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心底漫过一句诗,羽毛如剪色如染,动处水纹开滟滟,一直停留脑海中,今天才这真正见到撼动人心的实景。
连绵起伏如雪地红梅的绚丽美景,映在百里雪秋水般沉静的清瞳里,她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楚离说的,“第一次远离故土,它们想必也甚是不习惯。”
楚离的心微微一沉,看着她清莹如莲的脸庞,再看向那片艳丽夺目的朱鹮,不知是朱鹮惊艳了她,还是她惊艳了朱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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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楚世子似乎和以往不同呢。”绮心一边给专注修剪盆栽的郡主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小声道。
“哪里不同?”百里雪的注意力完全放到眼前肆意张扬的盆栽上,随口道。
“奴婢从来没见过他笑,可他今天居然笑了,还有,他是个特别冷漠的人,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可他看见郡主的朱鹮的时候,眼睛居然会发亮。”
百里雪斜斜睨她一眼,“你对他倒是上心,恐怕你观察本郡主也没这么细致入微过吧?”
身为奴婢,议论主子本就是大忌,楚世子身份高贵,又岂是一般人能随意议论的?
绮心听出郡主话语中的冷意,立即识趣地缩了缩脖子,“奴婢失言,请郡主降罪!”
百里雪漫不经心道:“这话在我面前讲讲就算了,要是在外人面前,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绮心忙低下头,“奴婢知罪!”
她总觉得这次郡主回来,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好了,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百里雪挥了挥手,绮心悄声退下。
百里雪看着眼前被修剪得虽然漂亮,却没有了那股张扬活力的盆栽出神。
恐怕在皇上眼中,哥哥就是这本盆栽,天生的帅才,文韬武略,才干卓越,却又桀骜不驯,如一只盘旋在高空的苍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皇上既依赖他,又忌惮他,为了一劳永逸,何不干脆剪除他身上的桀骜和野性?就如同这盆被修剪得华而不实的盆栽一样?
百里雪紧握手中剪刀,皇上此举,不但侮辱了哥哥,也侮辱了他自己。
如果他真的了解哥哥,了解这个为东澜社稷安宁百姓安康出生入死的功臣名将身上的血性和赤诚,他就不会用如此见不得光的卑鄙方式钳制哥哥。
如果他是一个好皇帝,就会知道,从来都只有明君,才能有名臣,可是他做了什么?让哥哥的一腔热血渐渐冷却,只剩下对皇家薄情寡义冷血无情的彻底寒心。
百里雪想得入神,直到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才回过神来,手中的剪刀又紧了一紧。
短短时日,如改天换日,那个让哥哥处于地狱般煎熬的男人,是他的父亲,而且他是知情的,百里雪无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此事与他无关,不过她也明白这个计划既然已经实施数年,自然非一日之功,意气用事于事无补,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楚离说你伤了手,我过来看你。”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如水,“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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