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是个顽劣,从小不喜读书。走上武将之路后,靠悍勇救父于清兵围困之中而盛名远播。崇祯皇帝听说了吴三桂事迹,以为忠孝之人而提拔大用,使他终成关宁军统帅。
成为一方主将后,吴三桂就得需要人才辅助啊。于是,他招揽了一批文人智士给他遇事出谋划策。
这个宁致远,字子敬。原是拔贡出身,屡次乡试未中举,自认走不通科举之路后投奔吴三桂,却靠智谋成为吴三桂手下第一谋士。
当李自成大军进军山海关时,吴三桂一时慌乱,就是这个宁致远给吴三桂出谋:借清军之手,消灭大顺军,万般无奈之下,投降满清。
这个宁致远!嘴皮子那么一动,说出二十个字,就彻底改变了历史,使得清军从山海关入关,顺便消灭了大顺军主力,而后顺利进入北京城……
因此说,这时,他宁致远应该就是得到了报应,死有余辜!
可是,对于吴三桂来说,最为倚仗的谋士突然死于非命,他心痛都盖过了震惊。
“哎呀!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致子敬于如此死地?……”
吴三桂吼叫着,不断质问。
可此时哪有人回答他啊?他身后很远的距离上空无一人。
就是他前面,也因为他刚才睡着了,战马通人性地小步慢行,使得他现在距离部队有一段距离。
实际就是:宁致远死后,在一定范围之内,他吴三桂已经就是孤家寡人!
“哦,部队可能遇到大麻烦啦!”
吴三桂这么想着,就要驱战马前奔。可是,就在这时候,前面已经传来密集的爆炸声,还夹杂着密集的枪声!
于是,战马都因更大的惊吓,将迈开的四条腿收住,停止下来。
进退维谷间,吴三桂终于看到有关宁军士卒从前面关沟之中跑回来:不是一两个,是许多!
他们就是那种像被鬼撵,憎恨父母少生了几条腿,那样的跑法。一个个都丢弃了所有武器,还衣甲不整,狼狈不堪!
当他们跑到吴三桂的战马之前有丈把距离,发现他们的主将立马道路中间,拦住了去路,这才停止下来。
“大帅啊,前面遇到鬼啦!幸好您没前去。快快走吧,离开这条鬼谷,否则,我关宁军要全部葬送在这里!……”
有士卒这样给吴三桂讲,还贼梭梭的,随时准备从吴三桂的战马旁边溜过去,然后继续逃命。
吴三桂这时非常愤怒:他抽出宝剑,指着讲述着的士卒:
“都给老子站住!我治理下的关宁军,还从来没有过一人在敌人面前退缩过!转身,给老子带路!让老子前去看看,是什么鬼把尔等吓成这般的鬼样!”
士卒们回头,看着身后越来越拥挤起来的道路,又仰头示意吴三桂:看嘛,退下来的人都堵住了道路,这怎么回去?
吴三桂一抬头,放眼望去,他看到前面关沟里,溃兵如洪水已经朝自己这里涌来!
“到底怎么回事?前去的我关宁军遇到了什么鬼?”
吴三桂大声吼叫,不知在质问谁。
“哎呀,大帅啊,我们的队伍绵延有五里那么长,正在行进中。突然,两边山坡,峭壁,沟槽……等处,首先扔出来些圆溜溜的炸弹,在炸弹爆炸的同时,火铳的弹丸也倾泻而来……哇,一下子就干掉了我关宁军两万士卒的将近一半人!”
有人给吴三桂说出来了比较准确的情况。
又有人给吴三桂接着补充说明:“接下来啊,慌乱的我们,还没看到一个敌人,就又遭受到了第二拨打击……目前估计,我关宁军可能仅剩跑出来的这些,有两三千人吧!”
“啊!”
吴三桂这就被吓傻了,下意识地拨转马头,那架势:要纵马逃跑。
可是,道路中间,那宁致远的尸体又让他心有余悸:敌人在这里也有伏兵,也许,几杆火铳都在同时瞄准着自己!
居于这个判断,吴三桂大手一招:“撤!快走!”
