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府坐落在离皇宫不远的京永大街,整个府邸雕梁画栋,楼亭廊榭,假山荷池,无一不精美。
但是府邸的面积,在众多亲王郡王府邸中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不算大也不算小。
此时,沐王府中门大开,十几年来并非第一次打开中门,却是第一次迎接沐王府真正的主子。
谭安俊看着正门上方的硕大牌匾,眼神晦黯不明,神情复杂难辩。
沐王府三个大字苍劲有力,牌匾上陈旧的颜色,无言地诉说着三代沐王的繁荣兴衰。
杨澜儿从马车中出来,便见谭安俊怔忪的背影,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牌匾,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城,感情没有谭安俊复杂。
见大门前王府奴仆整整齐齐恭恭敬敬站了两排,只为迎接他们的新主人。
谭安俊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便见杨澜儿站在马车外的车辕上,他下马走到马车前,朝她伸出手:“澜儿下来陪我走走。”
“好。”杨澜儿笑了笑,被他抱下马车。
谭安俊对身后的小六吩咐了一声,便攥紧杨澜儿的手缓步走上沐王府门前的台阶,无视门前行跪拜大礼的王府奴仆。
小六望着进入王府两位主子的背影,朝侍卫们挥了挥手,侍卫们便安排剩下的马车鱼贯入府,小主子们只有在二门处再下车了。
在京期间,他直接暂时接管王府一切事务。
毕竟王爷十数年未回,谁知道这座王府藏污纳垢有厚?
谭安俊一路走来,看着这熟悉又感觉到陌生的府邸,低头轻声道:“王府景致倒没甚变化,只是房屋楼舍都变陈旧了,一看便知多年未经修缮过,又没有得到主人好好的爱护,可惜了!”
闻言,杨澜儿冲他一笑,征求他的意见道:“要不,我们找一些能工巧匠回来,让他们把整个王府修缮一番?”
谭安俊摇了摇头:“那倒不用,凭白的浪费钱财和精力,不值得。说不定到时反而便宜了外人。”
杨澜儿眼珠一转,知道他说的外人是谁,她颔首:“都听你的。”
“调皮!”谭安俊捏了捏攥在手里的小手心,“这些事情你心里都有成算,就会拿话哄我开心。”
“那你现在心情好了点吗?”杨澜儿歪头看向他。
谭安俊轻轻的嗯了一声。
杨澜儿笑着又问:“今日天色还早,你需要进宫去请安吗?”
“不用,赶路太累,怎么也得歇息一晚,我先递过请安折子进宫便可。”谭安俊才不会这么的迫不及待,安顿好家人才是他现在首要任务。
这晚家里安顿好,一家五口聚在主院,好好的吃了二十来天的第一顿舒心的夜饭。
谭府二房,也就是原先沐王府的二房,听说沐王一家回京,老夫人歇了午觉起来,便一直在等谭安俊带着一家人过去请安。
从华灯初上,再到夜色渐深都没等来该来的人。
老夫人因此心口憋了一口闷气,不上不下导致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清早起床两只精明的眼珠皆暗淡无神。
她本是侧妃扶正,自从当了继妃后,一向视规矩重于泰山,不喜欢别人不敬重她,谭安俊一家的行为岂不正中她的雷区。
在老夫人看来,她是长辈,谭安俊他们回来就应该第一时间抽空来给她请安,不然便是大不孝。
谭二婶一进老夫人的院子,就见连守门的婆子都屏声敛气,丝毫不敢言语,见来了人,忙不迭地行礼,敛目低眉的帮忙打开门帘,并往里通报。
谭二婶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老夫人那张古板严肃的老脸,正眼神不善的朝她看来。
她上前行礼,看着老夫人眼底下的青色,关心的问道:“娘,看您精神不济,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老夫人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语气不太好:“你今日起早就开始偷懒,这都什么时辰了?老身肚子早饿了,赶紧的侍候老身用膳。”
谭二婶:“......”
她伸长脖子瞅了一眼角落里的沙漏,真想问问老夫人,您老确定现在时辰晚了?要不要明日她天没亮就过来侍候您用膳?
整个屋子诡异的安静,谭二婶正尴尬间,门帘再次被打起,谭二叔和儿子媳妇陆续鱼贯而入。
老夫人刚提起的身子,看到来人想也不想又坐了回去。
儿孙们向她请安行礼,一一落座。
老夫人见自己唯一的老儿子喝了口茶水,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听说那孽障带着一家子昨日回京了?”
谭二叔没第一时间回答他老娘,而是偏头去看谭二婶,这是你告诉老娘的?
谭二婶无视他的眼神,她心里气不顺,昨晚这男人又没歇在她院子里,若不然今日请安也不会两人一前一后了。
但她不肯背锅,于是便接上老夫人的话,说道:“是回京了,听说昨日晌午便进了城,来时那随行的人马都有好几百人。”
说着说着,谭二婶终于迟钝的反应过来老虔婆为何眼底下青黑一片了。
原来如此啊!
真是小肚鸡肠上不得台面!
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小妾就算扶正也难当大拿!
老夫人不知谭二婶的心里想法,要不然一怒之下作主让儿子休了她都有可能。
此时,她混浊的眼眸满是嫉恨,冷哼一声:“排场倒是摆得蛮大,就是不知道是打肿脸充胖子呢,还是真金不怕火炼?”
谭二叔昨日在茶楼陪着同僚喝茶,谭安俊进城的阵势他看在了眼里,骑着宝马良驹被二百来名高大威猛的侍卫拥簇着穿街而过,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原本享受这一切荣耀的该是他这个二叔,如今这狼崽子流落在外不但没死还‘衣锦还乡’了。
你说气不气人?
不过,他想起一事,挑了挑眉,眼睛直直地盯着上首的老夫人,幸灾乐祸的笑道:“娘,我觉得他是充门面的,我昨日可是听说那狼崽子娶的媳妇是个乡下女子,家里祖宗八代都是老农,何况养几百侍卫不要银钱,就他那点奉禄还不够养孩子的。”