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柔一听,默默的收回探出去的脑袋,缓缓垂下眼眸,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臂,微侧着身子,柔和的脸上染上几分楚楚可怜之意,身子也是给人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声线也特别娇柔:“是……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是老爷子让我来的。”翟佳邺也向来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站得笔直,完全没有把她那种动人可怜看在眼里,回答她的问题也是非常严肃:“温小姐打算和我站在门口谈吗?”
听到‘老爷子’这三个字,温书柔的身上一冷,抓着手臂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眸子里也含着泪光,粉嫩的唇瓣动了又动:“我……翟秘书,请进吧!”对上翟佳邺那双冷漠的眼,温书柔只好侧开身子让他进去。
翟佳邺一脸严肃的目视前方,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见翟佳邺进去了,温书柔丧着一张脸,将房门带上,慢慢挪动着步子走进去,看他坐在了沙发上,便柔柔出声:“抱歉,没有什么喝的能招待你……。”
“温小姐不用费心了,我今天来时帮老爷子带两句话,请坐吧!”翟佳邺淡声打断她的话,挺直腰板,伸手坐了个‘请’的手势。
温书柔抿着唇,垂下头,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轻声道:“嗯,你说吧!”
“当初老爷子承诺你送你去国外完成学业,还有你的病,陆家全部承担,是想弥补你,如今算起来你也毕业了,按理说,当初老爷子和你约定的是,这辈子永远都不回T市,但你现在自己回来了,算是违约了,我想你应该看过新闻,陆总已经结婚了,还请你不要去打扰陆总。”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卡和一张机票放在茶几上:“这是老爷子让我为你准备的,这张卡里有五百万,包括你以后的医药费和生活费,这张机票是回加拿大的,明天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温书柔看着桌上那张金色的卡和机票,眼眶立马红了,唇瓣轻颤着看向翟佳邺,眼泪瞬间掉落了下来:“不要赶我走,翟秘书,求你了,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的,我不求别的,只求见他一面好吗?就一面。”
“温小姐,请不不要为难我,我也是按照老爷子的话做事情,老爷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翟佳邺依旧刚正不阿,没有因为她的眼泪而动摇半分。
他刚说完,温书柔就忽然双腿下跪了:“翟秘书,求你了,我就只想见他一面,绝对不会纠缠他的,就算是可怜可怜我好吗?不管……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陆家的半个救命恩人,老爷子和阿旸是不能这样对我的,我已经在国外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了,这次是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才回来的,并不是有意要违背当初和老爷子约定的。”
“我的话就带在这里了,后面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还有时间考虑,明天下午三点之前都是你的机会。”翟佳邺漠视了她的下跪,把事情交代完之后,就直接起身,拿着公文包就往房间门口走去。
留下温书柔一个人跪在地上,空洞无神的眼神里静静流淌着泪水,脸色也变得傻白了起来,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了起来。
胸口传来的异样让温书柔瘫坐在了地上,抬手捂住胸口处,艰难的爬到前面的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白色的药,倒出两粒塞进嘴里,连水都来不及喝,直接生吞了下去。
等两颗药吃完后,胸口传来的悸动也明显得到了缓解,温书柔这才从地上起来,拧开矿泉水的瓶子喝了口,又无力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桌上的机票和卡,捂着脸再次哭了起来。
九年前,就是这样,一张卡,一张机票,就把她这个无依无靠还未成年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送去了加拿大生活,还命令她这辈子都不能回T市。
虽然在加拿大那边,老爷子把她的生活和医生都安排得十分妥当,可这九年来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老天爷对自己这么不公平,让她在九年前那个夜晚失去了那么多。
从温书柔房间离开后的翟佳邺出了酒店的大门,刚要去自己的停车位时,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不……嗝……不用了,我……我叫代驾就好,不麻烦你们了。”
翟佳邺看过去,就见一抹还算熟悉的倩影整被四五个男人围着,脸红扑扑的,带着十足的醉意,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
而她周边的几个男人看她的目光也夹杂着几分异样,甚至还有几个可劲的往她V字领针织衣服里探,翟佳邺皱着眉头,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从那几个男人中间用力扯出来,然后挡在她的前面,许是跟在陆奕旸身边太多年了,他陆奕旸的行事风格的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影响到了他,但他自己也是个很有想法和目的手段的人,冷漠的凝视着那几个男人,气场完全不亚于陆奕旸:“你们是谁?”