关宁军士卒们哦,像死囚得到特赦般,从吴三桂战马两边开始狂奔而去。
等士卒们都奔走得差不多了,吴三桂确定没听到任何响动后,他才双腿内收,两脚板使马蹬撞击马肚子两下,战马就已走动起来。
即使如此,吴三桂仍保持着高度警戒,观察着道路两边的山坡,山崖……不敢使战马奔跑。
不一会儿后,吴三桂的战马前后都没了部属,他又成一个孤家寡人。
望着已经奔跑远去的两三千关宁军士卒,吴三桂这才感觉到了悲从心生,哀自脑出,一股极度的萎靡情绪使他整个人,身上没了一点点活气。
回想起先前的战马背上之梦,他不由地想到两个字:报应!
当他苦笑,确定下来:世间事,有定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报应必到!……
“妈呀……满鞑子兵要吃人!满鞑子兵生吃关宁军啦……”
吴三桂听到吼叫声,他猛抬头,看到先前跑远了的关宁军士卒又跑了回来,而且比之前跑出去时,跑回得更猛!
“麻逼!阿济格来了!”
吴三桂骂出这么一句,勒住战马,等着士卒们跑到他战马后面。
几息之后,有一两千士卒已经站在吴三桂身后。
吴三桂心里有数哇,先前跑出去的士卒,已经有一半,又被阿济格的鞑子兵给杀了!
“麻逼!真就是老鼠就在风箱管子里了:前去要挨刀,后退要遭炮。这报应,来得他娘的太猛烈些了吧?”
吴三桂终于失控,大骂起来:
“崇祯……哦,多尔衮!阿济格!满鞑子们,我吴三桂操你们老母!”
“杀!”
阿济格这时已经撵着关宁军士卒的后脚追了上来,他听清了吴三桂的骂声,也就下达了彻底剿灭关宁军的命令。
“大帅!”
士卒中这时冲出个人来。
“扬坤?你咋在士卒之中?”
此人,就是当初去到多尔衮军中,代表吴三桂向多尔衮乞降,制定攻击大顺军计划的,吴三桂的副将:扬坤!
“大帅啊,我关宁军终究还是灭亡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地快!是我们葬送了大明江山,还有我关宁军众将士!”
扬坤跪在吴三桂的战马马头之下,已经拔剑横在了他脖子前,准备把该说的话说完,就要抹脖子自杀。
“吴三桂!你的兵呢?莫不是都前去居庸关投顺贼子啦?”
阿济格已经上来,距离吴三桂仅一丈多距离时,见吴三桂没有任何举动就勒马停止,开始质问吴三桂。
吴三桂没有给予阿济格任何回答,反倒是杨坤突然站起,转身面向阿济格。
“扬坤?”
阿济格也认出人来,还调侃了这么一句:
“呵呵,当初英姿勃发的扬将军,如今咋成了这副鸟样?”
杨坤也是没有搭理阿济格。他背对着吴三桂,却是像在给予吴三桂当面的尊尊教诲。
“吴长伯!我们就是败在读书不多,没有学习到我华夏文明的真髓,所以没有华夏人的骨气!
满清,就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靠杀戮建立起来的吃人怪兽!它不会给我们这些华夏人前程和未来!
苍天啊大地,我们这群华夏的叛逆知道错啦!请给予我们无尽的惩罚吧!让我也像宁致远那样,被打碎了脑袋,进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吧!
是的,吴长伯之反叛,宁致远和我就是始作俑者!
吴长伯!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你要用你身上汉家的血,为你自己,为关宁军数万将士,洗刷耻辱!
现在,在居庸关,就有一群坚决抗清的天兵天将在驻守。
吴长伯,去拜倒在他们脚下,然后战斗,杀光这些满清鞑子,还我华夏朗朗乾坤!
弟兄们啊!让吴长伯快走,我等为他挡住满鞑子兵,直至全部战死!以我们的血换取我们华夏人的尊严!”
“呀!……啊……”
一千多关宁军士卒冲到了吴三桂马头前,有武器的握紧了武器;没武器的捡起了石块;什么都没抓到手的,就露出来了咬人的牙……
吴三桂早已泪流满面。这时,他抹去泪水,举起宝剑朝阿济格一指:
“弟兄们啊,我吴三桂已无颜面对身后那些,华夏有骨气之人,一起死吧,跟满鞑子兵们拼啦!”
“杀光他们!”
阿济格也向他的部下下达了绞杀令。
……
很快地,关沟里再次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