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归家
府试结果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继续呆在府城的必要了。院试得等到两个月之后了,到时候再来就是。
郑老大郑老五和大郎三人,郑青鸾也让他们适时的醒了过来。否则路上还真是挺麻烦。因为有伤者,郑老三也不吝啬,雇了三辆马车,每辆车都有随行的婆子,跟着伺候。三人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敢闹腾,倒也省了不少事。把三人安顿好,就见五六辆马车朝自己家的方向而来。
等到近前,从马车上跳下一个年约三十许的男子,白面无须,动作利落,看起来是练家子。
“敢问姑娘可姓萧郑?”这声音有些尖利,怪异。
萧郑?特意冠上夫姓!这是为萧家而来呢?还是因萧家而来?她一时拿不准。
不动声色的微笑,“正是!敢问这位大叔所谓何事?”
那人听见‘大叔’的称呼,明显僵硬的一下,“姑娘请看信。”
郑青鸾心中一动,难道是------太监。她习惯性的把手绢拿出来,垫在手上才去接信。那人眼神马上闪烁了一下。看来是个很懂行的人啊!
她马上提高警惕!想着宫里怎么会派这样的人前来?这不符合逻辑!皇上正想着如何安抚萧云峰呢,绝不会做出这样引人忌讳的事。哪个王府吗?和自己有交集的只有瑞亲王,但只要这位王爷脑子不抽,就不会想和萧家这样的军中世家交往密切!那不是平白惹皇上猜忌,找死呢吧!郑青鸾面上不动声色,在心中又转了一圈,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江阳长公主!自己的便宜准婆婆!只有她,做这样的事不犯忌讳!但她的心里究竟偏着谁多一些,就不好讲了。这要是有人借她的手------那就不得不防了!
郑青鸾在心里暗骂一句‘tnd’!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信一拿到手上,郑青鸾就忍不住皱眉!信肯定被人动了手脚了,只是技术还粗糙了些!她意味不明的挑挑眉,笑着拆了信,从头到尾都不曾用手直接接触信纸。而且这一番动作也不曾掩饰,摆明了不信任的态度!
“目望来时路,恨赐岁月长。幺童依傍叹,何待明朝往?顿喜寻祥日,茶香有客来。”这是萧云峰的笔迹,做不了假。但他想传递什么意思呢?
这首诗写的一点也不高明,意思一目了然:我站在这里,回望着我来时的路,只恨老天赐予的日子太过的漫长。身旁的小厮像是看出我的思念,长叹一声问,为什么不赶紧回去看望呢?我闻言大喜,马上去看黄历,挑好吉日。你就泡好茶等着我派的客人吧!
一句话来概括:我想你了,派人去看你!
郑青鸾把信递给已经赶过来的郑老三,复又问:“诸位是随我回郑家呢?还是------”
“自然该去府上拜见!”那人看起来很是恭敬。
“怎么称呼?”郑青鸾心里有了底,就知道该怎么应对。
“在下姓阮,行三。叫在下阮三就行!”阮三应答,他也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总有几分不安!
郑青鸾客气的笑笑,“那就劳烦诸位跟上。”
竟是一点多余的话也没问!阮三愕然。
等一行人离开府城,上了官道,郑青鸾才重新拿出信纸,仔细揣摩了几遍,直到确认自己绝没有误解才重新收起来。
目望来时路——目(母)
恨赐岁月长——赐
幺童依傍叹——幺童,指小厮。应该是泛指奴仆的意思。
何待明朝往——待
顿喜寻祥日——祥
茶香有客来——茶(查)
连起来:母赐仆,待详查。
这样就对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阮三是内侍。
郑青鸾感觉到了郑老三和三郎五郎的打量,朝他们使了个眼色,故意高声笑道,“二哥这是做什么?想骑马就去呗。这次二伯跟着,也不怕你摔下来。”
“爹,我陪五郎去吧。窝在车里也不自在。”三郎说着就撩起车帘。
“那今儿你别想骑马了!是你自己让的,可不是我抢了你的马!”五郎也配合也一声。
“跟着你二伯,慢点儿骑。”郑老三叮嘱。他心里七上八下,看闺女的意思,好像很棘手的样子。
“知道了!”两人应了声,就跑远了。妹妹支开他们,肯定是有支开他们的理由。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好事。这点分寸他们还是很能把握住的。
这边郑青鸾似乎无疑的打开所有车窗,还朝四下望了望,像是在找三郎五郎的样子,“跑的还挺快。”其实她把周围的情况看了个清楚。又迅速挪到车门处,对汪兴华小声道,“姐夫,注意周围的动静!别让人靠近。”
汪兴华从看到阮三,心中就有猜测。那拨人怕是京里皇城出来的。如今见郑青鸾如此谨慎,心中就有了谱。也不动声色的小声回了一句,“放心!”
