面对林子健,她也准备鞋底抹油——开溜。
”江红,你站住!”
林子健的声音像当年拿器械开啤酒瓶的动作,威严低磁。
江红顿住了脚。
林子健拿出一盒酸奶,递给她。“坐一会儿。”
林子健胃不太好,应酬前习惯喝一盒酸奶,身边常备着,这是她和江一凝死都不会忘的细节。
江红嘟着嘴,垂下眉眼,不多理他。
但轰心的记忆无法从岁月里抹去。
在林子健的轻声追问下,她还是把江一凝这十年的人生摊到了他面前。
林子健的脸在灯光下抽搐着,像是被药水泡着的伤口。
手从支腮而听到插进发里拽到头皮生疼,江红都一一看进了心里。
她心里也难过起来。
“都是我害了她,不然她也不会仓促嫁人,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子健喃喃着,恨不得时光倒回到初相见。
他缓缓站起来,吩咐了又一个工作人员值班,跟着江红来到了江一凝的地摊前。
见江城市大名鼎鼎的商人石中海帮着忙活,林子健心里得蹿出了一股无名火。
“江一凝!你跟我走!”
像是当年江一凝和他闹别扭闹分手,他宠哄无效后的黑色温柔。
一把抓起摊后的江一凝,容不得任何人的应激反应,硬生生把江一凝带走了。
“林子健!你干什么!你放手!”
江一凝也不知道林子健调到这个地盘维护一方平安,对他的第二次出现仍然惊心动魄。
十年,一旦被打开,依然无法自持。
石中海变了脸,就要跟上前去和这个不认识的男子理论,被江红扯住了衣角。
“前男友,蓝色多瑙河,飘,廊桥遗梦,给他个机会。”
江红小声放着一连串炮仗,却死死拉着石中海的衣角。
反正江一凝心里谁最重,她就跟着让谁住心里。
最起码现在,石中海资产上亿也好,救过宋杰也好,在江一凝心里的比例,还是比不上林子健的十分之一的。
石中海凝了凝软剑眉,只得在江红的授意下不追江一凝了,也没心情替江一凝再卖东西,让江红帮着收摊,撤离。
越想越心梗的节奏。
自己一个大老板,姿态已经低到尘埃里去了,竟然连一个初恋的脚趾头都比不过。
收着气着。
想把江一凝的东西一把投到云湖里,直接掳了她生米煮成熟饭,按家里当压寨夫人!
江红有点大势不妙的感觉。
这男人发起情来,咋一个比一个变态?
吓得赶紧小嘴吧吧。
“石大哥,待会儿去蓝湾我给你磨咖啡喝。
石大哥,待会儿去蓝湾我给你讲个超级好玩的大笑话。
石大哥……”
石中海听着她那心不在焉的目的太过明显的小讨好,心软了一分。
算了。
江一凝便是跟了去,也不会失身于他的。
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人肯定有家室所累,哪里是他这个钻石王老五的对手?
自己把自己劝解了一番,和江红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回到蓝湾去等江一凝。
……
江一凝被林子健塞到车里的副驾上,咔嚓一声像铐犯人一样替她扣紧安全带。
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患了失心病似的往市区外驶去!
“林子健!你疯了!送我回去!”
江一凝使劲摇撼车门,车门却被林子健锁得死死的。
江一凝气得脸色煞白!
大半夜和林子健单独待一起,这像什么!
更会被人拿了把柄,让她的日子雪上加霜!
打不开车门,就用冰凉纤细的手去掰林子健握着方向盘的手。
林子健不说话,索性只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拿开另一只手让江一凝随便发泄。
一如当年曾经的宠到天际。
江一凝无计可施,把头埋到膝上,呜呜哭起来。
一如当年听到林子健喝醉爬了心机女床时的绝望无助。
林子健把手抽出来,轻轻放在她的长发上。
一如当年情到深处时的缱绻旖旎。
唉,一声叹息。
已是沧海桑田,人人再难身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