作为陆奕旸的秘书,他处事能力很强,尤其是在面对一些比较难缠的客户或者合作伙伴时,基本上都是他去处理的。
所以在面对着四五个强装男人时,他丝毫没有心生怯意。
方心带着醉意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伟岸身影,有些愣神,那几个男人不悦的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下他,然后转头看向他身后的方心:“方小姐,你认识他?”
方心偏着脑袋认真看了下,才认出来,诧异的喊道:“翟佳邺?”
翟佳邺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她,动了动唇瓣,但又没发出什么声音来,最后还是收回视线看向那几个男人:“你们是什么人?”
翟佳邺这个名头在商业界还是有点名气的,很多人都知道他是陆氏集团陆奕旸的左右手,处事风格也多变阴狠,和陆奕旸的风格及其相似,性格也冷漠无情。
听到方心口中的名字,那几个男人中间有两个也是商业上的人,自然是听过这个名字,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额……我们是想送方小姐回去。”
“不必了,我送她回去就可以了。”翟佳邺冷漠的打断他的话,也不留情面的转身抓住方心的手腕,直接往自己车子方向走。
方心被莫名其妙的拽着也是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翟秘书。”
翟佳邺自顾自的拽着她到了自己车前,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把她推了进去,然后板着脸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室。
“你……这是做什么?”
“你家住哪?”翟佳邺没有回答方心的问题,而是冷漠的直视着她,问道。
“怡新小区。”
翟佳邺收回视线,将车钥匙插进去,启动车子,又停顿了下来,转头看着她,不可思议的问:“你既然是夫人的闺蜜又是她的经纪人,应该不缺钱吧?为什么会选择来做这种工作?”
被她这样一问,方心懵圈了,因为带着醉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而翟佳邺的眼神过于认真和严肃,方心的酒也醒了一半,似乎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了,但还是隐忍的笑着问:“额……什么叫做这种工作?翟秘书,我好像没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陪酒。”翟佳邺几乎是想都没有想,非常直接爽快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一听,方心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道:“你说……我陪酒?”
“难道不是?”翟佳邺挺直腰板,看着她,淡声反问道。
“啪——。”
他的话音刚落下,方心就直接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愤怒道:“虽然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什么叫做陪酒?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给老娘看清楚了,我这是在和他们谈工作的事情,懂不懂?”
被莫名其妙扇了一耳光的翟佳邺完全懵逼了,在陆奕旸身边工作了那么多年都没被他揍过,现在居然被一个女人扇了个那么大的耳光。
“你这是做什么?”翟佳邺回过神来,怒声反问。
“看不出来吗?打你呗!”方心理直气壮的哼了声,回。
“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方心一听,更加生气不开心了,再次抬手想打下去。
但这次翟佳邺有了防范之心了,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改之前的冷漠,生气的吼道:“你还打上瘾了是不是?我刚刚帮了你一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你放开我。”
“放开你,不许动手。”
“你嘴贱我就打你,上次吃饭的时候看你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接这样的工作。”
“我都说了,不是你说的那样,没完没了是不是?”
“行了,我又不会对外说,也不感兴趣,你不用狡辩。”翟佳邺昂着头冷哼了声,用力甩开她的手,重新坐好,将安全带系好,启动车子:“麻烦把安全带系好。”
方心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他抓着的手腕,不悦的瞪着他:“你停车,我自己开车来了,不稀罕你送。”
翟佳邺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而是继续开着车。
***
陆奕旸回到别墅时,乔语微还没有回来,看着空落落的别墅,陆奕旸第一次感觉到了不适,以往没和乔语微结婚时,基本上每天回家陈叔都会在门口迎接自己,除非是自己去外面出差,陈叔那几天也会放假,但现在偌大的别墅里忽然不变的冷清了起来,让他原本坚硬冷漠的心某一处正在流失着什么。
这种感觉给他很不好,他的心里从未拥有过任何东西或者人,怎么可能会有任何的流失?
