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枪声让皇太极脸色凝重起来,与新式自动火铳对上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每一次都会让皇太极胆颤。
“你说…明军会死伤多少?”
皇太极突然出声,边上的人也不敢不回:“末将觉得…怎么着也要死伤百人吧?”
皇太极瞥了一眼眼前这位跟着自己十年的将领,至少两千匹战马是冲着明军去的,而这位也是久经沙场,手上至少百十条明军性命的老将竟然说出死伤百人这么一个数字。
百人?简直可笑。
不过皇太极笑不出来。
这样的武器,对于他们而言,太逆天了。
与别的民族不同,女真人以前以渔猎为生,见惯了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更能激起其心中的杀意。
而自动火器的出现,让这些变得不同了。
哪怕是弓箭,也是有迹可循的,一些好手也能够躲过,哪怕是以前的三眼铳,鸟铳,他们也不会怕什么,可是自动火器不行啊,他们真的是怕,因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这种枪响之后就会死人,保不住就是自己,而女真对于这个武器,没有应对之法,射程远,射速快,操作简单,自然而然的,这自动火铳也就成了许多人心中的噩梦了。
枪声停了,皇太极看了一眼后叹气道:“百十人?呵呵…你还是太保守了,马群…一匹都没冲过去。”
“那岂不是说…我们若是冲锋…也会这样?”
皇太极点头:“所以…我们不能动,现在急的人…是朱威了,战马都没了,朱威也算是破釜沉舟,没有战马,那就不会考虑撤退,不考虑撤退,那就只能进攻再进攻,否则士气丢了…他们也就败了。”
“那我们现在?”
“等…”
皇太极在看明军的时候,朱威也在了望台上看西侧山丘。
山丘不高,最高处不过三十米,坡度平缓,其上都是灌木,被火引燃之后,瞬间蔓延至整个山丘。
热浪蒸腾,空气都有些扭曲了,可是朱威能感觉到,有人在那火光之后或者是另外的地方,看着他。
“先生…学生搞砸了。”
张之极回来之后,直接下马跪下。
朱威摆摆手:“无妨…本就不存着用这法子取胜的心思,若是这么简单…何至于马文晟,孙承宗,熊廷弼还有刘铤这些文臣猛将,蹉跎数年十数年还没能拿下女真?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女真该灭。”
“那现在?”
朱威一笑置之:“这般情况他们都不动手,那就证明他们想拖…拖到我们没有士气,或者不间断骚扰我们,让我们不得休息,他们能这样做,我们一样可以。”
“张之极,袁清,李牛,胡厉。”
“在!”
“你四人各带斥候百人,方向随机…一人两马五个弹夹,见人就打,打完就撤,不得恋战,回营补充之后,依次继续行动,飞天器全部升空,为你们提供视野支持,飞天器只要发出警报,不论在干什么,都要撤回来。”
“是!”
人走后,朱威眼光还是落在山丘上:“想玩?那就好好玩?”
…
“吁…你们去哪边?”
袁清指了指东边:“我从东边过去,插他们后方,根据情报女真这次的辅兵不少,辅兵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最是好突破,只要辅兵乱了,他们整体阵型必然会乱,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张之极点头:“好…那李牛呢?”
李牛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大人说了,方向随机,我就乱跑呗。”
李牛这话简直了,不过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张之极也没说什么,转头看向胡厉:“胡厉,跟着我走。”
胡厉虽然过来了,但是心思还没完全清醒,不时有些晃神。
张之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一个不注意胡厉就要步他爹的后尘了。
胡厉也没拒绝,如此也就分好方向了。
袁清向东绕过锦州,而后再朝北突进。
张之极胡厉朝着南走,绕到西侧山丘之后。
李牛就不用说了,他是走到哪算哪。
皇太极在最高处看得清楚,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去…组织汉营与辅兵营八千…上去试探一下。”
“啊?国主,八千…不太够吧?”
皇太极冷眼看了那人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那人连忙跪下:“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快去。”
“是!”
战场上的态势,在此刻又莫名了起来,双方都派出一些小部队,而真正的大部队,与以前一样。
“啪啪啪…”
北边。
袁清动手了。
袁清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对这里太过于熟悉了,哪里能藏兵,哪里能布阵,哪里能设伏,都是一清二楚。
锦州的地势就注定了在这里打仗,大部队无法全面铺开,而以袁清的经验,如此情况之下,那些不太重要的兵马或者说是充当炮灰角色的兵马,必然会布置在锦州城西北侧方向。
因为那里是山丘,比西侧更为平坦一些的山丘,不论是进攻还是断后,这个位置再好不过了。
辅兵,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民夫。
朝鲜的普通人饭都吃不起,民夫自然都是瘦弱的很。
按照皇太极的要求,能拿得动刀的人都要编入辅兵营。
望眼过去全是老弱病残。
袁清想的是挺好,可是也太过于想当然了。
朝鲜的民夫说的好听是百姓,可是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奴隶。
朝鲜贵族玩的可是很花的,朝鲜纪书上有这么一个记载,说是在嘉靖八年,上陈郡长史邀请友人射箭作乐,射的可不是什么动物之类的也不是靶子,而是活生生的人。
提前发布告示,每家每户出两人一男一女,立于屋前,贵人乘马而出,箭三十,射尽而回,以中多者胜。
就这般玩法,在朝鲜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权贵觉得正常,百姓也觉得正常。
还记得朝鲜女人的露胸服饰吗?
就是穿着衣服胸脯要露在外面,方便贵人随时暖手,至于禁止穿这种衣服还是变态的日本人要求的。
你想一想,连日本人都觉得变态那能有多恶心?
从古至今,朝鲜的农民只爆发过一次起义,还是在1894年。
所以说啊,朝鲜此地之民,均是麻木之人。
袁清这边的子弹是一梭子又一梭子的打过去,可是那些人呢。
就呆呆的站着看着。
边上人被打中死了,也是一脸麻木,连个害怕的表情都少见。
因为他们的命令就是在此处等着,没有别的命令,他们不敢动。
“草踏马的傻逼玩意儿!”
袁清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预想没办法实现了。
木头桩子不会跑的,自然也就不会引起骚乱。
“回营!”
就在此时,那八千汉营与辅兵营,也已经列队站好了。
六千辅兵在前,不拿武器,两千汉营在后,手持三眼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