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县侯府。
贾政的辞呈递上去已经一个多月了。
皇帝也算明白贾政的心思,稍微推辞了几下之后也就顺势解除了贾政户部尚书的职位,不过给了他一个武英殿大学士以做进身之资,免的他上朝都会跟在一群小年轻后面。
虽说大学士不多,且很多都是内阁或者六部大臣兼任,但都没什么实际意义,只不过是一种和三公九卿类似的头衔,不会有设立之处那么贵重罢了。
贾政卸下任之后也就每天在家里假寐,不是在卧室就是在花园。
现在他越来越有点嗜睡了,倒不是有什么毛病,肯定就是人年龄大了之后放松下来的毛病罢了。
这天,贾政正在花园深处让人搬了一把躺椅,盖着毛毯在那里躺着。
也不知何许,贾政感觉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就彻底清醒过来。
睁眼一看,林黛玉几个人正在用茅草逗弄他呢。
“小丫头片子,竟然欺负起你舅舅来了!”
贾政宠溺的在林黛玉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今儿你们怎么有闲工夫跑我这里来玩了?”
贾政转过头去问迎春她们几个,这几天她们要么是被嬷嬷拘着学习女红,要么就是去薛宝钗那里玩耍或者跟元春出去赴宴,所以也很少能很多齐的聚集到贾政这里了。
惜春愁眉苦脸的:“叔父,能不能别让嬷嬷那么逼我啊,我还小呢!”
贾政哈哈大笑:“看来是我把你们几个给养的忘了自己年龄了都,你看看别人家的,到了你们这个年龄还有多少和你们一样这么玩的。
就算是没成亲,也都是订婚了,就你们成天还傻不拉几的开心不已。
现在嬷嬷这么严的拘束着你们,是我和太太的意思。
我们都想着你们虽然之前从小就学习,可毕竟不太熟练。
你们每个人最起码有拿得出手的一样技能震住人吧!”
随着贾政退下来,其实对于这些女孩儿,贾政也开始慢慢的要考虑的。
上次元春过来,贾政再次提了一下,让她多带着姐妹们多参加一些聚会。
可是家里的有庶出的,嫡出的,虽然贾政不在乎,可毕竟别的人家在乎啊。
你要是一群王妃公主之类的聚会,要是带着庶出的姑娘去聚会,仿佛是打她们脸似的。
这也让元春很为难,虽然贾府的几个孩子,在京城口碑都非常好。
耐不住身份就放在那里,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看情况尽量带着她们出去,还不能太显眼,免得她们心里不好受。
可就算这样,还是被探春给敏锐的发现了,脸子一沉,直接返回了家里,连元春的面子都没给。
这不,大家没办法,只能过来找贾政。
可一个个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有些话难以启齿。
“怎么了这是,都是想说不敢说的,可是出去惹什么祸了?”
等大家落座,贾政敏锐的看出来她们这是有事找他呢。
他没看到探春,不过也每想那么多,只以为探春出去忙活什么了,没往那方面想罢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不管是谁说出来都别扭。
贾政拍了拍身边林黛玉的手,示意让她说。
林黛玉急的抓耳挠腮,可就是不知从何说起,这里还有很多姐妹也是庶出的,更有邢蚰烟等还小门小户呢,方面说出来多尴尬啊。
“叔叔。今儿元春姐姐带我们参加聚会的时候因着客厅里有贵人,所以就把嫡出的和庶出的分开。
没让迎春姐姐还有探春几个进去,探春的脾气也是火爆的,这不直接上车回了家。
等我们几个赶回来看她,她还在那里生气呢,我们几个就想着让您劝劝她。”
邢蚰烟见大家都不说话,就站出来说道。
贾政听着眉头一皱,问:“今儿参加的是谁家的宴会?”
