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到,王熙凤在贾政不耐烦的催促下终于哭哭啼啼的开口。
上次贾母和王熙凤他们在贾政这里大闹一场之后,就扬长而去,两家人的关系也冷淡到最低点了,之后就没有了任何联系。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王氏联系,可贾政这里最起码没有再听到关于他们的一点消息。
前段时间由于士子们闹事,包括荣国府的人都以为户部这次全是栽了一个跟头,最起码不会再催债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弹冠相庆的。
可是没过多久不仅闹事的人没了,户部还给所有欠债的人家都发了公文,措辞严厉的限定他们按时还钱,不然就带着锦衣卫过来催促。
这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所以贾琏他们一个个的慌乱到不行。
他们不想舍弃自己的钱财,如果真的全部还了,那自己家也就别想着在过日子了,所以只能求到贾母那里,可是贾母能有什么办法,面色仓皇可无计可施,只是一个劲儿的拄着拐杖在那里喃喃自语的说着“不可能!”
最后还是王熙凤一看,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舍下了脸面,直接来到王氏这里哭闹,这才有了贾政之前刚进来看到的情形。
“你的意思呢,是准备还还是不还?”贾政听他说完,喝着茶问道。
王熙凤面有难色,喏喏的说道:“二叔,您看能不能别让户部再催促啊,怎们家实在是还不上那么多啊。
之前由于父亲犯事,家里的钱财已经没多少了,之后还有一大家子的用度,就这已经捉襟见肘了,还那里来的钱财还啊!”
贾政嘲笑了起来:“你之前不是在放印子钱么,现如今怎么部重操旧业了,最起码可以维持你奢华的生活不是。”
王熙凤羞的不行,她之前虽然是好强的,可是并不了解外面的世故,只是说着自己婆家和娘家多有钱,多有势。
现在虽然落魄了,然而也让她知道了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要是她现在还放着印子钱,估计就不仅仅是还债的意思了而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王熙凤坐在那里哀求:“二叔,您救救咱们家吧,不然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您不能看着咱们一家人在外面去乞讨啊!”
贾政坐着沉默不语,其实他也在为难,要是救,户部和皇帝那里根本说不过去,要是不救,贾母怎么办?
贾政香了很久才说道:“你回去对老太太说,让家里如数的还清户部的钱,要是还不清就把荣国府抵押给户部,反正那个府到最后还是会被收回去的。
她老人家要是愿意在我这里住,就搬过来,要是不愿意就随你们住在我之前宁荣街的那处小院里。
那里在分家之后就已经过户到我的名下,不属于荣国府的产业,他们也没理由变卖。
虽然是小了点,可是你就和琏儿两个人再加上平儿和七八个丫鬟婆子什么的完全足够了,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王熙凤声音颤颤抖抖的,声带绝望:“叔叔,真的就没办法救救荣国府了吗?那可是几代人的心血啊!”
贾政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依照他的性格别说荣国府,就是大观园他都想造出来,但是可能吗?幸好在这之前还有这座侯府,不然家里这么多的孩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
王氏突然道:“老爷,要不找我哥哥家他们给荣国府帮帮忙?”
贾政不知道王氏是不是试探,可还没等他回话,王熙凤已经凄凉的笑了起来:“姑妈,您以为我没有去么,可是除了几个小丫鬟之外就没见到任何人!”
王氏不知道是惊还是吓,眼睛瞪圆圆的看着王熙凤,许久才说道:“你是说······你是说你叔叔他们一家都没出来见你?”
王熙凤用帕子捂着脸哭泣的点点头。
王氏呆呆的坐在那里,仿佛抽干了身上所有的精气神,很久之后才惨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咱们娘儿两一直做依靠的娘家啊!”
薛姨妈和薛宝钗的脸色也不好,可更多的反而是庆幸,幸好从金陵来直接就到了贾政的府上,而不是王子腾的家里,不让现在还不知道被他们榨去多少钱财不说,就是这种嫌贫爱富的性格也有的他们好受的。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的建议已经给你了,等回到家里和老太太商量一下,看是自己体面的出来还是被人家赶出来。
不过要是不出来也行,我之前已经在皇帝那里讨得恩德,虽然会变卖家里的财产,可是荣国府会一直给老太太荣养,之后才收回。”
王熙凤忍不住来了一句:“可是到最后咱们家还是要搬出了啊!”