第一个反应就是抗拒这种感受,接着便是不想去承认他心里已经开始在乎乔语微了,那个热情似火开朗活泼的女孩正一点点融化着他冰山一角。
走到餐厅处,将灯打开,一眼看向厨房就看到了昨天某女人在‘祸害’厨房时的‘罪证’还没有完全清理好,看着垃圾桶旁边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让向来有洁癖的陆奕旸有些受不了,脑海里也浮现出乔语微那张天真无害的娃娃脸。
果断的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给翟佳邺打了个电话,那头的翟佳邺正好是刚从温书柔的酒店房间里出来,看到来电显示,神色一凛,快步走到电梯前,转头看了眼长廊,才接起电话:“陆总。”
“找一个家政保姆过来,立刻马上。”陆奕旸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翟佳邺听到他这个命令,神情立马就懵了,歪着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手机屏幕,心想着,陆总家里不一直都是由陈管家管理吗?
怎么开始要保姆了?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翟佳邺还是照做了,在网上找了附近一家家政公司,在进电梯后就直接点开页面上的电话咨询,拨通了过去。
出了电梯到了一楼大堂后才接通,简单的把自己需求说了一遍,然后把地址给了家政公司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和翟佳邺通完电话后,陆奕旸就重新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随手就把电视打开,一打开荧幕上显示的就是乔语微这些天一直在追的那个言情剧。
陆奕旸靠在沙发背上,觑着眉头看着电视剧的剧情,眼底流淌过一丝嫌弃,冷冷的呢喃了句:“脑残剧只有脑残才会追。”
结果……他就坐在沙发上硬生生的把那一整集电视给看完了。
打脸不要来得太快。
等他把电视看完后,门铃就响了,响了好几次,陆奕旸都没有去开门的意思,最后想到家里就他一个人在,他不去开门好像也没有人能去开了,眉峰一觑,冷着一张脸及其不愿意的起身去门口开门。
“你好,先生,我是爱勤家政公司的职员,工号5724,姓张,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站在门外的是个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套打扫的工具,看见陆奕旸时,稍微愣了下,又有些紧张的颔首了下,自我介绍了遍。
“把厨房打扫干净,做一顿晚饭。”陆奕旸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双手落入裤袋中转身往里走:“九点之前全部弄好。”
“是。”看着陆奕旸往楼上走,中年女人环视了下周围,心里有些感慨这栋别墅的豪华,但想着陆奕旸那张冷漠的俊容和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不禁吞了吞口水,不愧是外界传闻的陆家大少,果然难以让人靠近。
陆奕旸上了楼直接去了主卧,瞥了眼那张偌大的床后,直径走进衣帽间里,拿衣服去洗澡。
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临近八点了,在长廊站着往楼下瞥了眼,陆奕旸就直接折身去了书房。
楼下的保姆迅速的把厨房收拾干净,包括地板也清丽干净,就连台面都被她擦的可以反光当镜子用了,也用厨房冰箱里仅有的食材做出了三菜一汤。
“先生,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好了。”张姐把陆奕旸所要求的事情做好后,便走到楼梯前,也不敢自作主张的上楼,只能站在那里大声喊道。
在书房里听到楼下张姐的话,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拉开书房的门,走到长廊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漠无情的开口:“你可以走了,钱我会让人给你结的。”
“额……是。”张姐也不敢在多说什么了,只能点头应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就离开了别墅。
等张姐离开后,陆奕旸便回书房,抄起桌上的手机,重新下了楼,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垂眸看着手机,想了会,从通讯录里锁定那串还算熟悉的数字,修长的大拇指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许久,在陆奕旸快没有耐心要挂掉之时,才想起那道好听甜美的软糯声音:“喂!陆奕旸。”
“在哪?”听到声音,陆奕旸的神色微冷,淡声质问。
对于他这种冷硬没有任何情感的音线,乔语微也算习惯了,起初还会去和他计较,到后面,她也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计较他都不会改变,想想也算了。
反正不管他是喜还是怒,语气都基本是这样的。
“嗯……正打算去吃饭。”乔语微想了想,笑眯眯的回,又问道:“你下班了吗?有没有吃饭?”
