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西罗城头上,各种粗细不一炮管里的火药也已点燃,发射出来了炮弹。
大大小小的铁蛋蛋,石蛋蛋,铅蛋蛋朝吴军军阵两边,大顺军进攻的队列砸来。
可是,由于大顺军呈散开线形队列,这些蛋蛋根本没有砸到几个人,倒是给石河滩上的石头砸烂了一些,沙地上留下些窝窝,增添了些人造的圆球球……
而山海城头上的红衣大炮,仅仅试射出来两炮弹后,再不开火了,原因未知。
立于高岗之上,可见的是大顺军三十路士卒越过乱石,迅速向吴军阵靠拢上去。
吴军军阵中心位置,有将官站上高台,举单筒望远镜朝大顺军三个进攻方向上观察一阵,随即让身边操旗兵发出旗语指令。
“有谁懂吴军旗语?”李自成这样问道。
大顺文臣们,包括宋献策、顾君恩等,众皆摇头。
对于旗语,古代现代各有编排,赋予含义,但万变不离其宗。巧的是,军迷的后世朱慈烺于网上,对这有过了解。
这时,看过吴军操旗兵以各种样式、完整地操作过一遍之后,朱慈烺已经明了吴军将领的指令了。
“旗语要求军阵中的弓弩手准备:敌分三十路而来,阵中弓弩手也即分成三十组,瞄准目标,抵近射击!……”朱慈烺解读着吴军旗语。
“麻逼!想一箭穿俩?怕他的弩弦没那劲道!”李自成带重鼻音说过这话,才又看向朱慈烺,赞道:
“不愧大明太子!”
仍紧盯着那军阵中央高台上的朱慈烺,不由心地脱口而出:“会这个,跟大明太子没半毛钱关系 。”
“半毛钱是多少钱?”
朱慈烺发声不大,身边的宋献策却是听得很清楚,于是有此一问。
“半毛就是五分嘛!”
都说出这句了,朱慈烺才意识到了目前身处的时代和环境,即说道:
“相距甚远,于那操旗兵旗语,不能有半点马虎、毛燥,还要仔细权衡、比较,否则有个五分猜测,都有可能理解不准确。”
“嗯!”宋献策随口应了一声,目光仍又盯到战场上去了。
是啊,作为大顺军师,心之所系就是战场,解释个什么?
自责着,朱慈烺其实也没收回过目光。
这时,西罗城头的炮不响了,军阵中的弓弩手即开始放箭:
三十路羽箭以四十五度角飞出军阵,朝大顺军队列飞去……
三千支利箭几乎同时从军阵中央飞出,百支一轨迹……
这才有了些壮观的场面!
就像礼花弹爆裂后,散射开去的各种金属化合物。
只是羽箭不是那些化合物,更不会有点燃后的焰色反应,也就失去了那种五颜六色的烟花效果……
紧接着,吴军阵中,第二波羽箭又已射出!
“咱们的弓弩手呢,咋还不射箭!”
宋献策终于发出一声吼,才让山顶上众人都出了一口气,于无声处,出气就显得沉沉有声!
“沉住气!”
矗立如铁塔的李自成,给所有人下这命令!声重坠地,仿佛都要将地面砸出个坑。
众人皆又闭嘴。看着石河滩里的羽箭如蝗,关心起大顺军将士的伤亡。
是有人中箭、扑倒!
但是扑倒之人的身前身后,战士们没谁停下向前的脚步……
距离军阵大慨还有一百步……
朱慈烺估算着距离,发现面前已有大顺文臣捂住了自己的嘴。
“八十步……”
轻声念叨着,朱慈烺也是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六十步!”
身体里的血液流速,都在加快般的让人激愤、让人晕……
呵呵,大顺军那最接近军阵的队列前面,弓弩手举弩、瞄准……终于发出了近百支利箭。
利箭飞向敌军阵的同时,弓弩手们立即原地蹲下,手脚并用地给弩床上重新拉弦、上羽箭。
他们后面的标枪投掷手,刀斧手……也是停住,就地休息。
哪怕军阵中射来的羽箭从耳边窜过,都没谁像弓弩手那样蹲下。
视死如归是本色,观察敌阵中有多少人中箭,又是本能。
吴军军阵中人员密集啊,前排刀盾兵们躲盾牌下,可是大顺军射出的箭却是越过了他们头顶。
他们身后,长矛兵、弓箭手却是遭了殃,就是军阵最中心,都有弩兵,护兵等人伤亡……
百支利箭,至少杀伤四五十个吴三桂的兵。
同是强弩射出的羽箭, 这样的效率,都是吴军射击效率的三十倍不止。
数息时候,三十路队伍所有弩兵们又完成了一次射击,令军阵中的指挥官就接连让操旗兵发出旗语指令了:
“快还击!弩兵,弓箭手射住阵脚,别让敌人再接近军阵!”
“刀盾兵别趴窝在盾牌下啦,准备迎击敌人的多路进攻……”
于是,吴军军阵中箭手鼓余勇,发出万箭,覆盖了军阵南、北、西,三个方向。
于刹那壮观后,效率及其低下:伤及大顺军将士都不上百人。
再看大顺军弩兵们,他们已经重新站起,将强弩上的满弦箭再又射出……
眼见着军阵中都有上千人中箭……阵中已经混乱不堪。只是被刀盾兵围着,不能逃跑,否则,中心兵卒都可能一哄而散。
所谓军阵中坚,古称中间。指的是维护军阵稳定的督战队员。发展到明末这时,这个职责已经由主帅的家丁们来担岗。
都知道吴三桂有家丁三千,可放这军阵中来的肯定没有几个,否则,不会仅承受大顺弩箭几波打击,军阵就出现了混乱。
再看:大顺军各路前锋,已经抵近到距军阵三十步距离。
弓箭手张弓搭箭;弓弩手则将弩床放平……
刹那间,数千支利箭直飙向军阵!
阿巴巴!
这次是放下了盾牌的刀盾兵惨了:像被收割的麦秆,纷纷倒漂……
而呼吼声也就在这时响起:“杀啊!……破阵啦!……敌阵垮啦!……”
没有万马奔腾。
但见人潮汹涌!
三十支大顺军士卒前仆后继:冲过弩兵、弓箭手和投掷手们,向前面二十步距离上的人墙,送上了最后一波非接触攻击。
标枪的杀伤力,可是羽箭的数倍。中标者必死,带给人的震撼就非同小可!
这就成了压垮任何一个军阵的最重伤害。
退!
吴军三面被围,只能朝西罗城下奔逃。
可是,通道狭小,人员拥挤就有摔倒……李过等预设的踩踏也就发生了。
而最让吴三桂军绝望的是:之前消失不见的谷可成部突然出现,将退路给予截断了!
崩溃、绝望已经悄然笼罩了吴军上下,败亡已不可避免了!
而这时,西罗城头火炮又再轰鸣:
奔回的吴军残存;进击的谷可成五千部卒……正面、后背,都已成为了炮弹的打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