“是元春姐姐在家里请一些王爷家的王妃还有公主在家里呢。”惜春也是憋着嘴。
贾政苦笑,这些公主虽然没啥用处,可毕竟身份在那里,就是贾政也会客客气气的。
现在元春考虑的也没错,毕竟身份阶级在这个时代是最主要的辨别,如果你不遵守,可能下次所有人都会把你排在圈子外面。
元春也是为了庄亲王府的名誉着想,这是没错的。
可探春她们几个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不过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探春是元春的亲妹妹,从小又是元春看着长大的,自然不会顾及那么多,甩脸子也是很正常的。
“惜春丫头,过去把你探春姐姐叫过来,就说我请的。”
想了想,贾政还是想着开导她们一下,免得心里就下疙瘩。
惜春点点头快步的跑了出去,贾政他们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等着探春过来,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磨磨蹭蹭的,估计探春还是不想来,等进了花园,贾政看还是惜春拉着她的手过来的。
“女儿见过父亲!”探春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神色平静的给贾政请安。
贾政做起来用手虚抬了一下,笑着说道:“快起来吧,你今儿怎么这么客套了来。”
探春笑了笑:“庶出的就该懂规矩不是!”
贾政叹了口气:“你也别怪你姐姐了,她也是有很多考虑的。
原本她要是在家讲什么嫡出庶出的,不用你说我已经好好教育她了。
可外人计较这个啊,她也没什么本事,就想着用身份彰显一下自己的地位,可不就计较的多了么。”
探春冷哼了一声:“她们计较那是她们的是,要是姐姐为了我们着想就别让我们去攀高枝儿。
明明知道今天来了是什么人,还带着我们过去,带过去也就罢了,还非得分出一个嫡出庶出来。
她这不是在打我们脸呢吗,就算是庶出的女儿,也没得让她那么糟蹋的!”
心胸怨气冲天,这不说着已经在里瞪大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也不去擦。
“哎呦,这怎么还哭上了!”贾政赶紧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和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别让她太难过。
“父亲!”
探春再也压制不住,爬在贾政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政双手僵硬住了,探春多久没这么弱过了?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父亲给你们做主,这丫头还反了天了,竟然敢这么对待你!”
贾政也是假装义愤填膺的跟着在那里骂元春,还时不时的挥舞一下拳头。
探春没搭理贾政,就是一个劲儿的哭,其他人听着也不好受,一个个在旁边默默地抹眼泪。
这也算贾政看的最整齐的一次哭泣了。
“你们这是训练好了,所以都一个动作的哭?”贾政冷不丁问了一句。
迎春几个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反应过来都哭笑不得的,也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父亲!”探春不满的拍着贾政的肩膀。
贾政赶紧认错:“父亲错了!真错了!怎么可以笑话你们呢,也真是的,就是管不住这张嘴,怎么办?”
几个人听着贾政的辩解“咕叽一声笑了出来,倒也冲淡了这里的伤感。
“你们啊,也别太怪罪你元春姐姐了。
她这次是做的不对,不过她也有自己的难处。
如果说她估计给你们难堪,我首先第一个就是不信的。
别的不说了,探春和宝玉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姐妹之间的感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完的。
可她这次还不是一样的把探春给挡在了门外,可能是真的不适合进去罢了。”
“哼,她就是狗眼看人低!”探春愤愤不平。
贾政轻轻拧了她一下,“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你姐姐之前多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能这么误会她。”
探春也是情绪很低落,她和元春是亲姐妹啊,现在怎么到了这种地步?
“可能长大了,人心就变了吧。”
探春想了想,轻声的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
贾政看了看她们,还是坚决的摇摇头:“我还是不信元春会毫无顾忌的把你们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缘故。
她平时对你们哪个不是一视同仁的,现在怎么会一下子转变这么大。”
探春几个人也是低着头,她们要不是一下子很难接受元春的改变,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贾政看她们不说话,接着说道:“什么嫡出庶出的,这些都是天注定的,你们没有选择,也就不需要为了这个伤感。
至于说因为出生就被人不待见,那是她们偏执,或者说她们没什么处事水平罢了。
探春刚出生的时候,太太说放到她身边养着,也好以后好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被我给拦了下来。
我想着一个孩童,最好的就是待在自己母亲身边,不管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身份,什么样子。
她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各种缺点,但对于自己亲生的儿女,永远都会给予自己最好的。
如果你们真的那么在乎这个身份,我也没办法劝你们了。”
贾政神情庄重,他不能让这些孩子心里有太多隔阂,不然之后还不知生出多少事儿来呢。
“老爷,王妃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