郑青鸾就躺在了车厢里,头靠着郑老三的腿。而郑老三侧靠在车壁上。外面的人透过车窗能看见车里的情形,但不靠近,绝对听不见声音。
“信上都说了什么?”郑老三压低声音,面朝车窗外,一点也没看郑青鸾,像是单纯的欣赏风景。
“爹也看出蹊跷了?”郑青鸾嗤笑一声,实在不明白自家这便宜准婆婆打的是什么算盘,“姓阮的是宫里的内侍!”
郑老三猛的握紧拳头才没失态,“究竟怎么回事?”声音里有几分颤抖,显得很急切。
“萧云峰的母亲是江阳长公主。”郑青鸾边压着嗓子说话,边握着郑老三的手,她知道这句话有多劲暴。
果然,郑老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慌张的四处看看,然后认真的盯着郑青鸾,“当真?”
“这件事很隐秘。”郑青鸾拍拍郑老三,让她尽快冷静下来,“我知道爹惊诧什么。您觉得不可能没人发现,是吗?其实,发没发现有什么是一回事,敢不敢说出来是另一回事!据说,在萧家时,这位公主一直以黑纱遮面,身份就是普通的守着望门寡的姑娘。即便有人真的觉得那就是江阳公主,只要圣上没表态,那她就只能是个长的像江阳公主的女人而已!”
郑青鸾看着郑老三面色越来越平静,就将从萧云峰那儿听的的陈年恩怨悉数讲给他听。包括他们两人的一些猜测。
“如今,他应当在皇宫中。”郑青鸾起身倒了杯茶,递给郑老三,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润润喉,“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但如今不知道这位公主今次的神来之笔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代表了谁?目的是什么?从我这儿想得到什么?”她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水,“这让我很费解!怎么也想不通!所以,爹作为一家之主,必须知道这件事,有个变故,也好应对。”她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郑老□□而舒了一口气,“到底年纪小!”他揉揉小闺女的头,“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又怎么知道,当日江阳公主不是为了保护萧鹏飞和萧云峰父子二人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慢慢琢磨吧!”郑老三显得更放松,“不用担心,江阳公主对你没有恶意!”
看着闺女懵懂的神情,他难得好心情的放声大笑,这个闺女一直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好像万事都在掌控之中。让他这个做爹的没有一点成就感。他无数次的后悔不该让女孩子读兵书,让娇娇软软的姑娘家整天琢磨什么阴谋阳谋,真真的罪过。如今看她这个样子,才觉得,这终究只是个孩子,她能按常理推演,却忽略了人心。尤其是父母之于子女之心,女人之于男人之心。只有她慢慢长大,为□□,为人母时,才能体会吧!
“孩子!即便贵为公主,她也是一位母亲!”郑老三给闺女理顺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别担心!有爹呢!不管他们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我儿的身。”
郑青鸾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摸爬滚打,尝试着一点一点往前走。她总是觉得自己是强大的,恨不能把她所有在意的人都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今天,她突然觉得,藏在别人的羽翼下,其实也挺好。至少,还有人愿意为你撑起一片天。她红了眼圈,静静的把脸贴在老爹的膝盖上,重重的点点头。
“女孩子,不要太过刚强。要学会依赖!”郑老三拍拍闺女的背,“过刚易折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你不光要让人觉得你能干,坚强!你还得让人觉得,他被你需要。你可明白?”
郑青鸾点点头,她自然知道老爹说的‘人’究竟指谁。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家老爹教的是男女相处之道!
在现在这个年代,父亲和闺女之间都是有男女大防的,教养闺女更是母亲的职责。
自家老爹的教育理念可谓相当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