“跟谁吃?”陆奕旸一如既往的无视了她的问题,冷淡的反问。
“额……和演奏会的一些工作人员呀?他们这几天也听辛苦的,就想请他们吃顿饭犒劳一下,你要来嘛?我把地址用微信发给你,你要是不来我可以帮你打包回去的。”乔语微迟疑了下,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陆奕旸的问题,还顺便关心了他一番。
“不用。”陆奕旸觑着眉头:“你回来。”
“我?”乔语微听言有些诧异:“可是我还要请他们吃饭,都已经说了,不能……。”
“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陆奕旸冷声打断她的话,完全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哎……陆奕旸,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都说了,我要请人家吃饭,这从中午开始我们一直忙到现在才抽出空来,肚子都饿扁了,你能不能别那么**讲点道理行不行?”对于他这无理的要求,乔语微表示十分不满,但又因为周边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她也不能大声吼回去,只能小声的控诉着。
她的语气明明带着强烈的不满和怒意,但许是声音太小的原因,停在陆奕旸的耳朵里没有半点威严和威胁之意,反而还有几分撒娇和吐槽的感觉。
大有那种人家要用小拳拳捶你胸的架势。
陆奕旸的眉头微微挑动了下,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声线依旧冷漠如常:“你只有十九分钟了。”
“陆奕旸,你个***,你怎么能这样。”乔语微气得跳脚,反问:“我要是没在二十分钟之前回去,你还能休了我不成?”
“你可以试试看。”
乔语微一听,眯起眼眸,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奸诈卑鄙的感觉:“你什么意思?”
“回还是不回,你自己选择。”
“不是,我就吃个饭你都不让呀?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是不是脑壳有包?还有,你那么着急让我回去,总得和我说一下什么事情吧!”
陆奕旸向来都是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人,除了是工作上的事情,和家里人打电话都从来没有超过两分钟的,现在和乔语微通个电话已经超过三分钟了,明显已经是用了最大的耐心了,所以,她话音落下后,陆奕旸就失了耐心,果断把电话一挂,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餐桌上的饭菜,一动也不动,眸子里的暗芒也是深邃得可怕。
看到陆奕旸把电话挂了,乔语微气得脑溢血都快出来了,生气的跺了跺脚,尹时就走了过来,推了推他:“怎么了?你老公打电话来查岗了?”
乔语微白了她一眼:“查屁的岗,让我现在回去。”
“现在?”
“嗯。”
“那晚饭怎么办?你刚刚都和他们说了,我还想沾沾你的光吃顿好的呢?你现在要是说不去是不是不太好?毕竟……。”
“我知道。”乔语微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也是有些为难,但想了想,只好道:“这样吧!你和他们去,就算是代表我了,那个买单的钱算我的,可以吗?”
“啊?我替你去?”尹时愣了,诧异的指着自己:“拜托,我今天只是来探班的而已,你这样把我丢下,还让我帮你组局,是不是过分了?”
“哎呀!咋俩谁跟谁呢!心心今天有工作上的事情来不了,还好有你,木马,爱你,就这么定了,等买了单你把单子用微信发给我,我在把钱转给你哈!我先走了哈!还有你少喝点酒,我们改天见。”乔语微搂着尹时的手臂撒了撒娇,然后朝她做了个亲亲的动作,拿起旁边的包包和外套,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喂!乔语微,你太不讲义气了,心心说的没错,你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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