贾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是啊,要不是老太太在,现在琏儿连爵位都没了,你认为他还能住在那里吗?”
“呵呵,没爵位又怎么样,叔叔还能指望着他知耻后勇的上进不成,就算是家里经乱成一锅粥了他还不是一样的吃喝玩乐,还不是一样和那些脏不脏臭不臭的娼妇搅和在一起?”王熙凤明显的心已经死了,在贾政这里说起话来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几个女孩子已经羞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贾政冷笑:“你就让他挥霍去,等到被查处的时候看他再拿什么去,到时候家里没钱度日,我就不行他还能去真的乞讨!”
王熙凤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仰起头看着贾政,“二叔,原本我也没脸来求您的,可是家里现在老的老,不管事的不管事。
要是仅仅如此我也能硬撑着,可是前几天查出来我已经有了身孕,这是侄儿媳妇多年的希望啊,我不能眼看着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让他没了家吧,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过来求叔叔,看能不能帮帮我!”
贾政的一口茶还没有喝进嘴里就已经喷了出来。
“什么,你有身孕了!?什么时候的事,琏儿知道吗?”贾政连忙问。
王熙凤面不改色,估计也是不在乎了,“不知道,他已经四五天不着家了!”
王氏也是惊喜交加,连忙问王熙凤的身体情况,王熙凤只是木木的回答,她现在心都快死了还哪里有那个心思。
贾政呻吟许久,这个孩子的即将到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正如王熙凤说的那样,他不可能真的看着一个孩子刚出生就无家可归啊,可是有些事一旦开启就不是他一个户部尚书可以打断或者改变的了。
“户部的钱必须还!这是不允许质疑的。别说是你们就算是真的皇亲国戚这次也必须还。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特殊,也不可能真的看着你们喝西北风去。
这样吧,你们之后要是没办法了就由我这里出份例吧,所有的吃穿用度都从侯府出,你看如何?”
王熙凤喜出望外,站起来连忙感谢贾政。
倒不是王熙凤缺那两个银子,她是有浮财的,可是还户部的钱之后真的身无分文了,要是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孩子出生之后请奶妈的钱都没办法了更别说什么丫鬟婆子了。
现在有了贾政的承诺,最起码有条后路啊!
贾政神情严肃,说道:“你们的生活保障我可以给,但是之后万万不可做出违反朝廷法度的事情,不然我是不会给予你们什么保障的,你可明白?”
王熙凤连连点头,说之后一定会约束好家里人,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贾政又说:“既然如此,过几天就让户部的人过去吧,大不了就是把荣国府全部拿走罢了,你们就呆在我之前住的那个院子里,一切用度都会给你们拿过去的,你们带着自己的贴身用品就好了。”
王熙凤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才离开了侯府。
看着王熙凤离开的背影,王氏感慨起来:“之前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成了这样啊!”
“是啊,二嫂子也是不容易,一个女儿家照看着一大家子人,现在有了身孕都不得清闲。”贾宝玉在旁边给王熙凤打抱不平。
贾政瞟了他一眼:“你既然有这个心怎么没见你学好儿的?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是你部努力上进明日的结局!”
贾宝玉被怼的不敢说话了,只能撅着嘴在旁边不说话。
王氏看到贾政又开始数落贾宝玉,连忙说道:“老爷还是之后再教育孩子吧,现在已经时候不早了,还是一起去准备吃饭吧。
凤丫头也真是,一再挽留让她吃了饭再走,可就是留不住,也不知道这个脾气像谁。”说着又是对王熙凤的一阵抱怨。
贾政倒是能够理解王熙凤的心思,只不过是之前已经和贾政这里闹的很僵,现在过来贾政能够松口已经是不容易了。可是这是她基本不要自己的脸面得到的结果,哪里还有脸在贾政这里多呆,只能等许久之后她习惯了才会自在吧。
贾政慢慢的也是兴意阑珊的,转身在林黛玉的搀扶下缓缓的往客厅走去。后面王氏在贾宝玉的脑袋上点了点,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林黛玉转头看见,也是嘻嘻的笑了起来。
贾政估计后面又有什么幺蛾子,不过也没在意,只是拎了拎林黛玉的耳朵让她安心看路。
“舅舅!”林黛玉嗔怪的躲开贾政的手,不过还是双手抱着他的胳膊走了往客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